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三十二年,驰道修筑完毕后,这位雄主开启了全国范围的巡游之旅。
他登临泰山封禅,又奔赴琅琊观海,好不威风。
在征服六国、一统天下后,嬴政又锚定了新目标——成仙。这位帝王向来对人生有着清晰规划,地上的霸业既成,便开始将目光投向缥缈苍穹。
对于求仙问道,秦始皇自有一番想法。他笃信,成仙的关键线索隐匿于东方大海,传说东海之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山上住着神仙,还有令人长生不死的灵药。
怀揣这般童话般的憧憬,他多次差遣队伍出海寻仙,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徐福,他带着数千童男童女扬帆而去,后来据说成了日本的始祖,一去不返。
同年,秦始皇来到帝国东北的碣石,指令燕地一位名叫卢生的方士出海寻访仙人。
此次寻仙还真有了收获,卢生归来时,带回一本从海中所得的神秘宝书——录图书,上面赫然写着五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亡秦者胡也”。这本书的出现,成了时代风云变幻的关键转折点。秦始皇见此天书,瞬间将“胡”与北方的匈奴联系起来。
早年间,中原百姓习惯把四方少数民族称作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秦国本属西戎,齐国是东夷,楚国为南蛮,北方的游牧民族便是北狄。如今其他三方已被秦国征服,这北方的“胡”,自然成了大秦的心腹大患。
后世常有人拿卢生带回的这本书说事,调侃秦始皇算错一步棋,本以为大秦江山会亡于胡人之手,没料到是毁在胡亥手里。实则这种说法站不住脚,一来,秦朝并非在胡亥在位时覆灭,而是终结于子婴;
二来,子婴是向刘邦投降,最后被项羽所杀,和这“胡”字实在没多大关系。不过,卢生这一招确实高明,当时秦朝未平定的势力,也就剩下北方的匈奴了,这仙书指向的方向倒也精准。
总之,秦始皇决意出兵驱逐匈奴,并且雷厉风行地付诸行动,却未曾料到,这一决策,竟让秦国陷入一场艰难苦战。
那时的游牧民族频繁侵扰中原,根源在于他们制造能力匮乏,诸多生活必需品都无法自产,没了铁锅,连日常的手把肉都做不成,无奈之下只能靠劫掠。
他们机动性强,抢完就跑,追都追不上,好在彼时马镫尚未问世,骑兵的冲击力还发挥不出来,破坏性有限。
即便到了三国时期,中原政权对抗游牧民族,难题也并非打不过,而是战争成本太高,消耗不起。
直至两晋南北朝,马镫配齐,骑兵军团对步兵方阵形成碾压之势,才真成了棘手难题。当下的匈奴,更像是一帮四处滋扰的“飞车党”,能恶心人,却没本事颠覆政权。
后世应对游牧民族,摸索出不少低成本办法,像和亲,打着联姻旗号送去慰问物资安抚;互市,开展贸易,让其用牛马换日用品;还有岁币,给点“零花钱”。
毕竟,抢劫并非易事,历朝历代北方边防军都实力不凡,长城又扼守在易守难攻之地,突破了也难全身而退。厉害如杨坚、李世民,玩转草原部落军事,扶植老二制衡老大,手段堪称一绝,连英国人后来搞制衡那一套,都得叫声祖师爷。
所以说当时对待游牧民族,本没必要大动干戈。只是后世这些高性价比策略,也是历经千百年摸索才沉淀下来的智慧结晶。
秦始皇既已下定决心扫平匈奴,公元前215年便开始亲自巡边,从碣石出发,沿着北方一线,途经渔阳、代郡、雁门,直至上郡,而后折返咸阳。一番视察后,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给出应对之策,四招齐发制匈奴:
其一,开辟秦直道,修一条从咸阳直通北方边境的专属车道,保障军粮运输;其二,派遣大军出击,把匈奴赶走;其三,修复秦、赵、燕三国旧有的长城;其四,迁徙内地居民到边境定居,巩固边防。单从战略谋划来讲,这几步堪称精妙。
秦始皇作为横扫六国的总指挥,对开疆拓土、巩固统治这套流程早已驾轻就熟,可他忽略了关键一点:北方草原与别处大不相同,核心在于成本。秦灭六国时,新占之地只要政策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很快就能自给自足,不再拖累中央财政。
而且行军途中,还能就地获取一定补给,极大削减了长途运粮成本。要知道,距离越远,运粮成本呈几何倍数攀升,从地方运200里粮食,和从千里之外运粮,成本相差可远不止5倍。
据史料记载,秦攻匈奴时,调用全国资源运粮,从崤山以东往西北运粮,每30钟粮食最终仅能运到1担,成本高达200倍。不光是距离因素,运输方式的成本差异也极大,水运比陆运划算太多。
秦始皇灭六国时设的敖仓,是全国粮食调配的总枢纽,各地粮食经河道在此汇聚,再按需分水路运送。
反观攻打匈奴的路线,从咸阳往北,多是陆路,即便有黄河,可山西、陕西交界段水流湍急,难以逆流而上。况且北方草原不像六国旧地,根本没法就地补给。
所以这一仗,简直是一场赌上国运、倾尽国力的豪赌。虽说秦始皇也明白成本高昂,计划修条“高速公路”助力战事,可心急的他没等准备周全,公元前215年就派蒙恬率30万大军北击匈奴了,而那条南起陕西林光宫、北至内蒙古包头九原郡,长达700多公里的秦直道,3年后才修成,压根没在这场战争里派上用场,此次军事行动成本更是高得离谱。
为啥直道修这么晚呢?因为这30万大军出征后,得靠全国几百万人输送物资,打完仗还得驻军,当地又养不活这么多人,得持续投入人力,之后才腾得出手来修直道。
细细剖析,决策方向一旦出错,帝王再任性一拍板,就可能酿成大祸。好在蒙恬不负所托,将河套地区的匈奴清扫一空,匈奴畏惧秦军,往北逃窜。
多亏蒙恬收复河套,恢复往昔秦赵北方旧疆。与此同时,秦始皇开展第三、第四步举措——修长城与移民戍边。
这里得说明一下,万里长城并非全由秦朝修建,早在战国时期,秦、赵、燕三国就建有抵御边患的长城,秦始皇主要是新建西北段长城,并把三国旧长城修复、串联起来。
修长城、移民戍边,无一不是耗资巨大的工程,负担全落在百姓肩头。
赶走北方匈奴后,秦始皇还没停下动作,又盯上了南方。秦国灭楚之后,群蛮、百越等部落惧怕中原兵锋,纷纷举族南迁,躲进未经开发的十万大山里。即便人家主动避让,秦始皇依旧不打算放过,大手一挥,调遣50万人组成的大军开赴南方。
过程之艰难,与北伐匈奴不相上下,只不过战场从黄土高坡换到了崇山峻岭。
一南一北,秦始皇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可他还没折腾完。公元前212年,秦始皇三十五年,修秦直道的同时,他又征调70万囚犯,投入到阿房宫与已修建35年的秦始皇陵工程当中。
可见秦国囚犯数量之惊人,据估算,当时秦国人口约2000万,女性占一半,剩下1000万男性里,成年非老年男子按800万算,囚犯就超100万了,从古至今,这般高的囚犯比例都极为罕见。真有这么多罪犯吗?
其实不过是工程浩繁,不少无辜百姓被冠以罪名。即便如此,古老的华夏民族依旧展现出超强韧性与忍耐力。
通常一名前线士兵,大概需要三名民夫运粮保障后勤,由此推算,此时秦王朝对民众的征调、奴役已达极限。
田间耕种的大多是妇孺老弱,青壮劳力几乎都被抽调到前线与工地。
短短十余年间,华夏大地积攒千百年的家底被挥霍殆尽,秦朝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然被压榨到极致,只需一点火星,便可能引爆所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