“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授衔时。”
1955年,新中国的第一次授衔,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议。以钟伟、王近山为首的一批将领,认为自己的军衔授低了,闹了很大的情绪。虽然后来这件事被平息了,但是对于那次授衔是否公平,历来是见仁见智。毕竟,军长、师长同授少将,确实有些别扭。
不过,就是有这么一位将领,他是红军时期的师长、军长;抗战时期,他当过旅长和军分区司令员,重要性非同小何;在解放战争中,他是军区的司令员,是东北剿匪的一根标杆。但是,在授衔时,他最开始被评定的却是大校,连将官都不是。如果不是毛主席的一句话,他可能没有上台领取奖章的殊荣。此人就是贺晋年,一位被严重低估的名将。
贺晋年将军,是陕甘边区的元老人物。他是陕西省子长县人,1928年入党,1930年参加红军,参与创立陕甘宁边区。他擅长用骑兵打游击,曾任游击队骑兵大队副大队长。红军长征即将结束时,他曾经参与迎接中央红军的到来。毛主席在到达陕北后,经常接见贺晋年。贺晋年是个有文化的人,和毛主席相谈甚欢。
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到达陕北的很多红军集结起来,改编成为了八路军。他们走出陕北,去华北战场大显身手。但是,贺晋年却被留了下来,担任留守部队的团长。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他最熟悉陕北大地了。在当时,其实延安的局势并不稳定,虽然红军已经到达这里两三年了,但是陕北地区的匪患仍然猖獗。而贺晋年的职责,就是在复杂的剿匪战斗中,力保边区政府没有损失。
陕北匪患的特点,是那种巨寇较少,百十人就算是较大的一股了。这帮人号称自己为“刀客”,经常是在沟壑纵横的山区活动,一个不注意便出来打你一下。对付他们,要有着足够的毅力,在荒山里和他们追逐。而贺晋年就是这种有毅力的人,经常会在脚程的比试中,完成对土匪的包围。
不过,剿匪的战斗成果往往很小,这让讲究功劳的军人感觉很不“解渴”。抗战八年,贺晋年虽然担任过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警备第3旅旅长,还兼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三边警备司令部司令员,但是总体活动始终在陕北。在八路军三个师,还有新四军,在华北、华南大杀四方的时候,贺晋年始终在一心一意地守卫边区,逐渐在战功上被其他将领超越。但是为了革命,贺晋年没有丝毫怨言。
1945年,日本投降,抗日战争结束。此时,陕甘宁边区的匪患也已经整肃得差不多了,全国似乎都看到了和平的曙光。但是,毛主席却未雨绸缪,看到了东北的重要性。为了尽早占领这个工业重镇,为日后可能打响内战做准备,毛主席命令在山东的八路军,隐蔽进入东北,组成“东北民主联军”,提前厉兵秣马。
但是,刚进入的队伍,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东北土地上的匪患,是他们在华北、山东地区无法想象的。在纷飞的大雪中,土匪如同幽灵一般忽聚忽散,让人防不胜防。他们经常向我军发动袭击,然后抢了一些东西就走,丝毫不恋战。而当大部队真的调集过来时,却又往往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1946年6月,解放战争正式打响,前方的部队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于是党中央决定,让已经有着丰富剿匪经验的贺晋年带队进入东北,在合江军区担任司令员,总体负责剿匪。
当时,东北有四路最为猖獗的土匪,分别是: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孙荣久。他们四人,合称“四大旗杆”,在当地盘根错节,互相照应,还真难以对付。但是,贺晋年来了,他们的克星也就来了。
贺晋年到达东北之后,先是展开了一番调查。他发现,此处土匪的战斗力如同渣渣,但是穿衣戴帽与老百姓并无不同,很难在行动中就发现他们。而他们一旦得手,就会迅速遁入山中,凭借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甩掉追兵,保存自己。
很快,贺晋年就提出了自己的方略:对土匪的生存来说,首先重要的就是粮食。土匪不种地,断掉他们的粮食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想到此,贺晋年做好部署,对土匪进行封锁。这次,他的目标,是“四大旗杆”中的谢文东。
谢文东,本来是合江地区的一个农民,在“九一八事变”后曾一度参加了抗日的队伍。但是在1939年,他没有顶住日军的疯狂围剿,选择了投敌叛国。日军失败后,他凭借一些伪军的底子,直接进山当了土匪。他在合江一带,可谓根深蒂固,想要武力剿灭还真是不容易。也因此,他成了贺晋年试验自己新战术的一个好目标。
贺晋年在到达合江之后,立刻对谢文东的多个据点展开进攻。谢文东逃跑后,他就将土匪囤积的东西,尤其是粮食,能运走的全部运走。这样,既补充了我军的军需,也破坏了土匪的生存基础。
等谢文东等人回来一看,还真是傻眼了。没有粮食,让他们怎么坚持?有心下山抢粮,但是谢文东知道,以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去打解放军无异于以卵击石。那怎么办?只能熬着。他们没了粮食,就杀马充饥。等到了后来,连盐都没有了,谢文东匪帮饿得是手软脚软。
过了一阵子,贺晋年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对谢文东一伙儿发动了总攻。谢文东无力抵抗,带着几个亲信进入了深山老林。其匪帮的破坏能力,实际上已经被消灭。
说起来,谢文东的落网十分具有戏剧性。本来,军区宣传部门觉得剿匪大局已定,便派了随队记者,准备将战斗拍摄成为纪录片。结果没想到,摄制组在一个山林中与谢文东遭遇。摄制组没什么武器,正在害怕之时,谢文东却看着摄影机瑟瑟发抖,直接跪下投降了。有人说,这可能是谢文东没见过摄影机,以为是什么新式的武器。不过,这也能从另一个侧面看出,贺晋年的打击,对谢文东的惊吓之大。
有了成功解决谢文东的经验,贺晋年的剿匪更有信心了。为了能尽快解决匪患,他还用上了一个新的战术:将部队化整为零,以班、排、连为单位,渗透进深山老林,搜索并歼灭敌人。这样一来,部队的规模小,目标也小,敌人不易发现,自然也就不会被吓跑。至于战斗力,贺晋年完全不用担心,土匪怎么可能是解放军的对手?
这种方法,确实极大地提高了剿匪效率,但同时,也让指战员们非常辛苦。在东北的原始森林中,他们往往一出去便是一个月。一个不注意,不要说剿匪,就是生存都难以保证。不过,战士们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总结了很多生存的智慧,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多年后,贺晋年在谈及剿匪岁月时,曾经说,剿匪的小分队有“三宝”:饼子咸菜乌拉草。饼子和咸菜,就是战士们的伙食。这些食品保存时间长,剿匪时,如果饿了就啃两口,能够最好地保持体力;至于乌拉草,是一种塞进鞋窠里,可以在发酵同时产生热量的草。这种草可以有效防止战士们的脚部被冻伤,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出现因为天气问题而减员的情况。
经过了一年左右的艰苦行动,在东北的解放区周围,匪患基本根绝。贺晋年随即调任骑兵纵队司令,参加正面战斗。
1947年5月,贺晋年调任7纵纵队司令员,开启了他在主力部队征战的新篇章。在四平战役、东北秋季、冬季攻势中,我们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辽沈战役期间,他率领东北野战军11纵,参加了塔山阻击战等一系列战斗,之后又参加了平津战役、湘赣战役,并且南下江西,立下了赫赫战功。
从创建陕甘宁边区,到南下渡江,贺晋年将军也同样经历了中国武装革命的各个时期。即使不算他在红军时期的贡献,单说解放军时期的表现,他作为一个纵队司令,和后来的军长同级别,不要说一个少将,就是给一个中将都不显得过分。但是,在1955年评定军衔时,他却仅仅是个大校。显然,这中间,贺晋年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一个人。
1950年,贺晋年重新回到东北,担任东北军区的副司令员兼参谋长。他在东北干了4年,领导了多项东北地方工作。此时,正是抗美援朝战争时期,贺晋年倾尽全力帮助志愿军解决后勤问题,表现十分优秀。在此期间,他还获得了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二级国旗勋章。
但是,在这一时期,想要做好这些工作,绕不开一个人——高岗。高岗也曾经是陕甘宁边区的创始人之一,在解放战争期间,他一直是东北野战军的副司令员。他对国家有过不小的贡献,但是也因此而居功自高,拒不服从党中央的指挥。1954年,高岗的事情败露,他选择了自杀。而那些和他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说不会受一点影响,是不太可能的。贺晋年的军衔评定过低,可能就与此有关。
贺晋年的历史功绩大,资历深厚,而且履历极为清白,没有任何污点。像他这样的人都不是将军,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事实上,连贺晋年的弟弟贺吉祥,也已经被评定为少将。而11纵的那些贺晋年的老部下,大部分也都是少将。弟弟和下属是少将,哥哥和领导却是大校,这听上去真是匪夷所思。而在当时,校级军官和将官,待遇相差巨大。所以,不少人都在为贺晋年鸣不平。最后,还是毛主席一锤定音,将贺晋年的军衔定为了少将。
值得称道的是,贺晋年将军在整个军衔评定过程中,始终没有说一句怨言。不管是大校还是少将,他始终是平静接受。可能在他的心中,为了国家和人民作贡献,才是最大的心愿。至于军衔如何,他并不在乎。
贺晋年将军如其他将军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的战场侧重。一生的大部分时间,贺晋年都在和那些难缠的土匪打交道。但是,也正是这些土匪,是干扰生产、祸害百姓的最主要因素。贺晋年能够将他们统统剿灭,还边区、解放区一个朗朗晴空,这种功绩,虽然看上去不如正面战场来的大,但意义却一点儿都不小。贺晋年将军,仍然不愧是人民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