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
五壮士为在河北省保定市易县狼牙山战斗中,英勇抗击日军和伪满洲国军的八路军5位英雄,他们是马宝玉、葛振林、宋学义、胡德林、胡福才。他们所属部队为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1军分区1团7连6班。
五壮士在战斗中临危不惧,英勇阻击,子弹打光后,用石块还击,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他们宁死不屈,毁掉枪支,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数十丈深的悬崖。他们的壮举,表现了崇高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被人民群众誉为“狼牙山五壮士”。
然而,一些人并不清楚的是,当年五壮士纵身跳崖后,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位战士壮烈殉国,葛振林、宋学义被山腰的树枝挂住,幸免于难。
马宝玉(1920年—1941年),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下元皂村人,1937年参加八路军,两年后入党。狼牙山战斗中,他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七连六班班长。
胡德林(1917年—1941年),保定市容城县郭村人。1938年参加八路军,狼牙山战斗中,为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七连六班战士。
胡福才(1913年—1941年),河北省保定市容城县郭村人。1938年参加八路军,狼牙山战斗中,为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七连六班战士。
葛振林(1917年—2005年),河北省保定市曲阳县党城乡喜峪村人。1937年参加革命,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狼牙山战斗中,他是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七连六班副班长。
宋学义(1918年—1971年),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北孔村人。1939年参加抗日游击队,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狼牙山战斗中,为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七连六班战士。
1941年抗战进入最困难时期。当年8月为报“百团大战”一箭之仇,日本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调动10万兵力向我晋察冀根据地发动大规模“扫荡”。9月初其先头部队三千人在占领了狼牙山打转,企图寻找八路军主力进行决战,由于敌强我弱,上级决定我军主力带领群众撤出狼牙山,转到外线安全地区。经数次鏖战,七连完成组织转移任务后,大部撤离,只留六班扼守狼牙山。首长的命令是“在第二天中午之前,不准敌人越过棋盘陀。六班当时只剩5人,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战士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他们接受任务后,赶到东山口,选择了一个叫“小鬼脸儿”的险要处,准备阻击敌人。
破晓时分,敌人开始了进攻,马宝玉沉着应战,等敌人走得很近时才令大家一起射击,手榴弹也接二连三飞进敌群,敌人一批批倒下。他们一时搞不清山上究竟有多少八路军,以为是碰上了主力,便下令炮轰。太阳已经偏西,按计划大部队也已转移完毕。马宝玉便下令“撤!”刚走不远,发现前面是个岔路口:向北去是主力部队和群众转移的方向,他们可以很快归队,可敌人正尾随其后,肯定会追上来,那无疑将前功尽弃,并使主力部队和群众处于危险境地;向南走,通向棋盘陀是一绝路。此刻,宝玉毫不犹豫,果断下令:“向南走!”5个勇士一条心,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证主力部队和群众的安全。
五勇士边打边撤,并有意将行动暴露给敌人。敌人以为我军主力就在山上,紧紧咬住不放。五勇士凭据险要地形,又击退了敌人多次进攻,子弹、手榴弹用光了就用石头砸,最后连能搬动的石头也完了,面对拥上来的敌人马宝玉神情庄严地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都是有骨气的中国人,宁死不投降!为祖国、为人民牺牲是光荣的!”五勇士折断枪支,从容走向悬崖!21岁的马宝玉整整军衣、正正军帽,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来!”第一个纵身跳下深谷。葛振林等4名战士也昂首挺胸,相继从悬崖往下跳。狼牙山上响起了他们壮烈豪迈的口号声: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共产党万岁!”
这是英雄的中国人民坚强不屈的声音!这声音惊天动地,气壮山河!(《丰碑永存狼牙山》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2019-04-08)五勇士悲壮之举,令一向骄横的“武士道”信徒们个个胆战心惊,直到这时他们才弄明白,数千日军围攻一天,耗费大量弹药,死伤数百人,原来与他们作战的只有5名八路军。
狼牙山战斗结束后,一位19岁的叫余药夫青年逃难经过双鞍岭,看到两名浑身是血的八路军战士在山间爬行,就将他们逐个背到附近的庙里,请道士上了些药。这两名八路军战士正是跳崖后被山腰的树枝挂住葛振林和宋学义,休养三天后,他们出发去找部队,余药夫当时要求同行,被葛振林劝阻:“我们有今天没明天的,你还是照顾你的家人吧。”
英雄归来,晋察冀军区召开庆功会,分区司令员杨成武代表军区司令员聂荣臻把军区颁发的“坚决顽强”的五星奖章分别挂在葛振林、宋学义的胸前。他们被晋察冀军区授予“狼牙山五壮士”光荣称号和“民族英雄奖章”、“青年奖章”各一枚。之后几年,葛振林投入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屡建战功。朝鲜停战后回国,1955年授予少校军衔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三级解放勋章。历任湖南省警卫团后勤处副主任、湖南省公安大队副大队长、衡阳市衡南县兵役局副局长、衡阳市人武部副部长,衡阳警备区后勤部副部长。
1966年8月,葛振林离岗休息,1981年7月按副师级待遇离职休养,1983年6月提高为正师级待遇离休干部。离休后,他依旧忙碌,把晚年的大部分精力用在关心青少年成长上。曾任衡阳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会长,担任衡阳市20多所中小学校、全国近200家中小学的校外辅导员。1988年授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88年被国家教委、共青团中央授予“优秀校外辅导员”称号,1991年被全国下一代协会评为先进个人。
无论是在工作岗位还是离岗休息,葛振林从不以英雄自居,他一生勤俭节约,安守清贫。他的家里有一张崭新的真皮沙发,但他一直舍不得坐,而是坐旁边放着一张破旧的藤椅,除了真皮沙发在他家找不到一些时新的电器、家具。退休后,他就喜欢旧军装,做了一件西服,从来没穿过。他住院时,护士把灯打开,他就关了,把空调打开,他也让关了,并说:“天不黑,也不冷,咱们国家还不富裕。”同时,他有一个外号叫“葛两毛”,因为街上的人都知道,他买东西若余几毛钱找零,总说句不要了摆手就走。老伴王贵柱说,他更喜欢穷人和孩子,“他喜欢摸孩子们的小脑袋;喜欢穷人就是给钱”。
除此之外,葛振林对一直宋学义念念不忘。老伴王贵柱说,葛振林曾去看过宋学义,宋学义也来过衡阳两次,“宋学义的腰不好,走路很慢,要摸着墙走。”葛振林曾谈起当年他们跳崖的情景,“我与宋学义是搭着肩膀一起跳下去的,也许正因此才被树枝挂住而保住了两条性命。”
宋学义是马宝玉在火线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跳崖之前,看着山下蜂拥而至的敌人,班长马宝玉拍着宋学义的肩膀,微笑着说:“如果今天能活下来,我会向组织提议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如果我死了,你的入党介绍信就在我上衣口袋里。”听了班长的话,宋学义顿时泪流满面。(周远《宋学义女儿宋玉娥深情讲述——英雄虽故去 壮举动天地》解放军报,2015年05月19日)
得以幸存后,和葛振林没有离开部队有所不同的是,1944年,宋学义转业到河北省易县北管头村,任农会主席,并与贫农女儿李桂荣结婚。1947年,宋学义得知家乡解放,遂和爱人一起返回沁阳北孔村。国庆10周年时,宋学义作为“狼牙山五壮士”之一应邀进京参加活动,还去了毛主席家。
钱晓虎、赵品《巍巍太行见证英雄壮举》:毛主席开始递给他一支烟,他没接住,毛主席又递给他一支。毛主席还请他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有一盘红烧萝卜丝、一盘炒菠菜、一盘虎皮豆腐、一盘炒肉丝,主食是烧饼,汤是小米粥。毛主席接见他的细节,让他铭记了一辈子。(解放军报,2015年06月15日)
返乡20多年,宋学义同志从不居功自傲,始终保持英雄本色,带领群众艰苦创业,使北孔村发生了巨大变化。他多年任县、公社党委委员和北孔村党支部书记,先后出席了全国烈军属和残废军人积极分子大会,全国民兵英雄代表大会。他性情耿直,一心就想着跟共产党走。解放后,他家十多口人住两间房,日子过得很苦,但他从不跟组织提要求。就连身染重病后仍坚持不告诉组织,也不去医院,说是一辈子没给党添过麻烦,到死也不能。
1971年6月26日,宋学义同志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积劳成疾,于郑州逝世。遗体安葬在沁阳烈士陵园。1979年6月25日,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宋学义去后世,葛振林非常悲痛,但他却说:“我已经替老班长他们活了60多年,但还想替(余)药夫和(宋)学义再多活两年,最想替战友们见证抗战胜利60周年。”2005年3月21日,葛振林与世长辞,这一年正是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3月25日追悼会的前一天晚上,衡阳湘江西岸一家投影厅停止放映武打片,宣传海报上写“纪念葛振林,今日上演《狼牙山五壮士》”。这一晚,平日冷清的投影厅,门外排起了长队。而在他的家乡——河北曲阳县以及易县狼牙山、他生前的部队广州军区“红一团”“狼牙山五壮士”连,人们也自发举行了追悼会。
据《新民晚报》报道,3月25日追悼会当天,狼牙山景区客流量从往日每天几十人上升到了数万人。另据新华网统计,在葛振林去世后,互联网上有几十万网民同悼英雄。如此同悼同哀同告慰的场面,被一条署名为“外国媒体驻京记者”的帖子称为“中国民族精神在民间觉醒后的又一次高涨”。
据报道,葛振林有四个儿子:长子葛长生、次子葛宪松、三子葛拥宪和幼子葛拥进。葛长生,1969年入伍,先是工程兵,后来被调到了广州军区后勤部,一直干到退休。其他三个儿子都在工厂当工人,他们都遵循父母的教诲,靠自己的劳动生活,不麻烦组织,也不能靠父亲的身份谋私利。这中间最值一说的是,葛长生与宋学义的儿子宋福保起诉《炎黄春秋》杂志原执行主编洪振快的案件:
2013年8月30日,广州越秀警方通报一起网民污蔑“狼牙山五壮士”案件,涉案网民张广红被行政拘留7天。
广州警方通报称,27日零时27分,新浪微博有网民发布信息称“狼牙山五壮士实际上是几个土八路,当年逃到狼牙山一带后,用手中的枪欺压当地村民,致当地村民不满。后来村民将这5个人的行踪告诉日军,又引导这5个人向绝路方向逃跑”。该信息引起众多网民的转发及评论,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
没想到,广州警方做出处罚后,反而遭到对方起诉。张广红在2013年12月11日的庭审上辩称,该博文是源自“老师袁腾飞”的微博,不是他本人的原创微博,且被告也没有证据证明原告发布的内容是不真实的、社会公共秩序因该微博而混乱。原告律师甚至质疑称:“公安是不是根据小学生课本来认定事实?”
尽管法庭最终驳回了张广红的全部诉讼请求,但网络上的口水战还在升级。《炎黄春秋》杂志时任执行主编洪振快质疑“警方如何判定历史上的事是否是谣言?”并撰写《“狼牙山五壮士”的细节分歧》一文发表在2013年第11期的《炎黄春秋》上,质疑狼牙山五壮士事迹的真实性。
葛长生、宋福保为此起诉洪振快恶意诽谤损害父辈名誉的行为,“要求法庭进行正义的审判,对诬蔑狼牙山五壮士名誉造成的精神损害公开道歉,并赔偿民事责任”。并称:“我们对这场诉讼的立场是不接受调解、不妥协、不中止,还英灵一个安宁,还社会一块净土。”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于2016年6月27日宣判,判决被告洪振快停止侵害、赔礼道歉、消除影响。
宋学义有8个子女,除了大姐宋强和宋小娥姐妹俩因身体原因外,其他6人都先后参军入伍。宋强一直在老家北孔村务农;长子宋大保1981年转业到洛阳工作;二儿子宋福保转业后上大学,曾任沁阳市科协副主席;二女儿宋小挺在济南军区某医院工作;四女儿宋玉梅和五女儿宋玉琴是一对孪生姐妹,一同参军,又一同转业到洛阳工作;最小的女儿宋保转业后被分配到郑州一家单位工作。
在子女的印象中,宋学义对他们的要求非常严格。对此,他们说:“父亲从不把自己当英雄,要求我们踏踏实实做人,任何时候也不能向组织伸手。”这中间,最值一说的是三女儿宋小娥。宋小娥虽身有残疾,却连年被评为优秀工作者,事迹在报纸上广泛报道,但快30岁时,还找不到对象。直到1986年,一位在黑龙江服役的田才元的战士看到她的事迹后,主动写信给她,她的婚姻才有了一些眉目,并最终在1990年劳动节与田才元步入了婚姻殿堂。
作为壮士后代,宋小娥十分低调,尽管家庭十分窘迫,却从不向组织讨要好处。她身残志坚,还曾在省、市残疾人运动会中多次取得射击金牌。与田才元婚后,两人生活得十分幸福,育有一女田甜。田甜于2015年通过网报途径参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空军战士。
据中国军网报道,2016年,沁阳市民政部门为宋学义的3个子女分别办理了60岁烈士子女待遇和低保。市里依据相关法规为开按摩诊所的宋小娥减免水电费和税收,她说:“烈属办什么事政府都讲法规、给优待,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光荣。”(《河南烈士抚恤金比国家高30% 每人每年近两万》,2016-03-27)而当年她想要与兄弟姐妹们一样参军的梦想,也通过女儿田甜实现了。田甜说:“宋家的三代继续发扬着爷爷的革命精神,接过父辈的接力棒,在军营发光发热。”
有一个词叫向死而生,意思是:明白了生与死的关系,因而能勇敢地面对死亡,积极地生活。文字进行到这里,我忽然很想说,我们的革命精神之所以能被发扬光大,除了一代代人的前赴后继和为断接力维护,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能在最初的关头搭着肩膀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