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中国人是如何过除夕的

邓笛 2025-01-28 09:02:01

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一书中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语言,描绘了他在童年时期过大年除夕的情景,包括守岁的煎熬、压岁钱的喜悦、放烟火和鞭炮的乐趣以及守岁的传统习俗。这段文字不仅展现了旧时中国传统节日的热闹与喜庆,也反映了中国人对家庭团聚、辞旧迎新的深厚情感。以下是相关描写:

我小时候并不特别喜欢过年,除夕要守岁,不过十二点不能睡觉,这对于一个习于早睡的孩子是一种煎熬。前庭后院挂满了灯笼,又是宫灯,又是纱灯,烛光摇曳,像是刚从火葬场回来。尤其是厅上两盏走马灯,蜡烛一点,砧状轮轴之上,一匹剪纸的马灯影投射在扇面纸轮上,随着轮转,马匹也在奔跑不息,马蹄得得,令人眼花缭乱。“走马灯”,顾名思义,是在令人联想到“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市景。我想,假如要是真有一匹马让我骑上,在灯烛辉煌之中绕着院子跑几圈,我也可以勉强过守岁的瘾。当然这不可能,所以实在是一种煎熬。

压岁钱不是白拿,要叩头如捣蒜。“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一拜一叩首,二拜二叩首,三拜三叩首”,在堂屋里先给祖父母拜年,然后到上房给父母拜年,接着给其他长辈拜年,叩头要叩得响,这是测验你是否诚心诚意的试金石,长辈们大都穿着新衣裳,笑逐颜开,把准备好的压岁钱分发给小孩子们,每人一个红包,内装一张簇新的钞票,数目有大有小,视其家境而定。通常总是由母亲代为收存,等到过了元宵,再把红包打开,里面的钞票就变为花花绿绿的糖果、点心,或是“压岁”图书了。

吃过年夜饭之后,最重要的活动就是放烟火、放鞭炮,在我们那样的小镇上,那是万盏灯火不熄,爆竹之声不绝于耳。像近年台北的“迎春爆竹”那样的盛况,恐怕只有在我的想象中才能出现。儿童们燃放鞭炮有一种恶作剧的乐趣,例如把鞭炮系在一条长竹竿上,点燃之后,竹竿末梢便起火花,噼啪作响,把邻近人家的鸡鸭吓得阵阵惊飞。把一个鞭炮从中间撕开,用香火一点,就会嗤嗤作响,冒出一股白烟,用手一甩,就向空中飞去,冒出一阵火花,然后坠落地面。双响炮则是把两个鞭炮拴在一起,点燃之后,一声接一声,在夜空中炸开,发出耀眼的火花。

至于放烟火,那是比较富有之家的事,普通人家只有“起火”、“二踢脚”、“麻雷子”、“旗火”之类。起火是一根长竹竿,节节用棉纸紧裹,浸透了煤油,点燃之后,呼呼作响,火焰四射,可以高及数丈,是真正的“火树银花不夜天”。二踢脚则是双响的爆竹,点燃之后,先在地上一响,然后飞到空中再响。麻雷子则是较大的爆竹,声音震耳欲聋。旗火乃是用彩纸剪成各种图案的小纸筒,里面装上火药,点燃之后,一个个小纸筒飞向空中,炸开之后,就像一面面小彩旗,随风飘荡。

这些烟火、鞭炮,给除夕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但是也有令人担忧的一面。有一年除夕,邻居家放起火来,火势熊熊,烈焰冲天,把半边天都映红了。大家纷纷拿起水桶、脸盆,奔向火场,经过一番抢救,才把火扑灭。原来是一家人在放起火的时候,不小心把火星溅到了柴堆上,引起了火灾。这场火灾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也给大家敲响了警钟,从此以后,大家在放烟火、放鞭炮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再出意外。

除夕之夜,除了放烟火、放鞭炮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活动,那就是守岁。守岁,就是在旧年的最后一天夜里不睡觉,等待新年的到来。据说,守岁可以祈求来年平安吉祥,也可以把一切邪瘟病疫驱走,让家中的人健康长寿。因此,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守岁。大人们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讲述着过去一年的经历和未来的打算;小孩们则在一旁嬉戏打闹,或者拿着压岁钱去买自己喜欢的玩具和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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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笛

简介:记大事译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