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上了银质奖章

杨星火

中篇：

修建温室，初战告捷。下一个战役，就是修建水电站！边防队的报告送上去，很快就被军分区批准了。而且，给他们请了工程技术人员，买了两组发电机设备。半个月之后，连人带设备运到丁嘎，力争在12月雪封山以前，把电站修起来！据说，这个电站修好了，边防队的照明、烧水、取暖甚至做饭、炒菜、温室等，都可以实现电气化了！查果拉边防队的官兵，就要从以牛粪火作燃料的古老时代，一下跃到电气化时代了！谁不高兴？谁不磨拳擦掌等着投入修建电站的“划时代”的战斗！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封信从苏海河的故乡云南大理县白族山寨飞来了！母亲说，孩子，你今年都三十岁了，还是个单身汉，多叫人心疼！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给你找了一个漂亮而聪明的姑娘。她看了你的照片，了解你在一个英雄单位当指导员，她很喜欢你。孩子，快回来相亲吧！只要你看中了，就可以成亲……

哪一个热血的男儿，不向往纯洁的爱情？哪一个边防军人，不爱恋故乡美丽的姑娘？何况，父母的年龄也老了，应该有媳妇孙子绕在膝下。母亲说得对，他已到而立之年，应该回去成个家，尝一尝爱情的甜美，享一享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

可是，在温室刚刚胜利完成，全队愍足劲要投入修电站的时刻，他，连队的主官，党支部的书记，能放下这闪光的电气化事业，回家去当新郎吗？振兴查果拉的口号，是他向全队官兵提出来。正当为振兴查果拉艰苦奋斗的热潮，像丁嘎河的浪花滚滚翻涌的时候，他能离开可爱的战友们，回去建设自己的安乐窝吗？

经过一夜的思考，斗争，苏海河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首诗：

生命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爱情是芳香的花蕊，

为了建设现代化的雪山前哨， . 我愿含笑把它们奉献，

不流泪，也不后悔……

苏海河指导员在认真学习

苏海河把母亲的信，悄悄地放进抽斗里。第二天天刚亮，他翻身起来，疾步向丁嘎河畔的电站工地走去。这一片河滩乱石满地，很快就要热气腾腾，很快就要发电闪光了。他每天都要来绕着它看一遍，仿佛这电站就是他未来的新娘。

无独有偶。队长张文清今年29岁，还没有结婚。他的家在广东潮汕特区，和他一起入伍的战友，有的转业回到特区，不仅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成了“万元户”。有的不仅买了电视机、电冰箱、收录机，还买了小卧车。最近，他收到父母和对象寄来的信和电报，封封都是催他快快回去成家立业。他把这些信呀，电报呀，压在枕下。除了向指导员汇报思想时提起这些事，他淡淡地一笑说：“振兴查果拉，谁还顾得了家？”

张文清朴素的语言，给了苏海河很大的鼓舞。有这样的队长，当指导员的能不高兴？他把队长忘我奉献的事迹和精神，向全队宣扬，号召大家向队长学习。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全队有二十三名官兵，家中有困难，亲人病故，未婚妻来信“吹灯”……可是，大家都说：振兴查果拉，谁还顾得了家？那首《玫瑰】，登在墙报上，被年轻的官兵们传抄着，默默朗颂。

有这样的指导员，有这样的队长，有这样的士兵，丁嘎河边的荒滩，能不变成电站吗？那白流了千年的丁嘎河水能不听从高原红色边防队的召唤，为保卫祖国雪山前线发电喷热闪光吗？

世上没有笔直的河流。苏海河在带领全队振兴查果拉的斗争中，有时也碰到曲折。正当大家忘我劳动，开山背石为电站垒地基的时候，一个流言突然传开了：“谁想入党，就得买烟去送指导员。”有的人悄悄地议论着；有的申请入党的同志，眼里闪着疑惑。热火朝天的工地。似乎被冷水泼了似的，显得有些冷落，有些烟雾朦朦。敏感的苏海河，发现出了什么问题。他经过调查，发现了这个流言和制造流言的人！完全是无中生有！苏海河又气又恼，真想把那个制造流言的人狠批一顿。可是，他没有这样作。他是连队的主官，是党支部书记。不把情况了解清楚，随便批评，既不能解决问题，还可能出现新的矛盾。

该怎么办呢？

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自己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能找那个制造流言的人心平气和地了解一下，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是无中生有？还是有什么令人不解之谜？

苏海河指导员（右）和副连长马军佔（左）在“高原红色边防队”锦旗旁合影。

夜，没有风，只有哗哗的流水声，从山坡下传来。苏海河冷静而又直爽地和流言制造者谈心。原来，有位要求入党的同志，在填入党志愿书时，有些情况不知该怎样填写。他来找苏海河请教。临来时，去司务处买了一包香烟。“我以为他为了入党，买包香烟送你！”流言制造者坦率地说，“难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假吗？”

呵！原来如此！

苏海河又生气又想笑。他站起来，提起温水瓶，给那位同志倒了一杯茶，诚挚地说：“同志哎，那是他买来自己抽的烟呀！哪里是送给我的？这包烟和他入党，有什么关系呀？”

说到这里，苏海河有些激动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肩，推心置腹地说：“我是一个共产党人。党性是我最贵重的生命！发展党员要坚持党性原则，按党章办事。难道一个共产党员的党性，能用一包烟来交换吗？”

制造流言的人脸红了，真诚的作了自我批评，不应该见风就是雨，不应该乱猜疑乱说……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电站工地上，阳光更加灿烂。要求入党的人，比过去更多，工作劲头更足了。苏海河和战士们一起挖土，一起背石头，同甘共苦，亲如兄弟。安装水管时，付班长何能付的右手虎口被划破一道两寸多长的口子，血流不止，缝了五针。苏海河叫他去休息，他笑了笑，右手吊在纱布上，左手仍坚持干活。

1983年∽1985年查果拉连队的领导班子部分成員。从左至右，指导员苏海河、司務長吳紹垠、付連長馬軍佔、付指導員龚昌荣。

（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杨星火：四川省威远县人。1925年生。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随十八军进藏。曾参加修筑川藏公路、平息西藏叛乱和民主改革、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边防建设等。在西藏工作20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军旅诗人。

后期整理：刘光福、雪松。

作者：杨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