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家，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我妈。她的声音急促而不容置疑：“阿清啊，你嫂子在家里发脾气呢！你侄子结婚的事儿，你怎么就推了呢？”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继续唠叨：“人家结婚要钱是正常的，你一个单身人不养家，帮帮也是应该的啊。”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前两次是我嫂子直接打电话来，又是哭又是埋怨说：“你侄子叫你一声姑姑，你难道就不该尽到长辈的义务吗？现在孩子结婚就差这10万块，你不帮谁帮？”

我听得满头雾水，心里感到荒唐，但还是强忍着没吵。可这次连我妈也站在嫂子那边，语气里带着责备，让我心里一下子堵得慌。

我没吭声，直接挂了电话，站在窗边发呆。窗外的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冷得刺骨，然而，外面再冷，也比不上内心深处的冷。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经历，我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委屈。这些年来，我单身独居，靠自己打拼了半辈子，攒下那点钱不容易，凭什么要给侄子结婚用？

我叫林清，四十五岁，单身，独自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老小区里。15年前，我从老家出来，靠着一份普通的文职工作，慢慢攒下了这套小房子。房贷刚还清没两年，日子虽然平淡，但我觉得挺踏实。

我哥林强比我大五岁，和嫂子赵芳结婚二十多年。嫂子是个强势的女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做主。我哥性格懦弱，平时不怎么管家事，两口子育有一个儿子，叫林昊，今年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

林昊从小被家里宠得不行。小时候，学习成绩一般，家里却总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嫂子逢人就说：“我儿子聪明，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林昊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不上心，骑驴找马般地换了几个单位，到如今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嫂子急了，最近更是催着林昊尽快结婚，说什么“男人成家立业才算稳当”。

前不久，林昊谈了个女朋友，女方家条件不错，但提出的要求也很现实——男方家要出20万彩礼，还得有婚房。

这对我哥嫂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他们老家的房子年久失修，根本不值什么钱。家里还有一堆账没还清，20万彩礼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于是，这笔缺口自然转移到了我头上。

于是，上个月，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嫂子忽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说林昊要结婚了，问我能不能“意思意思帮衬一下”。

我下意识问她需要多少，没成想，嫂子毫不客气，一开口就是十万块。

我当时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嫂子，我这……哪来的十万块啊？”

“哎呀，阿清，别装了！你一个人过日子，没负担，工资存着不用花，手里肯定有钱！”她的语气透着笃定，仿佛我银行卡里的余额她比我还清楚。

“嫂子，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我还得养活自己呢。”我尽量保持语气平和，但她却不依不饶：“你平时又不买房又不买车，用钱干啥？再说了，林昊是你亲侄子，你不帮他谁帮？将来他可得喊你姑姑呢！”

“对不起，嫂子，我刚还清房贷，手里没余钱，我帮不了。”我忍着火气，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就是一阵冷笑：“林清，你可真是个白眼狼！我们家这么多年没少帮你吧？你小时候上学，家里不供你，你能上得了大学？你作为老林家的女儿，不应该为家里着想吗？现在侄子结婚就差10万块，他要是无法成家立业，老林家香火怎么办？你连这点忙都不帮，对得起父母的付出吗？”

听着她这劈头盖脸的指责，我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和愤怒。

是啊，我小时候家里供我上了学，可那是父母的责任，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帮衬家里，逢年过节的红包、爸妈的医药费、家里的杂七杂八，哪回不是我掏钱比我哥多？凭什么现在还来道德绑架我？

我忍住了没吵，挂了电话。接下来的几天，嫂子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就是一句话：“林昊要是娶不上媳妇，这一家人都没脸见人了！老林家的香火要是断了，你死了之后好意思去见列祖列宗吗？”甚至，我妈也被她拉过来一起劝我。

“阿清，咱家就指望你了！你一个人过日子，十万块对你来说真不算什么吧？”

我妈甚至搬出了“孝道”来压我：“阿清啊，咱家供你到这岁数，你不能不管家里的事儿啊！你哥他们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做妹妹的，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我听着心烦，却又无可奈何。我妈是个典型的传统女性，对儿子和儿媳的话言听计从。她从来觉得，女人单身就是“不成器”，反正我不结婚，手里的钱就该是“家里的”。

这天晚饭后，我妈又打来电话，语气带着指责：“阿清，你嫂子又在家里骂你了，说你没良心。林昊结婚的事儿，你到底管不管？”

“我不管！”我没忍住，直接吼了回去，“我凭什么管？他结婚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他爸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我妈叹气的声音：“阿清啊，你总这么倔，以后老了可怎么办？你现在不帮家里，等你有事了，谁管你啊？你无儿无女，老了之后不靠侄子靠谁？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得我胸口生疼。

我知道，我妈嘴里所谓的“家”，从来不包括我。她的心里，只有我哥一家。可是，听了她的话，我还是难受得想哭。

我辛辛苦苦打拼半辈子，难道就因为我单身，就活该被人要求无条件付出吗？

第二天一早，我嫂子又打来了电话。这次，她的语气比之前更强硬：“林清，我告诉你，这钱你今天必须答应拿出来！不然，你就别怪我们一家人跟你断绝关系！”

我被她激得火冒三丈，冷笑着回了一句：“断绝关系就断吧！反正你们也没把我当一家人！”

说完我挂了电话，心里却并没有一丝轻松。窗外的阳光明媚，可我的心却像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我知道，这次矛盾已经激化，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一个星期后，我听说林昊的婚事黄了。女方家嫌他们家拿不出彩礼，觉得不够诚意。嫂子气得在家里摔东西，逢人就骂我，说我“害得侄子娶不上媳妇”。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后来，我妈偶尔会打电话来，语气依旧带着埋怨：“阿清啊，你嫂子到现在还在说你呢。你这回做得太绝了，咱家以后可怎么过啊？”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妈，我也得为自己活一回。”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热茶，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窗外的风依旧冷冽，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暖暖的。我忽然觉得，未来的日子虽然孤单，但至少再也不用被人左右，也算是一种自由吧。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人需要活在自己的光里，而不是被别人的影子笼罩。”——村上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