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很少过问地方上人事安排的朱德朱老总,却十分罕见地一位地委同志开了口。他拿着一份资料,要求给一个人安排工作。
而当时的地委同志,对于工作也是一丝不苟,不徇私情,哪怕是朱老总的亲自交代。面对那份资料,他说道:“首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啊,为何要给她安排工作?我实在是不明白。”
而此时,朱老总,却罕见地有些生气了,他面沉似水地说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接着,他就讲起了一段老红军三过草地、四爬雪山、最终却消失在祁连山中的辛酸往事。
江西省吉安县,曾经有过一个复姓欧阳的普通农家女。由于家境贫寒,她刚刚16岁时,便被送到一户姓王的人家做媳妇。这家人对她很不好,尤其是她的婆婆,对她是非打即骂。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整天过着非人的生活。
1930年春天,革命的春风吹入吉安,这个女孩子也逐渐走出了家庭,加入了革命的队伍中。当填报姓名时,根本没有过自己名字的她,脱口而出“王泉媛”。又有谁知道,“王”姓是她夫家的姓氏,而“泉媛”这个名字,正好是那个对她很不好的婆婆的名字。以那段坎坷的家庭生活为名,可见她对压迫的记忆之深刻。
之后的王泉媛,开始在妇女工作上崭露头角,同时也时常参加战斗。1934年,由于战斗的需要,中央苏区卫生部组建了妇女工作团。而工作能力出色、又有过战斗经历的王泉媛,成为了工作团的团长。别看这是一支“娘子军”,在工作中的表现却显得格外有魄力。她们从不畏惧困难,救人和战斗都不退缩。而王泉媛作为团长,在同队伍中被赞誉为最能吃苦、最努力的人,比很多男人都强悍。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见了毛主席。当主席询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神情严肃地回答:“我叫王泉媛。”毛主席看着她不输男人的英姿,非常欣慰,说道:“好啊!妇女能顶半边天。听说你还在做青年工作?这么说你做的可是多半边天的工作啊!”
毛主席的认可,让王泉媛的干劲儿更足了。在不断地战斗中,她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外,还磨炼自己的战斗技能。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练出了一手双手打枪的绝活儿。
不过,随着局势的变动,红军很快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敌人重兵压境,己方指挥不力,最终导致红军不得不开始长征。妇女工作团作为卫生部的核心力量之一,也跟随长征。在这趟艰苦的旅程中,王泉媛多次往来接应伤员,或者领受其他任务,所走的距离比大多数战斗部队还多。也由此,有了“三过草地、四爬雪山”的说法。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泉媛的感情生活,也在此时瓜熟蒂落。
王泉媛离开自己的旧家庭之后,由于工作的关系,和很多男同志有过接触。尤其是和负责保卫工作的王首道,更是熟悉。两个人虽然互相都有好感,但是受客观条件所限,始终未能有什么结果。长征之后,王泉媛更是将婚姻事暂时搁下了。谁知一天晚上,热心肠的蔡畅大姐突然找到王泉媛,对她说:“有事情。”然后就把他推到了一间屋子里,并且随手关上了门。
进屋后,王泉媛看到了王首道。王首道很激动地说:“组织上批准我们结婚了,就在今晚。”
这个消息让王泉媛感到意外和突然。尽管这是好事,但也来得太快了。不过,这毕竟是二人盼望已久的时刻,所以这间普通的小屋,就成了他们的新房。他们的婚礼显得非常简朴,没有仪式、没有证人、更没有喜酒和宴席。但是,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还是心满意足。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匆匆分别,各自回到岗位上。毕竟还在长征路上,能够互通情意已经难能可贵。他们知道,以后的岁月,必然是分离多于相聚的,他们还要各自忍受。然而,这对夫妻的感情却非常深厚,他们把对彼此的思念转化为奋斗的动力,全身心投入到革命事业中。
长征结束后,王泉媛和丈夫过了一段时间的安定生活,但是因为战斗的需要,王泉媛重上战场。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位卫生部工作团的团长,而是成为了战斗团的团长。上级决定,由军中的妇女组成妇女团,随西路军出发,去执行打通河西走廊的任务。
战役的开局是不错的,西路军很快就在黄河边站稳了脚跟。在几次战斗中,妇女团的表现十分优秀。王泉媛的双枪枪法出神入化,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范。在战士们口中,她是能吃苦、工作努力勤奋的榜样,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女将军。似乎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平坦的前进之路。
然而,战况很快就因为弹药补给的断绝而陷入困境。那些原本被打跑的“马家军”,又卷土重来,而且更加凶悍。他们不仅对支持红军的老人和小孩痛下杀手,见到女人更是变得穷凶极恶。在他们眼中,女性只是战利品。
在敌人的逼迫下,西路红军只能被迫向西北腹地前进。不久之后,他们被围困祁连山,再不想办法突围,就可能全军覆没。
面对危局,王泉媛主动请缨,带领女团的战士们留下了阻击敌人,给主力的转移创造机会。要知道,包围他们的人是猖獗一时的马家军,行为凶残如野兽。王泉媛以及所有留下的同志,很有可能会失去逃生的机会。但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她们义无反顾。
战斗打响之后,女团面临的压力空前巨大。本已捉衿见肘的弹药,很快就消耗殆尽。为了尽量保护队伍里的士兵,王泉媛命令大家都把黄泥涂在脸上,并剪掉显眼的长发。她知道,如果敌人发现他们都是红军女兵,恶性的野兽本能可能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女团的情况还是被敌人发现了。这些如同土匪一般的马家军,不仅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反而士气高涨。他们的长官大喊:“弟兄们,活捉她们!谁抓住了他们,就可以娶了回去当媳妇!”这句话,让那些马家军的士兵们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本就已经倾斜的胜利天平,此时更加向马家军一方偏去。
战斗在惨烈的拉锯战中结束,最终,王泉媛手下的三百多名女战士被俘,包括她自己。
王泉媛早已预料到,被俘之后可能会面临的屈辱。但是她坚信,只要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她就能够逃脱苦难。这些年,她经历过太多的艰辛和困难,早已在困境中磨炼出了坚韧的意志。想让她屈服,根本是不可能的。
王泉媛所担心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她被分配给一个马家军团长做小老婆。这个团长是军阀马步芳的本家,凶狠残暴异常。然而,王泉媛没有认命,反而拼命反抗。她先后五次逃跑,但每次都被追了回来,并受到惩罚性的毒打。为了让她屈服,那位团长还经常不给她饭吃。但是,王泉媛却始终在继续寻找逃跑机会。最终在她不懈努力下,终于成功逃脱。
后来,王泉媛辗转来到了兰州,找到了八路军办事处。她表示自己想回到军队,但八路军对西路军的归来者有规定,两年以上回来的都不会被接收。而王泉媛已经离开部队,已经两年还多了。最终无奈之下,她只能设法回去江西老家。
办事处给了王泉媛五块大洋当作“遣散费”,但是这些钱很快就花光了。其他的时间,王泉媛只能靠乞讨为生。最终,她挣扎着回到了家乡。为了生活,她只能另嫁他人。不过在这期间,她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党组织。她在家乡开了一家饭店,以便于自己寻找地下组织。但是,地下组织的保密非常严格,王泉媛的寻找始终没有结果。
1949年,全国终于解放了。王泉媛看自己的愿望实现了,便也不再要求什么,安心于自己的生活。但是,在1951年的镇反工作中,他的丈夫却被人诬告入狱。王泉媛没有办法,只能回家务农。
幸运的是,当年王泉媛的老上级们并没有遗忘她。1962年,朱老总和康克清重游井冈山,经过多方寻找,总算有了王泉媛的消息。他们立刻指示地委的同志,为王泉媛落实老红军政策,并且分配工作。在地委同志的询问之下,朱老总讲述了当年的故事。地委同志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位传奇的女将军。
这之后,在地委的安排下,王泉媛恢复了老红军的身份,并被分配到镇上的敬老院担任院长工作。她在这里依然兢兢业业,足足工作了20年。同时,她还收养了7名孤儿。虽然她并没有自己的孩子,却把一腔母爱全部给了别人。
20年后,王泉媛受邀参加第五次全国妇女代表大会,其间与康克清会面,希望她作为证明人,以恢复自己的党籍。康克清除了帮她这个忙之后,还帮她找来了王首道。
在招待所里,已经成为全国政协副主席的王首道出现了。他见到王泉媛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你牺牲了呢!”随即,这对曾经的革命情侣相对而泣。而此时,王泉媛仍然能清晰地说出王首道的年龄。如此看来,她的一颗心,始终在王首道身上。
但是,毕竟时过境迁,王首道已经另有家庭。王泉媛在表示理解之后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历史吧。”这对经历了许多磨难的旧日夫妻,在这个时刻达成了默契,日后再也没谈过当年的感情。
1989年,巾帼英雄王泉媛最终享受到了老红军战士应有的待遇,并安享晚年。虽然此时她已经76岁高龄,但仍然在为家乡做着贡献。她在晚年,坚持为泰和县和吉安市大中小学作了几十场革命传统教育报告,并为全国(包括海内外)的数十家、数百家报刊杂志、广播电视单位的记者讲述了当年的革命经历。育人之外,还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
有人用9个数字总结王泉媛的一生:一生坎坷、两袖清风、三过草地、四爬雪山、五次婚姻、六个孤儿、七次遇难、八陷暗算、九死一生。她把自己的青春和爱情都献给了革命事业和理想,最终在苦难的土壤上培育出了美丽的花朵。这位非凡女性,值得后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