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娇蕴
自述：乔丽
“你母亲已经没有住院的必要了，回家心情愉悦一点，多陪陪她。”
28岁那年，我蹲在医院门口的长廊上哭的撕心裂肺
随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把存了三年多的钱全都拿出来
带着我妈去环游欧洲，玩了一个月，她终于笑着看我了
可是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我听到她躲在厕所里打电话
我哭着推开门：“就这样吧，回去以后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第一话
“乔丽啊，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妈在家晕倒了，乔琛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也找不到他，你快来镇医院吧，还需要家属签字！”我正在开会，邻居张大妈一个劲的电话轰炸。
听到她焦急的声音，我赶紧答应着，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吓了组员一大跳。
“今天先跟着B组的组长讨论方案，我家里有事，我要请假去！”说完我拿起电脑就跑到老板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的跟他请假，然后打车直接回了镇上。
到了镇上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路上给弟弟乔琛打了好几遍电话，但是电话里一直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气得我把手机狠狠摔在车座上，这个臭小子，关键时候不见人影，要是妈妈这次救不回来，你看我不直接扒了他的皮！
车子刚刚走到医院门口，我直接掏出几张红色钞票，扔到副驾驶坐上，“不用找了！”说完我就跑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护士台，询问我妈的手术室在哪里。
到了以后，我看见张大妈坐在连椅上打瞌睡，手术室的门紧闭，上面的灯发着红光，我赶紧跑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张大妈的胳膊，她一个激灵，看到我以后，立刻皱起眉头。
“你们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乔琛不在家，你也不接电话，我这家里还炖着肉呢！”
“张大妈！”我赶紧打断她的滔滔不绝，着急的问：“我妈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你问我？我哪知道？”她斜着眼看我，黑眼珠都快翻到后面去了，“那是你亲妈，你问我？多亏了我去你家借花椒，看见她倒在茅房门口，要不然可毁了！”
……我被她说的头昏脑胀，想知道的答案一点也没得到，不该说的却说了一大堆。
张大妈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还想唠叨我，我赶紧拉着她的手，“谢谢张大妈，等我妈出院了，我请你下馆子！”
听到我这样说，她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笑意，“我就说嘛，乔丽这孩子从小就会来事，要不我才不管这闲事呢！”她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到时候不用太破费，就在镇上的香满园酒店就行！他家的红烧蹄膀很好吃！”
我点点头，她打了个哈欠就扭着大屁股走了。我烦躁的把头发随手弄成马尾，这个时候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和帽子，脸上都是倦意。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情况不太乐观，你先跟护士把她推到病房，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吧。”
我妈还在昏迷中，不需要人照顾，安顿好她以后，我赶紧去了医生办公室，他站在观片灯前，上面应该是我妈的CT影像。他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支笔，没有发现我进来。
“医生，我妈妈的病很严重吗？”
“胰腺癌中期。”医生的话就像一个灯泡突然在我耳边炸裂，让我脑子嗡的一下，赶紧扶着桌子。
“做手术的治愈几率大吗……”
“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我们这里恐怕没办法了，建议你转到城里的大医院去看看，但是我估计可能性不大，胰腺癌就算做了手术，可能也活不久。”
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面罩的妈妈，我心里堵得难受。
从小到大，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是姐姐，你让着弟弟点。”“你弟弟还要长身体，你把这点让给弟弟吃吧。”“你弟弟是男人，要赚钱养家，让他上大学吧。”
妈，你这么偏心，快睁眼看看吧，你的好儿子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快活呢！
第二话
我还是决定给妈妈转院，同事的父亲在市中心医院，帮我联系了医院里面的主任医师，还有医院的救护车，直接把我妈带了过去。
我用手机给乔琛发了条信息：妈得癌症了，你如果再不回来，以后家产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到了市中心医院以后，我又见了主任医师，得到的结论也是一样的。
可以治疗，但是手术后，差不多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住院了，病人要保持好的心情，在家里比在医院舒服。回去多陪陪你妈妈吧，这个病后期也会比较痛苦，我给你开一些止痛的药。”
妈妈醒了以后，我没有隐瞒这个病，而是让她自己做决定。
“妈，你如果想住院，就在这住着，我还有点存款，暂时够了。”
妈妈想了想，摇摇头，脸色煞白，“不了，回家吧，我不想闻医院这股味道。”
回家的路上，妈妈的眼睛红红的，一会看一眼手机，一会看一眼手机，可能是在等乔琛的电话。住院半个多月来，乔琛没有出现，更没有给我们打电话。
“妈，乔琛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野呢，这都多少天了，也没……”
我还没说完，妈妈就皱着眉头，一脸不愿意的看着我，“啧，别这么说你弟弟！他刚毕业，干劲十足的出去想办法赚钱，你别拖他后腿！”
“妈！乔琛出去是不是找工作，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他就是游手好闲，出去混日子，你还向着他，他已经被惯坏了！”
“行了行了，你再说你弟弟，你就下车！咳咳……”妈妈越说越激动，捂着胸口，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她脸涨得通红，一只手指着我，满脸的愤怒。
我的委屈和气愤也是噌的一下涌了上来，但是又不能这个时候跟她吵架。
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乔琛直接冲到车前面，吓得司机赶紧急刹车，“找死啊！”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乔丽啊，投诉他！”我妈顿时又不开心了，我赶紧先哄着她下车，然后赶紧跟司机道歉，给人家支付车费。
乔琛搂着妈妈的手，“妈，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担心死了！但是我们那个项目培训刚开始，手机都没收了，我今早上才回来，刚想去找你们，就看见你回来了，哎呀，我妈都瘦了！”
他一边撒娇，一边说甜言蜜语，哄得我妈开心的不行，一个劲的咧着嘴巴笑。
我没说话，白了她们一眼，拿着包往家里走。
吃饭的时候，乔琛咬着筷子，看我妈心情还不错，直接笑着说，“妈，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你要钱干什么，又花没了？”
“哎呀，妈，我早就不乱花钱了，我们那个项目真的好，我学了这么久，发现大家都是第二月回本，第三个月就能翻倍！我也是想赶紧赚钱，买个大别墅，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啊！”
乔琛最擅长给我妈画大饼，每次我妈听着这种骗人的话，都会满心欢喜。看着我妈笑得合不拢嘴，弟弟接着说，“到时候结了婚我就把你接过来，跟着我们住！我在给你请个保姆，给你养老！”
“行行行，需要投资多少？”
“8万就行！你那应该还有十多万吧，你都给我，正好我去买身新行头，在租个车，看起来上档次一点！”
弟弟说完，我冷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妈却直接答应了，步履蹒跚的去屋里把存折拿了出来，直接递到弟弟手里。
“妈！这是你的老本，非要让乔琛都败光了，你才甘心！”我气愤的站起来，伸手想要抢过存折，但是乔琛长得高，胳膊往天上一举，我根本够不到。
“姐，我又没花你的钱，你能不能不叨叨？”他一边用升高压制我，一边吐舌头气我。
“就是，我自己给儿子钱，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看着他们母女一唱一和，我早就习惯了，直接走到房间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第三话
晚上的时候，我出来做饭，却发现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表情很低落。
原来是弟弟拿着钱就出去了，说是要出差培训，一个月不回来，妈妈不希望儿子离开自己，每次弟弟出去上学，她也是这样，以泪洗面。
我心里一紧，做了一个决定，我拿出了自己的存款，有十万，想带着她出去环游欧洲。
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还是想尽孝。
事不宜迟，我跟老板请了长假，给我和妈妈赶紧办了一个加急的护照，去银行兑换了外币，领着我妈去旅游了。
我们去了慕尼黑，巴黎，威尼斯，日内瓦，各种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一遍。路上也是不断的接受小的治疗，妈妈后期也开始疼了，有时候计划好了去哪里玩，她突然疼的走不动路，只好耽搁下来。
我定了当地最好的酒店，海景房，希望能让她有个好的体验。
我们没有具体的目标，走到哪就玩到哪，也不看预算，打算把手里的钱都花光。
“要不是你，我这辈子也走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小丽啊，你看这外国人长得真奇怪啊！”
妈妈牵着我的手，在广场上，开心的走着，回头看向我的时候，阳光正好打在她的侧脸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没生病的人一样。
她对我微笑，不叫我乔丽，而是叫我小丽，这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了。
我们就像普通的母女一样。
“妈，这些都不要了，去下一个城市再买就行。”我尽可能减轻负担，主要是担心她的身体，我不能带很多包裹，要不然没有心思照顾妈妈。
不知不觉，我们玩了大半个月，妈妈想要去坐船，我们就去了威尼斯，体验了一把特色。
“这外国人身上是真香啊……”妈妈捂着鼻子笑着说，我赶紧扶着她，“妈，走了大半天，你累了吧，要不咱们回去休息一下啊？”
没想到妈妈却笑着摇摇头，把脖子上的围脖摘下来，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抚平褶皱，轻轻拍了一下我肩膀的灰尘。
“你的手这么凉，赶紧披上。”我沉浸在妈妈的温柔和关心里，没想到妈妈接着说，“咱们去前面的商场坐一会，我歇一会，你就逛逛，不要陪着我。”
“好不容易出门，你陪着我，什么都干不了。你不是喜欢化妆品吗？快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别把钱都花在我身上了，给自己买个礼物吧。”
“妈……我不要化妆品，我就想陪着你。”我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坐着看夕阳。
加上办护照的时间，我们也玩了一个月了，花钱是真痛快，10万也不禁花，看着余额越来越少，我知道，旅游该结束了。
看着她开心的表情，我觉得值了。
“妈，我买上机票，我们回家吧，以后每年都带着你出来玩。”
“好啊，我也想家了，不知道你弟弟现在过得好不好，小丽啊，下次带着弟弟，你们俩一起陪我。”妈妈看着我的表情充满了慈爱，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买好机票以后我就回屋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来收拾行李，早点睡吧。
第四话
半夜被一阵手机的铃声吵醒，是妈妈的电话。我生怕她又不舒服，赶紧披了一件衣服，走到她房间门口，听到她在里面打电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却听的很清楚。
“我们明天就回来了，你回家等着妈。”妈妈应该是跟乔琛打电话。
我妈的听力不太好，所以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都是功放，所以弟弟的声音我也听见了。
“不行啊，妈，你们一起回来，姐不就知道这件事了吗？她肯定不同意！”
“你姐很听我的话，没事，交给妈，你别急哈！”
“妈！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还不管我？反正迟早就是我的，你就告诉我房本在哪就行了！”
我妈有点为难，对着手机说，“你不是说第二个月就能翻倍吗，现在怎么还需要钱啊……”
“M的！我被人骗了，这个项目的老总前两天失踪了，后来听说他被抓了，我们的钱都用在不干净的地方了，所以根本拿不回来！我现在还欠着高利贷，妈，你再不管我，你儿子就被人砍死了！”
“哎呀哎呀，乔琛，你可别吓唬妈！”
“我没吓唬你！我现在家都不敢回，有人在门口堵我。好不容易翻窗户进来了，你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啊！妈，我都说了以后给你养老，你可不能不管儿子的死活啊！”
乔琛的话让妈妈直接破防了，“房本在你姐那屋，床底下有个木板，撬开就能看见。”
“妈！你太聪明了，我姐肯定不会认为房本能放在她房间！还得是你啊！”
“行了妈，找到了，我先把房子抵押了，等你回来，我们先租一个房子住！”
听到这里，我顿时觉得从头到脚好像被一盆冰水浇了下来。
呵，真是捂不热的一颗石头心。
原本以为这一个月的相处，让我妈能跟我亲近一点，没想到弟弟不管干了什么事情，只要一撒娇，妈妈就会无条件的相信和包庇。
我就是一个小丑，花了10万的冤大头！
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跟她们有任何的牵扯。
这钱就当是我报答她生养我的恩情了，10万买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一分钱。
我看着妈妈的背影，一滴泪都哭不出来。
我推开门，“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既然你这样，我们就断绝关系吧！”
回去的路上，妈妈一眼都没看我，一直盯着飞机外面的天空看，应该是在担心乔琛吧。
把她送回家以后，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我妈怀疑的看着我，我冷笑，“妈，这个房子你也住不了多久了吧，既然已经被乔琛抵押了，那我就不在这住了。”
我看着妈妈惊恐的表情，笑了，继续说，“妈，以后就让乔琛给你养老吧，这是他应该做的。我拿的医药费，还有旅游钱，权当孝顺你了，以后咱们断绝母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我转头就走了，妈妈没有拦我。
行，我现在就去登报，断绝关系。
外面的风很凉，我的心更是冰冷，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她死了，我也不想来。
我权当没有这个妈和弟弟，权当自己是孤儿，到此为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