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桐城一派

这是阿根来到凤鸣市这个小城的第二年。

繁忙的公干之余，阿根喜欢上了泡酒吧。他常去的那个酒吧，叫“零点酒吧”。

阿根一个人坐在零点酒吧靠窗的位置上，已记不清坐了多长时间了，烟灰缸里一个个燃烧过的烟蒂醒目地扭曲着，狰狞地摆出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桌子上堆满了空啤酒瓶，东倒西歪的。

酒吧里流淌着阿根爱听的曲子，但此刻听起来，却是很伤感。酒吧里的空气始终带有暧昧的味道，身边飘过的时髦女郎，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不时撞击阿根的嗅觉。

但此刻，阿根似乎已经麻木了。

这半年多来，这个位置几乎被阿根包了下来，当然，还有她。而现在，对面空空如也。

阿根曾经无数遍回忆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脑海中不时闪现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现在，一切都不复返了。

想到这些，阿根的心都快碎了。

半年前，也是这个临窗的位置，她坐在阿根的对面。那时的她，戴着很时髦的周笔畅式黑框眼镜，文文静静的样子，一如邻家的小妹，安静地像只小猫，卷缩着身子，只是静静地看着阿根笑。

她的眼神触动了阿根，触动了因夫妻两地分居而寂寞的神经。整个晚上，他们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就静静地互望着，似乎用眼神交流，好过说话千万倍。

离开酒吧时，两人互加了微信。

不去酒吧的日子，阿根和她微信聊天，平时说不出口的发热滚烫的话在键盘上流淌。聊着聊着，荷尔蒙升腾起来，按捺不住，就在微信上打下最后一行字：老地方见。

阿根赶去的时候，家住零点酒吧附近的她，早已经坐在那临窗的位置了，还是那个神态，静静地看着阿根笑。

那天在阿根的宿舍里，他们慌乱地完成了第一次。当然，真正慌乱的是她，落红点点，春宵一刻。

阿根这个人并不是很传统，对那个啥看得并不重，不像有些男人非那个啥不娶。但当知道她还是“第一次”时，阿根还是很惊讶，因此格外惶恐而不安。

所以当那天她提出要分手时，阿根说，对不起，早知道要分手，我就不该要你的第一次。她说，这不怪你，是我自愿的。

因为，他们的畸形恋情终于被她父母知道了。

阿根想，自己有妻女，工作也很体面，但自己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爱情再美好，再甜蜜，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

何况，他们之间，算是爱情吗？

不分手又怎样，就这么拖下去，岂不是白白糟践人家女孩吗？

分手的时刻终究要来临。那天，在阿根的宿舍里，他们依偎在一起。她望着阿根，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垂泪。我捧着她的脸狂吻，舌头上全是她苦涩的泪水。

阿根知道，这个他曾经深爱着的女孩，明天就要离他而去了，即使天天住在一个小城里，最终也要变成陌路人。

想到这些，阿根的心全碎了，如一滴水溅在地面上碎成无数瓣。

她的心也碎了，对阿根说；“我不后悔我爱过你，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要把最后一晚给你，就算明天见不到你了，至少我还有回忆！”

因为是最后一晚，他们疯狂地纠缠在一起，仿佛是世界末日要到了。伤感的空气弥漫着整个房间，心在颤抖，阿根甚至感觉到在滴血。

夜，很深了。她要回去了。

在拥吻后，她对阿根说：“分手了，就把我的微信删了吧。”

阿根又一阵心痛，这微信能删吗？即使删掉了，但能删掉这份曾经让他如痴如狂的爱吗？

阿根想，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