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娇蕴
自述：郭蔷
“养你这么多年，让你陪我喝几杯怎么了？”
还有3天我就要办婚礼了，回家以后却被养父拉住
“再来一杯！”“不够不够，再来！”
一杯一杯下肚，我顿时头晕眼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等我醒过来以后，看着一地酒瓶，我怒了，“喝死你！”
却瞥见看到旁边放着一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我又羞又恼……
第一话
“算了算了，他这个人脾气不好，反正不是亲生的，不用去。”我跟男友徐泾刚领了结婚证，他一直想去看一下我的养父，但我却一百个不愿意。
“那怎么行，咱们订婚的时候他就没来，这马上就要办婚礼了，他不能不出场啊！”
“无所谓，他一出场，反而大家会知道我被亲生父母抛弃这件事……”这么多年，我已经练得刀枪不入，只有这一件事会让我自卑。
“有我在，以后你再也不会被抛弃了。”他的大手握紧我，揣到自己的衣服兜里，在洁白的冬天，给了我无与伦比的温暖。
“叔叔，你好，我是徐泾，是郭蔷的男朋友。”他第二天买了好多礼物，有名牌酒，听说养父的手机坏了，他还专门挑了一款性能高的手机，这一趟花了小一万块钱，把我心疼坏了。
徐泾站起来，弯着腰，一个手伸出来，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手腕，尽可能表现的毕恭毕敬，然而我的养父坐在凳子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搞得徐泾很尴尬，我自然不开心。
“行了，这又不是古代，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再说，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我黑着脸，直接拉回他的手，没搭理养父。
“没事快回去吧，别打扰我看电视！”他背起身，经过我们，直接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打开他喜欢看的谍战片，挥了挥手，说了这么一句。
“额……”“结婚的时候，你爱来不来。”我扔下这么一句话，拉着我男友就走了。
“慢点，郭蔷，慢点！”他的衣袖被我拽的很长，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了，停住脚以后，他扶着我的肩膀说，“你和你养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养了你二十多年吗？”
听到这里，我笑了。
听镇上的人说，我刚出生就被扔在小河边，那一天，周围来了很多务工的外地人，城里的房子租不起，只能跑到我们镇上来住。
后来邻居的奶奶跟我说，“当时啊，住在我们隔壁的就是一对年轻人，男的二十出头，女的好像还没有二十岁。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小两口呢，后来才知道，这男的把人家搞大了肚子，就不要人家了！”
“这穷人家的孩子啊，从来没见过高楼大厦，来这边赚了点钱以后，就学坏了！”
“后来这女的肚子越来越大，这男的早就不回来住了。我们想帮忙，可是这女孩平时看起来阴沉沉的，跟她说话也黑着脸，后来我们大家就没有人主动跟她说话了。”
“再到后来，她莫名其妙消失了，房东打开门一看，发现厕所里全是血，桌子上铺着一块布，上面有个孩子，身子早就发紫了，饿的哭不出来。”
邻居你一眼我一语，把我的出生经历直接说了出来。
后来我在大队里呆了几天，来了一个送水工，说自己是光棍，想要收养我，这个人就是我现在的养父。
你们以为他很好心？但是我的童年，只能用悲惨加黑暗来形容。
“这个孩子啊，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每次都是最后一名，拖我们班级的后腿，我真是从来没有教过这么笨的孩子！”初中的老师把养父叫到学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
“我们学校的升学率还是很高的，不能因为这一个人就影响我们整个集体吧！真是的，还得牺牲我的个人时间！这样吧，以后周末单独来我家补习，补习费……”
老师还没等说完，养父直接踢了我一脚，“走！”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去，老师目瞪口呆，刚想问他，养父直接说，“脑子笨就回家跟我一起送水，省学费了！”
就这样，我刚升初二，就辍学了，跟着他每天风吹日晒的送水，跟个牲口一样。
第二话
养父喜欢喝酒，有时候他喝多了就会耽误送水，客户都会打电话过来投诉他。他没喝酒是个闷葫芦，喝了酒就成了“鲁智深”，一点就炸，动不动就把火撒在我身上。
从小到大，我没少挨打，到后来，也练就了我“刀枪不入”的性格，直到遇见徐泾，我才展现出女人的那一面，偶尔会撒娇卖萌。
和养父的决裂发生在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那年我16岁，情窦初开，爱上了街角理发店的一个大哥哥。
“跪下！”我偷偷约会回家，原本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一声怒吼吓得我一哆嗦。
“谁让你在大街上给别人亲嘴的？丢人现眼的东西！”他直接拿起旁边的扫帚，往腿上使劲一掰，直接断成两根，拿在手里冲着我敲过来。
“咔吧”棍子的一段打在我胳膊上，正好在打在桌子上，直接把棍子头打飞了，虽然有缓冲，但是我的手臂也传来钻心的痛。
他一愣，发现我并没有躲，眼神有点闪烁，刚想继续抡过来，没想到我冷冷地说，“丢人吗？我从小到大最丢人的事，就是当年你带着我去校长办公室，说我笨，要休学的时候！”
“你凭什么管我？你没让我好好读书，也没有教我做人，你又不是我亲爸，你凭什么管我！”
“我警告你，你再打我一次，你就报警抓你！”这句话是我的理发师男友教我的。
他那天没有继续跟我争吵，我回到房间里还觉得不解气，连夜收拾包出门，跟着我的理发师男友私奔了。
去了外地以后，我们租了个车库，原本以为他会赚钱养我，可是没想到他却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来家里吃饭，还让我给他们跳脱衣舞。
我逃出来以后，发誓以后谁也不依靠，从那天开始，什么工作赚钱，我就做什么，慢慢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全职工作，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郭蔷，孤儿，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我跟徐泾确认关系的时候，我说的话。
直到后来，见面，定亲，领证，他们才开始知道，其实我有个养父，我这个不光彩的养父又被人拿出来说了。
“叔叔阿姨，我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跟徐泾结婚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也会孝敬你们，至于我的家庭，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不会让他影响到徐泾，请你们放心。”
“哎！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是你的养父，婚礼是一定要邀请的，郭蔷啊，不管怎么说，养育之恩大于天，你和徐泾以后也要像孝顺我们一样孝顺他。”
徐泾的父母都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不管是说话还是观点，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知道了，阿姨，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抽空就回去跟他说婚礼的事。”
“好孩子，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有人牵着你的手，走到舞台上，这样你才不孤独，有底气啊！”
“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阿姨，你们会嫌弃我吗？”
“怎么会，你漂亮能干，赚钱一点也不比男人少，这就是你的经历带给你的好处。以前的日子要学着释怀，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徐泾的妈妈拉着我的手，眼神里全是温柔。
“是啊，让徐泾给你找两瓶好酒，回去好好谈谈，结婚可是大事，他要是个男人，不可能不管你！”徐泾的爸爸也在旁边劝我。
既然准公婆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回家单独跟他说婚礼的事情。我想的是，不管怎么样，我问心无愧的做了，他如果再那副死德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上门！
第三话
“你又回来干什么，有本事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啊。”看到我大包小包拎着回来，养父翻了个白眼，桌子上放着一包花生米，还有他宝贵的酒，地上躺着几个空瓶子，还有不知道哪天掉在地上的剩饭，又脏又臭。
“你以为我愿意回来。”我把手里的礼品直接扔在他脚下。“徐泾的爸妈给你准备的酒，爱要不要！”
听到酒，他顿时两眼放光，伸手把其他礼物直接扒拉开，拿出里面的白酒，对着灯光仔细看，“嗯，这个酒还差不多！上次那小子送来的破酒，喝着跟水一样，糊弄我！”
他拧开瓶子，闻了一下，倒在小酒盅里面，嘬了一口，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
这一切都让我厌恶。
“既然喝了人家的酒，就得干点人干的事。”我不想看他，冷冰冰的说，“婚礼那天，你到底来不来。”
“呵，你上次不是说不用我去吗？我去了人家就知道你被人扔了哈哈！”他一脸嘲笑。
“你！”我气的捏紧拳头，“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但是结婚是大事，徐泾的父母是老师，圈子不一样，我不想给他们丢脸，你就把我送到舞台上就行了。”我尽可能压低声音，让自己放低身价，劝说他。
“送你上台？以什么身份？”他斜着眼看我，我明白他什么意思，自从16岁离开家，我已经10年没叫他爸了。
我把头扭过去，不看他，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我就是喊不出口。
“铛！”他把一个酒盅使劲放在餐桌上，推到我面前。“这样吧，你今晚陪我喝酒，我就答应。”
“你有病吧，我不跟你喝！”我捂着鼻子往后退一步，酒精的味道真的不好闻，只有谈生意或者领导劝酒的时候我会喝，虽然没喝醉过，但我一向都是不轻易喝酒的。
“怎么，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想让你陪我喝一次酒，都不行？快点，喝不喝，喝了我就答应你，婚礼上滴酒不沾，送你上去，不喝就滚蛋，别在这烦我！”
养父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看着他带有醉意的眼睛，我萌生了很大的恨意，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刀，我真害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行。”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扬起头一饮而尽。
这是56度的高度白酒，刚入嘴还没什么感觉，酒精划到嗓子眼的时候，感觉像是吞了个刀片一样，我顿时皱起眉头，真搞不懂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哈哈哈，行，这才是我的女儿，来，喝！”他大笑出声，接着又给我倒满。
真是听不出好赖话，他一边喝一边给我倒酒，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要是他倒过来的酒，我都是直接喝掉，像是机器人一样。
“好，这酒可以……”他晃了晃酒瓶，里面就剩一点底了，他竟然直接仰头，对着瓶子舔了舔。然后从餐桌下拖出来一箱啤酒，用牙直接撬开一瓶，“咔”一身放在我面前，“喝！”
刚开始喝白酒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喝开啤酒，我顿时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肚子胀，头昏眼花的，餐厅的灯格外耀眼，养父的头好像长出来两个，我闭闭眼睛，晃了晃脑袋。
不行，更晕了……
“喝……喝不下去了……”我冲着他摆摆手，直接趴在桌子上，啥也不知道了。
第四话
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晒过来了。我趴在餐桌上，胳膊都麻了，站起来转了转手腕，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
“这……全是我们喝的？”我看着地上的啤酒瓶，成箱摞在旁边，整个人都不好了。
宿醉带来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不管怎么想，还是断片了。站起来以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一个没忍住，还没来得及走到厕所，我直接吐在原地，地上，桌子上，我的胸前，脚上，拖鞋上，全都是酸臭的呕吐物。
……
我愣在原地，被自己恶心的不知道该这么办了。我从旁边拿了一包湿巾，强忍不适，打扫干净身上的东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客厅，看着眼前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你喝，迟早有一天，喝死你！”我随手拿起一个杆子，把桌子上的瓶子全都打到地上，瓶子发出清脆的声音，酒盅也被我扫到地上，紧跟着飘下了一张纸。
我带着疑问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整个人顿时又羞又恼。
上面是养父写的字，扭来扭去，笔画都不对，丑死了。
“闺女，嫁人了好，再也不用忍受我了。爸帮你测出酒量了，四杯白酒，7瓶啤酒。以后出去跟别人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少于这个量，结婚那天，爸一定不让你丢脸。”
看到最后，我放声大哭，把这张小纸条放在我的胸前，泪水打湿了上面的字，我哭的跪在地上，心里痛的有点窒息。
原来，养父对我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漂泊，从来没考虑过，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我哭了一会，起身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把纸条叠好，放在包包的夹层里，锁好门离开了。
婚礼如约而至，我决定从养父的家里出嫁。
“这身衣服不便宜吧，还挺板正。”我换好秀禾以后，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养父，走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他给自己买了一身中山装，还刻意用我的发胶梳了个大背头。
“不贵，我有钱。”他扯了扯袖子，转过来，从裤子兜里拿出一张卡。“这些年，是我亏待你了，没让你上完学，不是我心疼钱，而是我想让你跟着我，看清这个社会的善恶。”
“现在看来，我大错特错，不应该让你早早退学，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是这些年我存的钱，5万，都给你了，存起来，以后有钱傍身，也不至于没底气。”
“我不要，我有钱。”我吸了吸鼻子，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推了回去，没想到养父却变着脸，霸道的塞到我手里，“拿着！结婚都要有嫁妆，不嫌少就拿着！”
我拿着沉甸甸的银行卡，再也忍不住了，“谢谢……爸。”
养父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的看着我，这是10年来，我第一次喊他。
“好啊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背过身去。
“爸，谢谢你当年收养我，谢谢你把我养大，谢谢你还愿意送我出嫁。”
婚礼很温馨，爸爸拉着我的手，跟着音乐走到舞台上，我挺胸抬头，从没这么自豪过。
我有爸爸，我有后盾。
“照顾好她，你们好好过日子，不管发生什么，不能打人，要不然我饶不了你。”养父把我的手放到徐泾的手上，握着我们两个，小声的说。
徐泾点点头，司仪说，“好，那我们欢送一下长辈，现在有请新人……”“等一下！”
我打断司仪的话，示意他给我送一根话筒。
拿着话筒，我看着徐泾，拉起爸爸的手，坚定地说，“徐泾，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薛梅升！”
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婆婆在旁边红了眼，这一刻，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