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了夜夜做梦,最要命的是男主还是当今的皇帝,我名义上的儿子!
昏迷三个月,等我睁开眼时,却被太医诊脉告知我已经怀胎两个月有余。
先帝驾崩这么多年,我这个太后怀的谁的孩子?
……
我是史上最年轻太后,现在正被狗皇帝搂怀里。
“姐姐你看,这个姿势是什么?”
沈辞眨巴着充满求知欲的黝黑眸子瞧着我。
我捂着脸,根本没眼看!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坐在这里和沈辞一起看春——宫——图!
我咧开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阿辞,这话该问教你的嬷嬷。”
边说边伸出手,推开了近在咫尺的俊脸。
被我推开的沈辞不高兴的嘟了嘟嘴,抬手又翻了一页。
得,内容更加劲爆了。
耳畔又传来沈辞的疑问声。
我绝望的抬起头,只想用尽全身力气闭上耳朵。
等等,大殿门口那个小黑影是什么?
我一个用力从沈辞身边挣了出来,屏蔽了身后的叫声,快步朝着那个人影走。
“拿来!”
我停下步子,朝面前的青年伸了伸手。
“太后,这史书是绝密的,按律文规定您不能看的!”说着,还紧了紧怀里的书。
麻烦下次再干这种事,请把书名护住,我都看到了《后宫艳史》四个大字了好吗?!
另外,你一个堂堂史官,就不要接兼职了好吗!
我沉下脸,话不多说。
拿来吧你!
来来回回几个无声的回合,小本子终于不堪重负落在了地上。
一阵微风拂过,小本子贴心的被翻到了最新的一页,半干的墨迹刺痛了我的眼。
“太后难耐的摸了摸皇帝俊俏的面庞,面露欲色,皇帝眼里的泪将落未落,只屈辱的别过头,道了一句请太后自重!亲亲,如果喜欢本书,请订阅哦,作者大大是用生命在更文呢,喵!!!”
太后风评被害×10086
我抬头望了望天,今日的风,甚是喧嚣。
“天凉了,史官该问斩了。”我眯了眯眼,薄唇微启。
“太后不要啊!”史官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还不忘合上本子塞到怀里。
我回头朝着坐在皇位上怨气冲天的沈辞挥了挥手。
“阿辞,今儿就提前下课吧。”
说完,抬手招了招候在殿门口轿辇,准备回我的延福宫。
躺在软榻上,我才放松的眯了一会儿。
我唐娇娇是将军府仅存的血脉了,本该作为遗孤安养府中,却因为国师的一句天生凤格,十四岁便被迫入了宫。
为讨我的欢喜,先帝将丧母的六皇子写入了我的名下。
只可惜回天乏力,我的喜服还没捂热乎,便换上了丧服。
先帝好风流,临走时,还不忘众妃嫔陪葬,许是念我年幼且未承龙恩,这才免了一死。
一天之内,我就成了天下顶尊贵的女人——太后。
顺便还多了一个小我三岁的便宜儿子,考虑到装大辈遭雷劈,私下里我便由着他叫我姐姐。
几年一晃而过,当初小小软软的一团,也长成了眉清目秀的俊郎少年了。
十七岁,也该充盈后宫了。
要不是怕先帝托梦给我,我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我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下又是一阵烦躁。
“太后,奴婢给您揉揉。”
青鸾适时的替了我的手,力道适中,我舒服的直哼哼。
“太后,徐小姐求见。”
门外的侍女猛的一出声,吓得我一激灵。
“宣吧。”
徐静慧真是对不住这个美好寓意的名字。
我只能说她对自身性格的发展有独到的见解。
自打三个月前,她就频频入宫,缠着沈辞,被沈辞连哄带骗赶出来后,就开始缠着沈辞他娘。
想我一个老人家何故遭此难啊!
但碍于她父亲是丞相,也不好直说些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但总也是和政治沾些边的。
“臣女给太后请安。”
“快快起来。”
徐静慧蹦蹦跳跳的给我拂了个身。
好家伙,半天不见,又胖三斤,不愧是丞相家的团宠。
徐静慧长得十分讨喜,水灵灵的像个奶团子,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当然了,如果她不总毁了我的美容觉,我想我会更喜欢她。
“皇帝又在忙?”我坐在主座上斟了一杯茶。
“皇帝哥哥说,政事繁忙等闲下来了再找我,还叫我多陪陪太后您呢。”
徐静慧边说边羞红了脸,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对了,臣女这次来给太后带来了些小玩意!”
徐静慧兴奋的从怀里掏出本书,我才发现她怀里鼓鼓囊囊的。
看见书我就头疼,实不相瞒,我连三字经都背不熟。
送什么不好偏送书,这届的贵女们偶像包袱都这么重的吗?!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神随意的朝着书面一扫。
狗眼瞪圆!
《霸道王爷娇宠三十三日》这可是我的心头好!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我委屈的说,连哀家都没顾得上用。
“太后娘娘,这可是绝版,这个作者又出了新书,赶明儿我还给您送来。”徐静慧压低声音悄咪咪的对我讲。
我简直快要老泪纵横。
沈辞从来不让我看这些话本子,我只好偷偷托宫女们采购时给我带过来,奈何买的人太多,往往到了我这就没有了。
“以后常来,哀家延福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我欣慰的摸了摸书皮,舒服!
徐静慧,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太后喜欢就好,那臣女就先告辞了。”我头都没抬,连忙嗯嗯了两声。
故事情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我的嘴角忍不住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攻还是那个霸道攻,受还是那个软萌受!
我坦白了,我其实磕了三王爷和皇帝的cp!
我一边看一边捏着旁边的糕点往嘴里塞,这样的内容都能发行,不得不说,如今真是民风开放。
“太后,皇上来了!”
青鸾小跑着进屋提醒我,可话音未落,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已经露了出来。
我熟练的合上书藏到座椅下面,又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才端坐好。
“阿辞政事繁忙,怎么到我这来了?”
我一边说着,又赶紧用脚把书往里踢了踢。
“西域进贡了些安神香,我特意给姐姐带过来的。”
差的年岁太少,两个人相处时,也就不端面子了。
我看了看沈辞手里的檀木盒子,东西倒是真的不少!
“阿辞,每次这些小玩意都入了我的宫里。”
我笑吟吟的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话锋一转。
“后宫总这么空荡荡的,添些新人也不错。”
我抬起眸子悄悄地瞥了一眼沈辞,平日里我也总和他提起,不过总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沈辞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看着有些湿漉漉的,“姐姐是嫌阿辞平日里怠慢了才觉得无趣了吗?”
“不不不!”我听到这话连忙摆手,沈辞几乎一天来三次,比上朝还要频繁。
“只是先帝子嗣稀少,我不想你步了先帝的后尘。”我由衷地感慨。
“姐姐喜欢小孩子?”
沈辞有些诱拐的问,又朝我身边靠了靠,淡淡的松木香环绕着我。
“应该是喜欢的。”
我入宫早,只见过沈辞这一个小孩子,可爱又极会撒娇,确实招人喜欢。
沈辞看着我,眼神却不似平时温和,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凑到我的耳边开口。
“姐姐总会得偿所愿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
我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
“姐姐早些歇息,阿辞就先走了。”
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让青鸾打开窗子,除了蝉鸣更加大声,还涌进来一阵阵的热浪。
“算了,关上窗吧。”
我穿着一层薄衫,透过香帐朝着守门的青鸾说道,“再把安神香点上吧。”
我叹了一口气,想我年纪不大也用上了这东西。
许是看出来我的不情愿,青鸾朝我笑了笑“这几日是热了些,太后点上香准能做个好梦!”
我无奈的翻过身闭上眼,安神香的味道是我说不上来的好闻,只能隐隐闻出些松木香来,同沈辞身上的味道一样。
西域的安神香确实比太医院的好太多,想着这最后一个念头,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床榻外侧微陷,一个男人躺在我身边,我努力想清醒着,却是梦魇一般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模糊看出一个人影。
宽大的手抚过我的脸,像烧起火般引起我的颤栗,手腹停在唇上。
银霜似的月光照进屋内,映在我不正常的绯红面颊上,连眼尾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羞意。
“娇娇。”男人舔了舔唇角,一只手像拆礼物一般拆开我仅存的薄衫和肚兜。
我半眯着眼,朦胧中男人就像一条巨蟒一样紧紧缠上了我的身子,我想尖叫呼救,可身体却病态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是在做梦吗?
男人俯身凑到唇边,怜惜的亲吻着嘴角,也让我看清了些面容,同沈辞有几分像。
我缩着肩膀,像是猛兽爪下的兔子,被触碰时便会微微颤抖。
“阿辞?”我带着疑惑开口想说话,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吐出来这两个字。
男人的呼吸声明显加重,左手撑着榻,右手毫不留情的捏着我腮上的软肉,逼着我张开嘴。
我死死合着嘴,牙关被掐酸了也不敢松口。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
“娇娇,乖。”
一个用力,我破碎的声音淹没在漫长的吻里。
脖颈散发出某种香气,像是某种记号,又像是某种线索。
撩人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仿佛能把我灼烧成灰。
起起伏伏中,我突然想起沈辞那句得偿所愿来。
“太后,该醒了,皇上待会儿要来请安的!”青鸾的声音透过耳膜才把我从梦境中剥离出来。
我猛的睁开眼,惊慌的看向旁边,整洁的床榻,合身的衣衫,除了有些头痛,哪里都没有改变。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吗?
“青鸾,昨夜有什么人来过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起身准备梳妆。
青鸾噘了噘嘴,“娘娘,这整个后宫可就您一个人,奴婢倒是想,可也没人能来啊。”
确实,那么多的侍卫独守着我这延福宫,怕是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把这看作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梦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青鸾打扮,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娘娘咱们该走了,别让皇上等急了。”
最后一个簪花插进头发里,我才堪堪睁开眼睛。
一众婢女还守在门口,我点了点头才随着青鸾出了门。
“姐姐今儿怎么醒的晚了些?”
我刚屁股刚坐稳,沈辞就闹腾的扑了过来,坐到我旁边,宽大的红木贵妃榻坐了两个人也略显的拥挤。
“你倒是看着容光焕发。”
我打了个哈欠,眼里蓄着些泪花,瞥过头去看他,眼前沈辞的脸和昨夜梦里的男人慢慢重合,睡意一下子就褪去了,只留下一阵心悸。
“我昨日得了一件觊觎已久的宝物。”
“姐姐?”
沈辞正说着,看我目光呆滞,又叫了我几声。
我猛的回过神,晃了晃头,想把那些不可思议的想法甩出去。
“叫你这么魂牵梦绕,定是难得。”
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试图接上沈辞的思路。
“岫玉,送给姐姐的!”
沈辞说着,从怀中掏出来,展开手心给我看。
“确实好看。”
玉中似是镶嵌着什么东西,散发出特有的香味,我接过来把玩着瞧了瞧。
“姐姐今儿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
沈辞伸手覆在我的额头上,带着些凉意,却也让我舒服了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给自己提提神。
“应该是昨天睡的太沉了些。”
安神香确实也是名不虚传,我就连在梦里都是安神的睁不开眼。
“姐姐可要养好身子。”
沈辞尾调微微上扬,像只精明的狐狸翘起尾巴,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亲昵的靠在我的肩膀。
明明是他做惯了的事,可我今日却绷紧了身子,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玉体散发的香,充斥在我的鼻尖,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在这中间,闻到了沈辞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极缱绻地飘散在我们之间。
“嗯。”我有些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今日徐家女没来找你吗?也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可能是梦里的人太像沈辞,我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想着赶紧让他走,好平静平静。
沈辞的眸子沉沉,稍显阴翳,不过很快,他便付之一笑,道“好,晚些再来陪姐姐。”
我点了点头。
“姐姐,要抱抱!”
沈辞还像小时候一样,想每天抱抱。
“不行!”
我脚下一闪,躲过了沈辞的双臂。
“姐姐!”
沈辞又不甘心的过来想晃我的手。
我脚下生风,又飞速往右一挪。
“你可快走吧!”
想我大好青年,竟活生生学会了凌波微步!
沈辞跺了跺脚,临走之前,几不可察地回头看了一眼。
“娘娘今天看着不太一样了。”青鸾在门口候着,看着沈辞走了,才踏步进了屋。
我生无可恋的瞥了她一眼,你做个主角是你儿子的春梦试试。
“那安神香真这么管用?连娘娘白日的多动症都能抑制住。”青鸾兴奋的跟在我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俏皮话。
“哼。”
我扬了扬脖子,不置可否。
睡的确实比以前安稳了非常多,如果没有那个梦怕是会更好。
“那娘娘今晚还要用上吗?如果用奴婢先准备上。”
青鸾倒了杯茶放到桌上,连带着我昨天藏起来的画本子。
我犹豫了一下,上贡的香不可能有问题,怕是没有这个香,昨夜自己的梦魇还会更加严重。
“准备上吧!”我开口道。
早上出去的匆忙,连窗子都没打开,残存着安神香的尾调,像是雨后竹林的清新味,沁人心脾。
我看着眼前的话本子,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白天看到沈辞的脸,晚上还能看到沈辞的脸,看个话本子居然还是对着沈辞的脸!
我合上书,掏出怀中的岫玉,不如……给沈辞雕块玉佩吧!
为了我放纵的梦给他弥补一下。
我又左右打量了一番,不论大小还是色泽,都是十分的合适。
说干就干,我接过青鸾递上来的刀具,一点一点雕刻着,我想刻一个龙凤呈祥的图案。
经过一天的不辞辛苦,总算是有了一个雏形,不愧是我。
“啊!”我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喟叹。
“娘娘,夜深了。”
青鸾给我换上寝衣,催促我赶紧休息。
“青鸾,你看我雕的怎么样?”
我指着桌子上的龙凤呈祥。
“这是,两只打架的大鹅?”
青鸾的表情很狰狞,像活吞了一只苍蝇。
我的表情更狰狞,像看着青鸾活吞了一只苍蝇。
“哎呀,不逗娘娘了,这双龙戏珠雕的可真是栩栩如生,就是仙逝了的刘大师见了也得对您说句后生可畏呀!”
青鸾的语气极其殷勤。
“我倒是觉得刘大师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就是见了你也得对你说句人言可畏呀!”
我手里的刀晃了晃。
青鸾的眼皮跳了跳。
“娘娘,奴婢的眼神自幼便不太好,家里过的苦,也没能找上医师给好好瞧瞧,您就放过我吧。”
青鸾抽抽嗒嗒的拽着我的袖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卖可怜,博同情,这是青鸾的一条龙服务。
“你叫我旁观你拔苍蝇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说你自幼就眼尖手快。”
“娘娘不要啊!”
青鸾声音凄厉无比,完全打断了我的思路。
“快走!”
我捂着耳朵朝着青鸾摆了摆手,听到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宫里杀人了。
“好的娘娘!”
青鸾麻溜起身,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我的七窍玲珑心。
“娘娘,奴婢给你点上香了,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
房门关上了,窗子也关上了,我又疑神疑鬼的看了看榻下和房梁上,安全!
我踮着脚尖回到榻上,嗑上双目。
门外呼啸着刮过几阵风,屋内安神香慢慢的燃烧着,青瓷瓶里插的花都氤氲着缱绻的香。
门吱扭一声,踏进来个人影,等我有感觉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正按在我的腰上,柔嫩滑腻的腹肉被迫从指缝中挤出来,泛着淡淡的痒意。
“娇娇,娇娇,娇娇。”低喘的声音像是催情剂般,邀着我共赴云雨。
我被这力道捣得摇摇欲坠,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肩头止不住地喘气,身子一阵阵收紧。
男人覆在我身上,手指仍然在身上按压轻抚,把我整个抱在怀里,缓缓归于平静。
不像昨日的累人,朦胧间,我又进入了梦乡。
翌日。
当我缓缓转醒时,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这样啊,我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想法,虽然害怕但又无懈可击的念头。
鬼压床!
至于我为什么会一只长成这样的鬼压床,思来想去,应该是我平时里只见过沈辞一个男人,我的宫里,连个太监都是没有的。
这样一只色中饿鬼,非要把它捉住才行啊!
宫里的国师管的是天象,不管捉鬼,所以……
“青鸾。”
我缓缓开口,听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青鸾正在给我梳头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绞下来一根青丝。
“青鸾,你想不想出宫?”
我尽可能的把语气放平,带着些蛊惑的问。
“娘娘,外面不安全,万一……”
“先帝驾崩时,留给我和小皇帝的暗卫多的很,叫上两个不就好了。”
“娘娘,出宫的令牌……”
“南边翠阁有个狗洞,我量过,完全不是问题。”
“娘娘,万一皇上问……”
“只管让她们说我在给他准备礼物,不好见面。”
“娘娘,奴婢……”
“你的家人一直在等你出宫好看看你,你就不想他们吗?”
“娘娘,出去太久……”
“我只想去寺庙,天一黑就回来。”
“娘娘,这事我看成!”
呵,女人,我预判了你所有的预判!
我挑了两个看起来武功不错的暗卫守在身后。
出宫的过程算是十分坎坷,狗洞没变,我变了,险些卡在洞中成为标本。
“青鸾,给我的臀来一脚吧,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我哀嚎道。
“娘娘,不要吧?”青鸾垂弦欲泣。
最终我还是哭唧唧的揉着屁股走上了路,青鸾嘴上喊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我的大胯骨险些错位外加粉末性骨折,我握着手里的糖葫芦,颇为感慨。
青鸾看了看我,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鄙视两个字。
“公子,护身符也求了,待会儿咱们就回去吧。”
我正了正表情,“好,那你回家看看吧,我在前面的酒楼等你!”
我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指着前面说。
“公子!”青鸾娇嗔一声跺了跺脚。
“哎呀,我很安全的,你快去快回就行。”
我推着青鸾走了几步。
“公子,你别乱跑,我很快回来的!”
青鸾咬着下唇别别扭扭的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警告我。
“好,好,好。”
我拿着小扇子慢悠悠的扇着,朝着一楼走过去。
“听说没,今儿南风馆的头牌要亲自选自己的恩客呢,咱看看去!”
“那隔壁的楼岂不是没客人了?”
对面走过来两个男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
哦,我也懂了!
我踮着脚来了一个托马斯全旋,跟着他们的步子走。
我发誓,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民生而已!
我前脚刚跟着进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挤到了一边,嘈杂的人群,伴着不知名的乐曲,和一众的叫好声。
男女的面容可以伪装,但身量确实差的大,我把步子踩成了天鹅舞,视野里除了后脑勺还是后脑勺,我只好蹦着看。
台上是一袭红衣的舞,跳舞的男子带着面纱,但仍是难掩绝色。
台下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有男有女。
我抻着脖子像个鹌鹑,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就在我悻悻的准备铩羽而归的时候,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浓烈却并不令人反感。
“公子。”
眼前落下一抹红,我怔怔的抬头看,是刚刚台上跳舞的男子,一袭红衣,长相颇为妖冶,一双凤眸像是一只狡捷的狐狸,说是女子我也信的。
他抬手拿出来一朵石榴花,别在了我的耳朵上,偶尔露出来的手臂,甚至比我还要白皙几分。
“公子便是奴的第一位恩客了。”
声音柔柔软软传到我的耳边,听得我耳根子都软了,也顾不得挣开他拉着我的手,迷迷糊糊的就被拉着往房间走。
刚刚吆喝不停的人们又涌现声音,羡慕我的,嫉妒我的,声音最多的还是骂我的。
甚至不惜拿银子投掷我的头,不过被身边的男人轻轻一拂,只留下一声清脆的落地声。
史官要是在这里,免不了又要败坏我几笔。
距离房门越来越近,我的腿脚也越发无力,果然最迷人的最危险,话本子诚不欺我也。
身旁的人推开房门携着我进去的时候,突然凑近我的耳边,热气呼在我的脖颈,“公子,你的胡子翘起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也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我连忙伸手摸了摸,贴的好好的,哪有什么问题。
“公子可读过国论?”
眼前人带着浅笑,缓缓斟了两杯酒。
“儿时读过。”
我有些忐忑的接过酒杯,心里还读不出他的意思。
莫名的,我总觉得这个人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策论中写红颜祸水,美人误国。只恨初读不知其中意,再看已是书中人。”
男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副惋惜模样。
酒杯我尚没端起来,对面的酒依然洒在了地上,祭奠逝者的方式。
如果说我先前看不透他的心思,那么当这柄剑横在桌面上时,目的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忙摸到身侧的腰牌,只是还没来得及亮出来,就被剑鞘横扫落地,发出金属的锐利声。
我侧身躲过突如其来的剑锋,有些力不从心的退后了几步。
看这样子,分明是蓄谋已久,招招透着杀意,毫不掩饰。
从前学的招式经年不用早就忘到了脑后,只能磕磕绊绊借着地形躲避。
床榻就在身后,已是避无可避了。
想我宫里新酿的葡萄酒还没来得及喝,就要惨死宫外,着实是红颜薄命了。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听到了一声强忍的闷哼。
“呵,还真是用情至深,感人肺腑,你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前面突然来的黑色人影替我挡了这一招,可仍有些余力落在了我的身上,心血猛的翻涌,就连咫尺耳畔的声响我也听不真切。
待我缓过神来时,透过微光,局势已经缓和。
“江山与美人,我都要得,我的事你以后莫要插手。”
视线模糊中,只看到一个欣长的背影。
红衣的花魁仍旧想说什么,默了几息,也只是叹了口气。
是相识吗?我虽不懂,但两人也没了剑拔弩张的样子,我看着看着,却感觉这背影似曾相识。
“沈……沈辞?!”
我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又看了几眼,才确定这个男人是本应该在宫里的沈辞。
“姐姐。”
沈辞听到声音才敛了些怒气,撇了撇嘴,朝我扑了过来,摸了摸额头,又看了看脸色。
“呵。”
旁边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淡淡的别开了眼睛。
我刚要说些什么,一个旋转便落在了沈辞怀里,本能的伸手勾着他的脖子。
“回宫再说。”低沉到冷冰冰的语气,让我本想伸出去摸摸沈辞头的手又默默的缩了回来。
果然还是生气了……
沈辞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但偏偏又一句话都不说,搞得我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可奈何。
“娘娘!”
刚进延福宫,青鸾就小跑着冲到了我的跟前,里里外外的看着我,红红的眼睛像只兔子。
我一路走进寝殿,偷偷回头看了看,沈辞这尊大佛还跟在后面。
“出去。”
沈辞大步迈了进来,朝着青鸾吐出来两个字。
偌大的寝殿只留下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给你做了一个玉佩,你要不要看看?”
我献宝似的跑到暗格拿出岫玉,不得不说,这次出宫,让我有了一个明确的自我认知,京城里摆摊的老大爷都比我的手艺要好得多。
“喜欢吗?”
我拿着玉佩在沈辞眼前晃了晃,像等着师傅评分的徒弟。
沈辞认命般轻声叹了口气,“姐姐帮我挂上。”
听到这话,我才安心下来系在他的腰间,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香囊,是我之前送给他的生辰礼,和我的香囊一样,都是自己调的香,独一无二。
系好玉佩,我刚一起身,便直直的落入一个怀抱,紧的让我几乎窒息。
沈辞低声道:“我很喜欢……喜欢玉佩,也喜欢姐姐。”
和从前的拥抱一样,又不一样。
我两只手起初无所适从的悬在空中。
良久,才环在了沈辞的腰间,“姐姐也喜欢阿辞。”
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软软的头发,摸起来毫无攻击力。
听到这话,沈辞愈发贴近,把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起起伏伏的呼吸就打在颈侧,调子拉得极黏腻:“你知道我的意思,娇娇……”
沈辞从没直呼过我的名字,熟悉的语调又让我想起那久违的梦,我张了张嘴,又不敢,到了嘴边也只化作了两个字,带着严厉的腔调。
“沈辞!”
沈辞的手指瘦长,宛如玉雕般完美,骨节都泛着一股疏朗,带着些凉意抚上了我的脸。
“娇娇认出了我的,还唤了我名字。”
力气之大,我一时竟挣脱不开,只是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你!”
我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沈辞的目光,也不敢回想那一个又一个荒唐的梦境,居然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还是沈辞。
内心涌起万千情愫,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圈,到了舌尖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娇娇别想着再跟我划分的一干二净了……”沈辞抬手,不容拒绝地挑起我的下颌,从没在我面前展露过的凛然气势,丝丝缕缕的泛滥开。
凑在我的耳边,灼热的吐息裹挟着寒意。
“我看你的眼神,可丝毫都不清白。”
我胸膛起伏的厉害。
“沈、沈辞。”我开口,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嗯。”
一只大手把我揽过,周身浸满了松木香的味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丝蛊惑的意味。
“我是你母后,更是堂堂一国太后!”
我剧烈的摇头,抗拒的伸手用力推他,反倒被握住了手腕。
“对啊,我是母后的。”沈辞不由分说的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
“沈辞,不要一错再错了,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的。”我尽量把语气放的低。
沈辞在旁轻轻笑了笑,低头舔舐了一下我的后颈,激得我浑身一颤,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那还是计较些吧,我好对娇娇负责。”
我缩着肩膀,像只试图竖起刺来保护自己的刺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什么都是徒劳。
“姐姐,你自幼就懂我心思的。”
手被放到沈辞的胸口,扑通扑通的打鼓一样通过手掌传到我的心里。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口,被又被打断了。
“姐姐再好好想想吧。”
我静静的站在原处不作回应,沈辞许是不愿过于逼迫我,轻叹一声也出了宫殿。
“娘娘,徐家女带了新的话本子给您!”
青鸾见沈辞走远了,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掏出藏在胸口的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心绪却飞得老远。
“青鸾,你说,什么是爱情?”
我入宫多年,一堵宫墙早就隔绝了所有的是是非非,我为数不多的爱情观,还是看话本子得来的。
“奴婢觉得,大概就是倾尽所有的奔赴。”青鸾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开口。
我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日光斜移,淡淡的光线如笼了一层细纱,被霞光渲成雾蒙蒙的糅紫,似乎是有微风吹过。
“可等他有了新的妻妾,子孙环膝,生活幸福美满之际,也就淡忘了,最多不过是份过了时的遗憾。”
我轻轻抚摸着话本子上,喃喃的开口。
“不会的!”
青鸾十分肯定的否认了我的观点,她说真正的爱永远不会消失,最多被自己隐藏起来,成为一个不能提及的秘密。
会是这样吗?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翌日。
“娘娘,前朝出大事了!”刚下完早朝的时间,青鸾就跑着进了屋。
“出什么大事了?”我正发着呆看着窗外的树。
“皇上把妃子们的令牌都撤了,只留下了皇后一位的。”
没了令牌,也就没了身份,沈辞只想立一位皇后,我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呢,无声的对抗罢了。
“朝中诸位大臣都管不了的事情,我哪能插手的了呢?”我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后宫只立一位皇后,奴婢真不晓得是哪位佳人有这样的好福气。”
青鸾见连我都没什么反应,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白操心了,摆了些小糕点又退下了。
沈辞一连几天都没来,惹的青鸾总来问是不是闹矛盾惹了小皇帝。
我也乐得清静,不过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别的想法。
“娘娘,皇帝今天刚派人送了一只小狗过来!”
青鸾兴奋的从院内跑过来,连头发糊在了脸上都没来得及管。
小狗?沈辞还有这样的精巧心思。
青鸾一边给我引路一边轻声道:“那个小狗儿,一直叫个不停,饭也不肯吃,奴婢们一靠近就咬,娘娘小心别受伤了。”
我跟着她走到后院处,果然能听到几声清脆的汪汪声,我走近看,那个小狗崽白色的长毛炸起,圆滚滚的一团,别人一碰就张牙低吼,小小一只,瞧着还挺凶。
可我一走近,小狗的尾巴就扑棱的一摇,双耳一耸,欢天喜地的朝我跑了过来。
青鸾看得眼都直了,“娘娘可真厉害,这小狗刚来时可凶了!”
我直接把狗崽抱起来,它倒也乖,趴在前胸上就不叫唤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瞧,看着人心都软化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可爱。”我揉了揉它的头,小狗的尾巴就飞快地甩了起来。
我思索了片刻,从腰间解出一个香囊来,是我自己调的香,独一无二。
果不其然,把香囊提高了些,狗崽的视线便随着那个香囊移动。
这香囊,我只送过一个人。
我摸了摸狗崽的头,淡淡道:“也难为你了。”
放下小狗,我起身要走。
小狗崽呜呜叫着,可怜巴巴地贴着裙角,小爪子时不时的扯一扯。
软软白白的一蓬,看着实在是惹人怜爱。
我叹了口气,再次把它抱起来,凶巴巴揪了揪它的尖耳朵道:“你以后的老大可就是我了,不许听他的话!”
小狗也通人性的拿头抵了抵我的手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我。
“拿些食物来给我吧。”我认命的抱着它往寝宫走,小狗也兴奋的舔了舔我扶着它的指尖。
“烧鸡,过来!”
我给小狗起名叫烧鸡,因为它特别喜欢吃烧鸡,青鸾总说我这名字起的俗,我则不以为然。
果然,小狗嘴里又叼着小小的一封信。
不用多说,刚刚通敌回来。
自从小狗安置到了寝宫,每天中午都会给我叼过来一封信,信上也只有四个字,见字如面。
凌厉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沈辞之手。
我叹了口气。
多么荒唐,可更荒唐的是,我还想着他,还念着他,收到这信,心中竟然也隐隐有几分高兴。
夜深了,隐约听到些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床榻微微陷了下去,大风似乎吹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翻过身看着他,意料之内的人。
大概是几日未见,我觉得喉咙痒极了,几乎不受控制,轻轻唤了声:“阿辞……”
“姐姐,如果你介意,这皇位我可以不坐。”
一双手被他握在手心,有些潮腻。
“姐姐,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
沈辞离我近了些,同我耳鬓厮磨,灼热的气息几乎一点就着。
“哪怕是飞蛾扑火?”
“哪怕是飞蛾扑火!”
坚定的语气,我看着沈辞的眉眼莫名的就放弃了原有的坚持。
情绪在某一刻占了上风,理智就再也没赢过了。
何苦自己骗自己呢,常言道难得糊涂。
清光坠树梢,风声渐渐不可闻,是一夜好眠,两情朝朝眷。
等我再睁开眼时,天蒙蒙亮,沈辞还睡着。
他的睫毛长而密,鼻梁挺直,唇角是有些上扬的形状,平日抿着唇,倒是看不出来现下睡着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些少年气,清俊温雅,濯濯如玉。
好像生来就透着股芝兰玉树的风致。
“别看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倏地传来,我怔了一怔。
沈辞默默偏过头来,我正对上他的视线,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里面的眸似深潭,轻而易举的就让我跌了进去。
沈辞带着笑似的点点头,抬手摸了摸我的鬓角的软发道
“你再看……我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
空气寂静了片刻,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羞还是气,只觉得脸通红,站起来推他,沈辞倒是由着我欺负推搡,只摆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姐姐,好疼。”
声音不算大,门外也没有奴婢守着,可就是不好意思。
我瞪圆了眼儿,捂着他的嘴,“你小点声音。”
沈辞撅起嘴轻啄我的手心,学着我细声细气,“我小点声音——”
掌心传来的痒意让我下意识缩回了手。
“没个正形。”我瞧着他嘟囔了一句。
“那姐姐就多管管我吧。”
沈辞眨巴着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谁要管你,你哪听我的话。”我故作生气的看着沈辞。
“明日我便下旨封你后位,此生都被你管教着。”
沈辞看着我的眼睛,眸中似有揉碎的星河。
“真要是如此,你还是先修修大殿上的柱子吧。”
“为何?”
“到时候撞柱谏言,以死相劝的大臣能把你的柱子撞断!”
“当真?”
沈辞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血流成河的场面。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还是有几分欣慰的,总算没了昏君的派头。
“若真如此,他们死后,朝中会抓紧纳入新鲜血液,他们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沈辞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同你说话了,你赶紧早朝去吧!”
我负气的背过身去,只留个后脑勺给他看。
“那姐姐等我回来。”沈辞轻轻抚摸着覆在后背上的头发,无不眷恋的说。
“嗯。”
一束微光透过窗,直直的射在了我摊开的手心里,映着手里的纹路都清晰了几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衣服带起的风,连带着窗上的纸也微微浮动。
手里的光转瞬即逝。
谁不想握住光呢,可谁又能握得住呢。
可往往极致的沉沦后,就是致命的清醒。
“娘娘,奴婢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青鸾一边布菜,还不忘朝我暧昧的眨眨眼睛。
“知道什么?”
我饮了一口旁边的茶,味道有些薄了。
青鸾迟钝尚且能看出来,不知宫里早已传成了什么样子。
冒天下之大不韪,又真的值吗?
菜肴摆满了桌,品相极佳,却引不起我半分兴趣。
“娘娘今儿这是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大好。”青鸾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你如今的年纪,该出宫嫁人了吧。”
“娘娘,奴婢誓死追随娘娘,绝无二心!”
还没等我说什么,青鸾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看过星星吗?”
“幼时父亲上阵杀敌,常年不得相见,所以就教我看星宿,不论隔多远的人,看见的都是同一轮弯月,同一颗星星。”
像是又看到了儿时童真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弯了嘴角。
“娘娘,奴婢若是有罪,还望娘娘海涵,千万不要舍了奴婢!”
头磕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咚咚的声响。
我看着院里的合欢树,一只小鸽子站在树杈上咕咕的叫着,继续讲我的故事。
“我猜你没看过参宿和商宿,他们一个冬季上升,一个夏季方显。”
一个升起,另一个便要落下,永不相见。
我同沈辞本也该这样,只是偷来了些欢愉的时光。
“去给我熬碗粥来吧。”我起身朝着窗子缓缓走过去。
“娘娘。”
青鸾不愿离去,又怕我真的是饿了,踌躇了片刻,才开口应下。
窗子被打开,徐徐吹进来些暖风。
我朝着树上的小鸽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它也扇动翅膀带着肉嘟嘟的身子朝我飞过来,停在窗边,瞪圆了小眼睛看着我。
我将药丸含在嘴中一口吞下,微微发涩,不知是药苦还是心苦。
摸出怀里的信纸放到案桌上,在正式在提笔之前,我对这段话设想了无数遍,可也只写了这几个字,倒是想了沈辞好多遍。
摇椅贴近窗边,我索性坐了上去,一荡一荡的让人犯困。
外面的空中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原来平日里烦透了的事情,在某一刻也会显得珍贵无比。
身体的感官无限倍的放大,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放缓后的潺潺流动。
那就睡一觉吧,在这万里晴空的一天。
微风吹拂进屋,把案上的信纸翻起来了个角。
“阿辞,我常见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夜,乾清宫。
意识与头痛来回拉扯,我像块快要被撕碎的锦帛。
“皇上,太后娘娘心脉将断,臣也束手无策。”金丝悬脉用的金丝被缓缓拉回,伴着几声叹息。
“当真?”
沈辞伸手抚上我的面庞,指尖格外的冰凉。
我意识朦朦胧胧的复原,却睁不开眼只能透些微光,丝毫不能动弹。
“老臣行医多年,太后娘娘这毒实是无解。”
沈辞闻言反倒轻笑了两声,“好一个无解。”
“人好好的活着,你竟敢妄言至此,当处脯刑,夷三族!”
此话一出,底下的御医像是跪成一片,连带着求饶声乱作一团。
“滚,统统都滚!”
满是脚步声响起,伴着这嘈杂的声音,沈辞朝里探了探身子,我只觉得额间落下个温润的吻。
“连睡着的人都唤不醒了,还叫什么御医。”
“娇娇,今日他们上贡了许多首饰,我都不懂,选了许久,觉得这流苏步摇配你定美极了。”
沈辞从檀木盒里慢慢取出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在发髻中,仔细看了又看,轻轻将步摇朝右挪了挪,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姐姐说话啊,是不是很漂亮?”
我鼻尖发酸,却又做不出任何回应,偌大的寝宫只有淡淡的回音,安静的令人心碎。
穿堂风扑开窗棱,如浪般掠过,屋内的灯光火烛霎时间熄灭。
沈辞径自宽衣上了榻,躺在另一侧,埋在肩膀上蹭了蹭。
“姐姐,是不是我过于聒噪惹你不喜了。”
沈辞的音调带着不自觉的哭腔,可惜那是难捱的爱意伴上空旷的幽谷,注定听不到回声。
待我再度睁开眼时,是低调又奢靡的房顶,绣着盘旋的龙,是沈辞的寝殿。
时辰看着还算早,沈辞大概是去上早朝了。
我撑起身体,只穿着一层薄衫,除了有些饿,也没有太过分的不适感,想来每日都有人给我松松筋骨。
“娘娘!”碰巧青鸾端着水盆来给我擦脸,看我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才带着哭腔朝我小跑了过来。
“奴婢生怕娘娘出什么事情!”青鸾抽抽嗒嗒的说。
“先帝留的东西还能有错。”我安抚着青鸾。
我吃的是先帝留下的假死丹药,为期三个月。
当时沈辞尚小,我也年幼,朝中虽是稳定却也暗潮汹涌,这才留下两枚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向死而生。
“娘娘不疼惜身子,只是苦了肚子里两个月的孩子了。”
青鸾哽咽着开口,眼里蓄着泪光。
孩……孩子?我顺着青鸾的目光看向自己。
昏迷了三个月,怎么肚子里就有了个孩子呢?
我慢慢的抚上小腹,这样扁平的肚子,竟孕育着一个孩子。
惊喜之余,青鸾左瞧右看确定没了事才安下心来,也慢慢给我讲了讲如今的局势。
“皇上在您‘假死’期间,做了好多事呢。”
青鸾满脸的崇拜,一件件的给我罗列,我也慢慢理清了头绪。
我昏迷假死,沈辞如约让太医验身,使太后之死挑不出差错。
没了太后唐娇娇,有的只剩下皇后唐娇娇。
不仅我俩的关系会变得名正言顺,他刚好也可趁机大刀阔斧整治了朝中官僚,颇有几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手段。
后宫的奴仆除了青鸾一律给遣散费出宫,安排了我以将军养女的身份入了宫,朝中人人自危又有谁管后宫中的事。
着实是雷霆手段,当时的男孩俨然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我听着这话,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了当时国师批的“天生凤格”,兜兜转转,竟还真是如此。
“出去走两步吧,腿有些发酸。”躺了三个月,难免有些不舒服。
我看着院内得花开得正好,披着青鸾递过来的外衫走到了花旁。
暖风吹过鬓边的发,青鸾在旁边回头笑的暧昧,冲我道了一声,“皇后娘娘,看您身后!”
身后还能有什么呢?
我缓缓转身。
一人背着光,立在了花树下,看到我转身后,含着笑,伸开了双臂。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
突然就生出了莫大的勇气,提起裙摆,用尽全力奔跑过去。
穿过薄雾,顶着流风,眼里只有那个花树下的影子。
沈辞番外
我第一次见唐娇娇是在十一岁上的时候。
父皇临死也要纳的皇后,冲喜?呵。
我并不想叫她母后,索性,她也不想叫我皇儿,她只让我叫她姐姐,正合我意。
唐娇娇人如其名,娇娇软软的,她总喜欢打雷的时候抱着我,美名曰怕我害怕,其实是她害怕。
算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不同她计较了!
我每天都规规矩矩的给她请早安,不过唐娇娇好像很无聊,毕竟这后宫里也就她一个人。
她看到我也很开心。
那就每天晚上也来给她请晚安吧,让她开心开心。
慢慢的我发现,延福宫的中午好像更凉爽些,会加快我批奏折的效率,为了天下万民,我决定,以后给她请午安!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唐娇娇的呢?
大概是身旁的大太监说,过几年就可以选妃,问我喜爱什么样的。
我回了寝宫深思熟虑,最终对妃子的要求是,希望是唐娇娇。
唐娇娇这种类型,软软糯糯的像个团子,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抱在怀里。
过了不久,唐娇娇也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盯着她瞅了许久,心里想
最好是唐娇娇。
可这样的人,要给她个什么名分呢,贵妃?贵妃好像还要协理六宫,可她看个话本子都要反应反应,这可不行,亡国可是要被人骂的。
皇贵妃?这个好像还不错,不过生的孩子名分不如皇后高。
那就皇后吧,最高的位置,万一我死的早,她就又当上了太后,还是最尊贵的女人。
可皇后万一被别的妃子联合起来欺负呢?
我又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我娶了唐娇娇,后宫就只有她一个皇后。
御花园的月季开了,盈盈娇媚,像抹胭脂,我忍不住浮想联翩,某人哭红了的眼尾就是这个颜色,于是我不厚道又心痒痒地轻笑出声。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像疯草一样蔓延,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她搂进怀里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西域进贡了安神香……
正史·康宁
康宁十六年,帝废六宫,独留后位封唐氏女,恩爱非常,为世人称道。
康宁十八年,皇后诞一儿一女,封长子为太子。
康宁二十三年,皇后诞一子。
康宁四十九年,帝退位,封太上皇,携皇后同游天下。
康宁五十四年,太上皇,崩,其妻随后,二人同葬皇陵,传为一段佳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