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宝玉看到袭人的表姐妹很好,袭人就说“明儿赌气花几两银子,买他们进来就是了”。
“几两银子”当然不是指二到九两,而是指花不了多少钱,暗示贾府豪富,和“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若不叫你们卖,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不如将他们竟送到咱们家庙里铁槛寺去,月间不过派一个人拿几两银子去买柴米就完了”的“几两银子”一样,不能据此断定袭人等丫鬟的身价。
贾赦讨鸳鸯不成,“只得又各处遣人购求寻觅,终久费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名唤嫣红,收在屋内”,有的版本则是“五百两”。
但,贾赦这是买妾。正如另一部清代小说《醒世姻缘传》里说的:“价钱有几等说哩:带出去合不带出不同;或留在房里用,或大了嫁出去,又另一说。”如果带着出远门,身价就要高些;收房做妾,更比做丫鬟贵得多;另外,一样是收房,穷人家的女孩,和雏妓、女伶,身价也大不相同。
《红楼梦》里,其实没有买丫鬟的具体身价。被很多人误会的明代世情小说《金瓶梅》,又被专家称为“可以当成货殖传来看”,我们从这里找找根据。
《水浒传》里,潘金莲害死武大郎后不久,就被武松杀掉了。而在《金瓶梅》里,武松误杀他人,被发配千里,潘金莲却被西门庆提前娶回家去,排为第五房小妾。同时,西门庆把原来吴月娘的丫鬟春梅调到潘金莲屋里使唤,“却用五两银子另买一个小丫头,名叫小玉,伏侍月娘。又替金莲六两银子买了一个上灶丫头,名唤秋菊”。
小玉后来很得宠,在西门庆死后,被许配给得力的小厮玳安,玳安后来又被收为义子,替吴月娘养老送终。所以小玉等于做了吴月娘的儿媳妇。不过这时她年纪还小,只值五两银子。
而秋菊呢,为人蠢笨,又贪吃又卖主,多次受到潘金莲的责打。可是她是“上灶丫头”,算是技术人才,所以价值六两,比小玉还多一两。
再说春梅,故事的三位女主角之一,在西门庆死后被吴月娘发卖。吴月娘这样说:“那咱原是你手里十六两银子买的,你如今拿十六两银子来就是了。”可见当初春梅的身价是十六两。
不过媒婆薛嫂儿弄鬼,把春梅卖到周守备府上做妾,收了五十两;同时回报吴月娘:“只出十二两银子。看他若添到十三两上,我兑了银子来罢。”再加上两边的赏钱,“恰好他还禁了三十七两五钱银子”。
之所以能有这样巨大的差距,就是因为周守备买的是妾,薛嫂子却以丫头的身价回复吴月娘。
《金瓶梅》中买丫鬟还有很多例子。孟玉楼改嫁李衙内,打发了李家原来的通房丫头玉簪儿,卖了八两银子;春梅收留陈经济,替他娶妻,婚前买了个丫头金钱儿,花了三两五银银子;为收留陈经济,先要打发孙雪娥,卖了八两银子……
把这些例子归拢到一起,我们不难看出,明清时一个普通的丫鬟,身价是三到八两;如果有技术,比如会烹饪、善歌舞,可能更贵一点;如果长得漂亮,能卖到十两以上;如果买去是做妾为或娼,那就“上不封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