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兵吴大
青田县弓兵吴大,随营进山捕盗,归来后做了一个梦。梦中仍在山中捕盗,县尉命众人散开搜索,他张弓搭箭,小心前行。
树后忽然闪出一盗,浓眉大眼,络腮胡须,手持长矛刺来。吴大来不及拔出腰刀,被长矛贯腹。
他惊叫一声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看看腹部,竟出现一个伤疤,颜色淡红,似初愈状。腹内亦隐隐作痛。
他请假去药铺诊疗,前台抓药伙计把他热情请到后堂。坐诊大夫抬头,浓眉大眼,虬髯环腮,正是那梦中强盗。
吴大吃惊,不知所措,大夫笑吟吟站起,抓住他的手似乎要诊脉。另一只手却抽出一柄短刀,向他胸口扎来。吴大用一只托住大夫手腕,拼命抵挡。然大夫力大,利刃一寸寸挨近,扎入胸膛。
吴大惊恐绝望,大叫着醒来,原来是一个梦中梦。他擦擦冷汗,检查身体,并无一处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有一同伍之人匆匆进来,说道:“新任县尉集合点名。”吴大惊奇道:“县尉大人昨日尚带我们捕盗,今日就调换新官,何其速也?”那个人说:“长官调任的秘密岂是你我小民所能窥得?赶快集合,不要触怒新长官。”
吴大换上戎装来到校场,其余兵丁已经站好。新县尉看着他大怒道:“初次集合就懈怠延误,不严惩如何肃军纪。”不听吴大解释,命人把他绑到柱子上。吴大偷眼端详,新县尉竟也是满脸胡须,浓眉大眼。一阵乱箭,吴大剧痛醒来,又是一梦。
从此,他噩梦连连,梦中总被那浓眉大眼之人追杀。吴大逐渐癫狂,分不清现实梦境。从他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大家知道了恶梦的内容。
县尉派人通知他的家人,吴大被接回家中,两天后死去。临终前忽然清醒,对弟弟讲了捕盗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散开搜索时,他看到大树后有人影闪过,一箭射去,那人倒地。吴大拔出腰刀靠近,只见地上散落着绳索斧头,原来自己误伤了一个大眼浓须的樵夫。
樵夫已经说不出话来,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吴大犹豫再三,想到误伤平民的后果,狠下心来把樵夫砍死,又拔出羽箭,拭去血迹放回箭囊。
知道这件事后有人分析,是樵夫冤魂索命,也有人说,是吴大自身愧疚所至。
王元茂巨恶
南宋王元茂,泉州人,年少时在庙里做仆役,跟老和尚学会了南越语言。成年后以翻译的身份去了占城(今越南境内)。国王把他留下教儿子汉语,又招为女婿。
十年后王元茂回国,带回来百万银子的财富,买官从议郎,又和丞相,侍郎结成儿女亲家,一时手眼通天。
淳熙五年,他雇佣李大做船长,带领水手伙夫等三十八人,满载中土物资,去南洋贸易。此行由李大全权负责,王元茂并未亲自出海。
李大等辗转十年,在淳熙十五年返回,带回的财物是本钱的几十倍。刚到达本土时,李大的徒弟林某王某,组织小团伙把李大等21人杀死,侵吞了财物。行凶过程中,有个叫宋六的水手未死,当时他受伤落水,手把船沿哀求,被王某砍断手指,随波而去。漂流七天,在潮阳地界登岸。
凶徒们把大船停在罗浮山一带,财物搬下一半隐藏,雇小船回到泉州。报告王元茂说:“船遭遇飓风,财物与人员都损失了大半。”王元茂见多识广,心里生疑,如果遭遇海难,财物不应该还有剩余。他没有声张,照常给二人摆酒接风。
夜里,他梦到李大等前来诉冤,称被林王二人杀死。王元茂再次询问,二人说了实话。又说:“如今大船上还有珍珠、香料等价值几十万两的货物,如果报官,就会被没收。”王元茂沉吟好久,因为那几十万两的货物,点头默许。
新任提举叫张迅,他对业务还不太熟练。王元茂贿赂张迅的的下属吴敏,让官府不要彻查此事,然后把得到的利润均分。张迅与吴敏猜到其中有隐恶,但在巨额贿赂下,没有追查。
侥幸逃生的宋六,一路乞讨,于当年九月还家。父亲得知事情原委,带着儿子去张迅处报案。张迅把案子下派到南安县处理。王某、林某得到消息逃走。南安县令揣摩上司意图,定为意外事故,判决李大是主要责任人,已经溺死,不加追究。王某林某是艄公,有连带责任,但是已经逃走。
当时的律法规定,发生案件,把逃走的当作首恶处理。既然定性为了事故,那些帮凶也未羁押审问,就这样不了了之。
宋六父子继续上告到了安抚使马会叔那里。安抚使很重视这个案子,基本弄清来龙去脉后,安排晋江县判决,并授意:“王元茂知情包庇,不可饶恕。”
王某与林某逃到仙游县,遇到李大带领的十多个冤魂,把两个恶徒绑在了树上,被仙游县弓兵擒获。
案件审理清楚,帮凶被捕。上报朝廷,张迅,吴敏,王元茂皆下狱。王某、林某受剐刑,帮凶处斩。
张迅还没等宣判,在换监狱羁押的时候,看到一群冤魂冲到面前,落水而亡。安南县令与管理海运的官员罢职,吴敏刺配。
王元茂被异地羁押几个月,托关系得以释放。他坐轿归家,路上看到李大领着一群受害者拦住道路,说道:“你明明知道事实却包庇凶手,阴府找你去对质。”王元茂哀嚎求饶,随后死去。轿夫们虽然没看到李大等冤魂,但是清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第二个故事出自《夷坚志》,远航船只空间相对隔绝,易发生大案。记得有个报道,2010年鲁荣渔2682渔船载三十三名船员出海,一年后漂浮海上,被渔政船拖回来时,船上只剩十一名船员,其余二十二人都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