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提干时,连长说我耕了别人的田荒了连队的地,不久我退伍了

宛凝评情感 2024-12-25 18:41:31

"马建军,你说你这人是不是糊涂了?耕了战友的田,荒了连队的地!"1978年初春的一个早晨,王连长的话像一记闷锤,砸得我站在连部办公室里直发愣。

屋外传来阵阵操练的号子声,我的心却飘到了三年前。

那会儿天还没亮,手里攥着新发的军装,我就坐上了开往部队的解放牌大卡车。记得那天特别冷,北风呼呼地往脖子里钻,天空阴沉沉的,飘着零星的雪花。

车上挤满了新兵,都缩着脖子一声不吭,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和不安。就这时候,旁边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红薯,回头一看,是个黑瘦的小伙子,咧着嘴笑。

"俺叫李明志,老家是西山村的。"他搓着手说,眼睛里透着淳朴的光。这话一出口,暖意就不光是从手里的红薯传来了。

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后来改变我军旅生涯的战友。他个子不高,晒得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话时总是带着浓浓的乡音。

新兵连的日子紧张又充实。早操、队列、技能训练,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晚上倒头就睡。可我常听见李明志在床上翻来覆去,有时还压抑着啜泣声。

有一回值夜班,他才跟我掏心窝子。借着昏暗的值班灯光,我看见他眼里噙着泪水。

"俺爹有气管炎,常年离不开药。家里就那几亩薄地,光靠俺娘一个人种,养活全家都难。"他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这不,又该交医药费了。"

那封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他娘让村里的老师代写的。说是家里的地都荒着,他爹病得起不来床,连药都快买不起了。

看着李明志红肿的眼睛,我心里一阵发酸。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从家乡的山水到部队的生活,从童年的趣事到未来的梦想。

新兵结业那天,我俩分在了一个连队。春节前后,李明志请了假回家,我主动跟着去了。

坐了大半天汽车,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才到了西山村。弯弯曲曲的土路通向村口,路边的沟渠里结着薄冰。

村里房子大都是土坯盖的,灰扑扑的墙面上爬满了裂纹。零星几户人家升起炊烟,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孤独。

李明志家的院子里,他娘正在劈柴。瘦小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干裂的双手被冻得通红。看见我们,她赶紧放下斧子,抹了抹满是老茧的手。

"咋还带战友回来了,家里条件不好,怪不好意思的。"她的脸上堆着笑,眼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屋里比外面还冷。炕上躺着李明志他爹,瘦得皮包骨头,一阵阵咳嗽声听得人心揪。墙角堆着几袋发了潮的化肥,炕头放着七八个药瓶子。

桌上摆着半碗冷掉的稀粥,锅里飘着一点白菜叶子。李明志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手指头绞在一起。

从那以后,我但凡有空就跟着李明志回家帮忙。春种时节扛化肥、夏收时节帮打粮,地里的活我都跟着干。

有次下大雨,我和李明志趟着齐膝的泥水去给地里排水。他爹发烧了,需要钱买药。我们俩浑身湿透,在田埂上挖沟引水,一直忙活到半夜。

战友们背地里议论纷纷:"这马建军咋净往外跑,连队的活都顾不上了。""听说是帮战友种地去了,也不知道咋想的。"

班长老张找我谈心:"小马啊,你这心思都不在连队上了。前几天军事考核,你可是倒数第二。这样下去,评个三等功都够呛。"

我嬉皮笑脸地应付:"这不是帮帮战友嘛,下次一定好好表现。"可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有些过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训练成绩直线下降。站军姿时摇晃,打靶时脱靶,连队评比总是拖后腿。有天晚上,指导员把我叫去谈话。

办公室里,指导员盯着我的档案,一项项念着:"三月份值班睡岗一次,五月份技能考核不及格,六月份集体劳动两次无故缺席..."

我低着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因为帮李明志家干活耽误的。可看着老李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他爹的病也慢慢控制住了,我觉得值。

1978年初,连队开始推荐提干名额。我知道自己没戏,索性请了假,又跑去帮李明志家翻地。谁知道这一走,就错过了考核。

王连长气得直拍桌子:"你说你这人怎么想的?别人提干你不提,别人种地你倒种上了。这么多年白当兵了?"

我站在那儿,像个犯了错的学生。窗外传来震天的军号声,那是新一轮军事训练开始了。

记得刚入伍时,我也是那么意气风发,满怀报国之志。如今,却因为照顾战友家庭,荒废了本职工作。

正发愣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李明志带着他爹娘来了,身后还跟着连里的战友们。

他爹虽然还在咳嗽,但气色好多了,能拄着拐杖走路了。他娘的脸上有了血色,不再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连长,是我连累了建军。"老李声音哽咽,"这些年多亏了他,我家才熬过来。我爹的病好多了,地里也有了收成。"

他娘提着个大竹篮,里面装满了自家种的蔬菜:"首长,我们家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多亏建军帮衬。你看,这些菜都是地里新收的。"

战友们也都帮我说话:"连长,马建军虽然训练成绩差了点,但是为人实在,大家都服他。""就是,他帮了那么多人,连民兵营的老刘家都受过他照顾。"

王连长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让大家都出去,单独留下我。

"老马啊,你知道我为啥批评你吗?不是因为你帮战友。当兵就是要有担当,可也得把工作和感情摆得平。"他顿了顿,"不过,这些年你做的事,也没白做。"

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是我的退伍报告。我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连长给了我极高的评价,还特别表扬了我助人为乐的精神。"记住,当兵首先是做人。你看着糊涂,其实比谁都清醒。这些年,你种的不是地,是人心啊。"

1988年的夏天,我又回了趟西山村。村口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房子也都翻新了。李明志在老家办起了农机合作社,带着乡亲们走上了致富路。

坐在他家新盖的砖房里,喝着他媳妇泡的茶,看着院子里堆着的新农具,墙上挂着的合作社奖状,我忽然明白了王连长的话。

原来,当年那片看似荒废的连队之地,却在不知不觉中种出了一片真情。这份情,在岁月里生根发芽,开出了最美的花。

如今,李明志的儿子也参军了,就在我们当年的连队。他常跟我开玩笑:"马叔,我可不能学你,光顾种地不练兵。"

我总是笑着说:"你小子懂什么,人这辈子啊,有时候要绕个弯子才能走得更远。"

人总说,种地靠天。可我懂得了,种人心,靠的是一颗真心。那些年在李明志家的田间地头,我种下的不只是庄稼,还有永远割不断的战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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