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 ashes of time

相信不少读者是看了标题进来的，而且还怀疑是假消息。笔者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伙儿：这是真的，而且冲进该大国驻华大使馆之后，收获颇丰。

神马情况？

时间：1927年4月6日

地点：北京东交民巷苏联驻华大使馆

看了时间你就明白了，这事儿发生在民国。下令突击搜查苏联驻华大使馆的是大名鼎鼎的张作霖。

‍张作霖

众所周知，大使馆是“国中之国”，冲进大使馆等于入侵该国，后果很严重。所以，当康有为和梁启超躲进外使馆，慈禧不敢去捉。后来张勋复辟失败也跑到使馆，北洋政府还是不敢去拿。

那么，几个问题来了：

1.张作霖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突袭搜查苏联驻华大使馆？

2.中方在苏联驻华大使馆都搜到了些什么东东？

3.苏联是什么反应，中方如何善后？

下面，依次回答上述三个问题。

1927年春，正是北伐军节节胜利之时，彼时已攻占南京和上海。不过，当时还看不出来北伐军能够统一天下。毕竟，从大历史的眼光看，南征成功的很多，北伐成功的貌似只有朱元璋。当时，张作霖还占据北方半壁江山，足以与北伐军抗衡。

张作霖有信心对抗北伐军，但他担心后院起火，火种就是苏联驻华大使馆。冯玉祥在北方响应北伐军，大老张认为就是苏联大使馆在幕后操作。这倒不是张作霖瞎猜，他已经得到部分人证提供了口供，但缺物证。

张作霖决定拔掉苏联驻华大使馆这根肉中刺，前提是找到足够的驱逐理由。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突袭搜查苏联驻华大使馆。

突击搜查苏联驻华大使馆，在法理上没问题。张作霖了解过了：苏联自己说过废除和中国的一切不平等条约，也就是说《辛丑条约》对苏联人来说是废纸了，苏联驻华大使馆也不受该条约有关条款保护了。

但张作霖还面临一个问题：各国驻华大使馆都聚集在东交民巷，要搜查苏联驻华大使馆，得经过其他外国大使馆的地盘。而根据《辛丑条约》有关规定，中方军警不经其同意，不得进入东交民巷。

东交民巷

最开始，张作霖想自己出面搞定，于是派出了特派员——安国军总司令部外交处处长吴晋。张作霖只搞苏联，其他老外当然欢迎，但提出一个建议：不要由军方出面，而应该由外交部来办。于是，张作霖把这事儿交给顾维钧。

有趣的是，当时中国最高统治者名义上不是张作霖，而是顾维钧。顾有3个头衔——国务总理、代理总统、外交部长。三个要职一肩挑，也没谁了。但顾维钧显然只是傀儡，背后做主的是张作霖——他的头衔是“安国军”总司令。

顾维钧首领任务后，又把这事儿交给外交次长王荫泰去办，但外交部怕担责任，一直拖拖拖。

张作霖实在受不了：真他妈没用，还是老子自己来。于是，他再次派特派员通知除苏联外的各国大使：老子要霸王硬上弓了，管你答不答应，这是通知你们，不是和你们商量！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洋大使们总算同意了。

要搜查苏联驻华大使馆，没找到铁证之前得找个理由。张作霖的理由是：你们使馆内藏了党人，企图策划暴动！

出面搜查的人马由师警察总监陈兴亚带队，实际指挥官是前面所说的安国军负责外交事务的吴晋，其指挥所设在荷兰驻华大使馆。

4月6日上午10：20，300多名警察进入俄国使馆，收获颇丰。下午14时，使馆内突然起火——原来苏联外交人员正在抢烧机密文件。警察们赶紧阻止，抢救回一部分。

1910年的东交民巷俄国驻华使馆

这次搜查所得文件有一百几十箱，装了7卡车。中方择其要者，翻译之后于4月12日陆续公开，后来还汇编成一本书《苏俄阴谋文证汇编》，由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于1928年出版。笔者手里有这份资料，一共2132页，可谓皇皇巨著。

《苏俄阴谋文证汇编》

其中一份重要文件是苏俄政府寄驻华武官训令，原文上端左角和下部已经烧毁，抢救回来的部分是全文二分之一，部分内容如下：

“必须设定一切方法，激动国民群众，排斥外国人。为达到此种目的起见，必须设法获得各国对于国民群众之适用武力战鬪。为引起各国之干涉，应贯彻到底，不惜任何方法，甚至抢掠及多数惨杀，亦可实行。遇有与欧洲军队冲突事件发生时，更应利用此种机会，实行激动。”

关于苏联在华情报机构组织的有关规定：

“各分机关部，彼此均不得知其机关部之所在地及工作人员。各分机关部除得消息后，各自报告北京总机关部，由北京转达莫斯科。在中国之各分机关部，得藏设于使领馆等机关内，以托庇护，有时亦得暗设于市上饭店商号之中。现为节省经费工作便利起见，宜正式藏匿于大使馆或商务代表处等机关，因吾俄人颇不易与华人发生关系故也。又如广东俄国技师、顾问能与该司令部有直接关系者，分机关部卽可藏彼处，以资保障。惟在此种保护之下，无论如 何，须以能保全秘密，及随时探寄消息为要。”

事发后，苏联驻华大使当然第一时间提出抗议：你们太不像话了，公然违反国际法，并提出4个条件：

（1）立即撤走负责监视俄国驻华大使馆的警察；

（2）立即释放被控制的苏联外交人员；

（3）交还被搜去的文件；

（4）交还被顺走的钱物。

然而，苏联一大堆铁证被中方掌握，毫无谈判筹码，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中方的回复是“碍难照办”。

苏联方面以要求得不到满足为理由，关闭了使馆，撤走了外交人员，于3月19日卷铺盖回国去也。

参考资料：

1.懒泉：《俄使馆党案始末记》，《国闻周报》，第4卷第15期。

2.沈云龙：《民国十六北京搜查俄使馆之经过》

3.张作霖-京师警察厅译会编：《苏联阴谋文证汇编》，文海出版社， 1928

“许述工作室”创始人简介

许述，四川宜宾人，军事学博士，曾在《书屋》等媒体发表文章70余篇，接受过凤凰卫视等媒体采访，受邀到华为等演讲十余次，出版专著《这才是美军》，出版一年5次加印，在京东新书热卖榜常居TOP3，登上三联书店畅销书排行榜，进入美国纽约公立图书馆和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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