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觉醒来，又下雪了。其实这“又”是好事情，内心里巴不得这样，只是它来得似乎很有些突然与意外。

你一早告诉我这消息时我很不相信，随口就是一句，“胡说吧？”

“胡说”这个词听来会让人有点不舒服，好像认为是对方在打诳语，可我心里清楚，那不过是我表示惊诧与疑问的口头禅，你当然习惯了也不为怪。

而从昨天早上开始，天明显亮堂起来，持续了多日的阴天显然要结束了，我甚至还曾感叹，看来预报里的这场雪已然仓促终结，只有最初那天午间大约两小时的辉煌，让人既兴奋又感动，可很快便像是耗尽了心力，再无一点飞扬的表现，只是阴郁着天色，似乎在给人持续的希望，不过是无奈的牵强。

草坪里，汽车上，甚至是郊外的农田，原本不多的积雪这几日已慢慢消融，再无雪的痕迹与讯息，只是空气变得清朗与透明，多了些潮湿的味道。

昨天正是大寒的节气，看一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十五日内基本都是多云晴天，想来这个冬天，再无下雪的可能了，下个节气就是立春。

上午，天空已然放晴，感受着阳光的暖意，似乎无意间便淡化了关于雪的遗憾与期待。北方的冬天，雪虽是它最好的衣装与应有之义，可阳光与温暖总能让人在寒冷中感觉到美好与舒适。

没想到的是，当我已然对雪完全无望与遗忘的时候，它却默不作声地悄然降临了。哪怕昨日下午，天空逐渐暗淡下来，太阳被云层遮蔽，夜里出门，隐约像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脸上，内心是有点怀疑，但不敢相信，我都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就是雪的消息，它正在天空里悄悄酝酿，准备来一次突袭式的造访，让我在这个清晨，再次为它兴奋甚至欢呼。

我打开手机，预报显示阴天，而这场雪，大约还会持续两个小时，然后变阴，明天晴天。我明白了，开始于五、六天前的这场雪的消息，是要有一个完美结局的，就像它的开始一样辉煌，哪怕中途长时间黯淡无光。

冬天总在酝酿一场雪意，它既可能是场意外，又像是预料之中。只要有云的消息，只要有风的流动，它就会在悄然汇聚中诞生，以至于潇潇洒洒地飘落人间，满怀着对大地的向往，对山川的依恋，这是它最美的绽放与宣泄，以及对自然与生命的仁慈与馈赠。

我在想，这场雪的到来或许是想让我明白，生活里总会有奇迹发生，别轻易放弃希望，也别过早地对事情下以定论。冬天里，雪随时都可能在孕育与生发，因为风从不停歇，总在与云合谋。

2024.1.21复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