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9月,经济部组建西北工业考察团谋划西北经济发展,在团长林继庸(抗战时为沿海工业转移大后方立下大功)的带领下从重庆赴西北五省考察。本文为林氏考察南疆后所撰的文章,以发展的眼光看待这充满诗意又蕴含丰富矿产资源的地方,以饱含深情的文字理性科学地分析开发各地的设想,以及开发后的憧憬。原文《南疆纪行》为系列文章,对了解民国新疆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编者将陆续发布,本文为首篇。
有趣的是,作者于1943年任新疆省建设厅长,当时一些考察设想也慢慢付诸实践。
荒漠里的困难和希望南疆归来?回忆所见,觉有无限诗意,使人兴奋,使人愉快,使人陶醉,使人感慨万端!
跨过卧虎不拉沟马南卓斯峪口,即入南疆境界。
年年不断的风化作用,使天山南麓的地面变成碎石沙砾,又经风播水淘,再度沧桑,由近至远,而成戈壁及沙漠。
这渺渺无边的瀚海,每使人感觉到愁寂!干燥的空气,蒸发了面上的水分,因而发生毛细管作用把土中的碱水吸引到地面来。碱水含有芒硝、食盐、纯碱等,将到地面时,以地面上温度变迁,芒硝及纯碱等之溶解点与温度关系较为显着,故结晶留于地面。大部分的盐仍随溶液回入地中,芒硝结晶时有沿边角上升的特性,此时汇集,千顷万顷的地面竟如同犁过后加上一层银霜。
白茫茫的盐碱地
这茫茫如雪的碱地,每使人感觉到厌恨!沙和碱是侵害本省农村的两个大妖魔。它们曾摧毁了无量数的农田,埋没了许多繁华的城市,我们看见这些景象,不禁狂叫道:赶快包围着沙啊!赶快肃清了碱啊!不然,沙和城将要包围我们、肃清我们了!
吾道不孤,在路上我们看见正在最前线与沙和碱碱门的战士——梭梭柴、柽柳(chēng liǔ,红柳的学名)、骆驼刺,它们忍着渴,捱着饿,耐着寒,冒着风,一寸一寸地与沙激战。有时沙包围着它们,有时它们包围着沙。梭梭柴、驼茨的根干枝叶都是干枯枯的,如同百战老将的身手遍体鳞伤。但是它们每能站定脚步,即可生根,抓往沙牢牢不放。
荒漠中的柽柳
不可屈服的柽柳则比较坚实些,大枝大叶的显出健儿的身份。沙堆覆没了它,它仍能在沙里重新发芽生枝。钻出来,踏在沙堆之上。柽柳又名红柳,叶端常放出绛红的花蕊,标志着战胜沙漠的血迹。
对于碱,它们似觉较易应付。因为碱地多少含有点水分,不像沙地的干涸,梭梭柴、柽柳、驼茨等等乘战胜沙漠的余威,又得着食粮,更精神振作,看它们领导着茇茇草、麻黄、甘草、蓬蒿、芦苇等碱在地上横冲直撞助着民众去做那征服碱地的工作!
胡杨树
稍后些便是胡桐(即胡杨树),它是一种半榆半柳的植物,却是戈壁的特产。再后些,我们可以看见一排一排的白场。白杨又名钻天杨,不像中原所常见的垂杨,它却毫无娇娇袅袅的弱态。它们顶着暴风,不屈不挠,参天的矗立着像精神堡垒似的。我们知道绿州已临近了。
浩瀚的博斯腾湖和候鸟
和硕、焉耆间一片广大的草地连接到博斯腾湖边。博斯腾湖周三百余里,一望无际,万顷鸥波,湖滨小立,顿胸襟旷然。开都河承着珠勒都斯流出的雪水,绥绥注入湖中,这湖是一个天然的大蓄水池,若设计增加灌溉面积,大可垦植开发农田百万亩。
天山雪线下,蜿蜓着数千里成带的云衫森林。森林保护着的雪使于春暖时慢慢融化流下来,以滋润草地农田,全疆四百万足众赖以生活;森林线下满长着牧草,全疆千六百余万头牛、羊、驼、马靠它做夏窝子。
塔里木河——巴州段
若说雪水是新疆——尤其是南疆的血脉,那么,森林便是雪水的保姆。我们要加强护林,速造林啊!林木可使天山岩石的风化作用缓减。这是制止戈壁和沙漠增长的根本办法。
未完待续……
《大公报》重庆版1944年1月21日
“瀚海淘沙”独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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