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解放战争期间,发生了一起国民党国防保密局的军统特务破坏中共地下电台案,即有名的“北平谍案”。
这是中国共产党情报史上的一次重大损失。保密局头子郑介民和毛人凤,狂妄地称其“搞垮了中共情工半壁天下”。
然而这次军统口中的“功绩”,其实是一个偶然事件引起的,并不是他们认真工作的结果。
毛人凤(左)、郑介民
1946年3月26日,戴笠乘飞机摔死,7月1日,军统局改组为国防部保密局,由“三巨头”之一的郑介民担任保密局局长。
国共内战全面爆发以来,国民党连连打败仗,保密局及其全国各分站,都加强了对中共在各地谍报组织与地下电台的侦破力度,但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很多侦查员都在工作中浑水摸鱼。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保密局居然在1947年9月间,连连破坏了好几处中共地下党电台和地下党组织。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军统特务都没有能够破坏地下党电台,怎么突然就立了这么大的“功绩”呢?
说来可笑,这居然与一个特务和他的老婆吵架有关。这被沈醉清晰地记录在了自己的回忆录中。
抗战胜利后,保密局在北平行营设立了一个电监科,由军统局电讯处派赵容德出任该科科长。
赵容德曾做过军统电讯处侦测总台的台长,因此他对现在的科长一职没有多少兴趣,工作得马马虎虎。
上梁不正下梁歪,赵手下的几个侦测台的报务人员也和赵一样,天天混水。
再加上抗战胜利,大家都发了接收财,认为搞侦测工作没啥前途,因此上班就是敷衍一下。值夜班呢,就戴着耳机听流行歌曲,或者京戏、评戏。
有一天,一个侦测员跟老婆吵了架,心里很不舒坦,也不想在家呆着,就干脆去上夜班了。话说他戴着耳机听了一会,发现一个没有登记过的电台在收发电报,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他打起精神认真侦听了一个半小时,直到这个电台停止收发报才摘下耳机。第二天,他又去上夜班侦听,而且再次听到了这个电台,还是一个半小时……
就这样,一连三晚,他都听到了这个秘密电台在工作。这可了不得了,很明显有情况!于是这个侦测员赶紧将此事报告了赵容德。
赵听后大为惊喜,立刻亲自上机侦听,发现果然有这个电台。
他连忙和华北“剿共”电监科中校督查叶丹秋协作,利用美国人提供的最新式电讯测向电台架放到10辆吉普车上,从东、西、南、北不同方向进行侦听,一步步地缩小范围;
不论白天还是黑夜,连续数天游动在大街小巷,对北平城区进行全天候监控。
最终,确定了在王府井大街、南池子、北池子间约500米方圆内,有一个秘密电台每日清晨6时左右开始发报,持续时间短则1小时,长则7小时。
毛人凤召集保密局北平站、华北“剿总”二处、北平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北平市警察局刑警大队联合行动,组成19人专案组。
并派出特种侦防组“秘密行动队”中尉情报员段云鹏先行侦察。
段云鹏
段云鹏这个人还是很传奇的,绰号“草上飞”“云里飞”“赛狸猫”,是大侠“燕子李三”的唯一高徒,“轻功”了得,能飞檐走壁。
他本是一盗贼,后被保密局北平特种工作组组长谷正文看中,将其收入麾下,成为军统局特种工作组的职业杀手。
段云鹏接受指令,运用自己的“轻功”,每天早上5点登上可疑地区的最高点侦察,发现京兆东公街24号院的天线与众不同,因此将其作为重点对象监视。
段云鹏之后几天的凌晨5点,就倒挂金钩窥视着24号院内,只见院子东屋电灯开启,一名年轻人起床刷牙洗脸,冲饮一杯牛奶后,就从床底下提出一只木箱摆到桌上;
捣鼓了一会儿,戴上耳机,随后便传出“滴滴答答”清脆的击键声,这无疑是电台在发报!
于是段云鹏就兴高采烈地回去报告了。9月24日早晨,段云鹏再次飞檐走壁攀上屋檐,倒挂金钩地看着年轻人发完电报。
在收拾器材和文件之际,按约定发出信号,一群埋伏在周围的特务蜂拥而入,将报务员和译电员四人当场抓获。他们分别叫李政宣、孟良玉和张厚佩(李妻)、李毓萍(孟妻)。
“搜查!”稽查处长一声令下,大小特务开始在房间内到处翻腾,从东屋搜出两部电台,西厢房抄出大量政治书籍和相关资料。
同时,还从李政宣床下的一只柳条箱里发现了未及时销毁的大量原始电文稿。
这些电文稿中,不仅有绝密的作战计划、兵力部署及核心机密的军事会议纪要等,还显示有一批身居国民党军政要职的人也卷入其中。
得到这些资料,特务们简直欣喜若狂!
之后,李政宣很快成了叛徒,他有超强的记忆力,凡是其亲手拍发的电文和接触过的人员,都能够一一说清楚。
他最终供出了自己的同志,包括所知道的所有潜伏人员和上级领导人。
特务与叛徒勾结,在短短的10余天时间内,使中共在华北、西北、东北地区的情报组织和五部地下电台遭到了毁灭性破坏!
他们先抓到了北平中共情报员,然后又顺线索抓到了在保定绥靖公署任职的5位情报人员,他们分别是:
国民党第11战区长官部少将作战处处长谢士炎、代理作战科科长朱建国、军法处少将副处长丁行、少校参谋石淳、空军司令部情报参谋赵良璋。
均属国民党高级军官,因此该5人的被捕,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极大震惊!
谢士炎
保密局特务在逮捕谢士炎等人的过程中,又查出他们与沈阳警备司令部新闻处和东北行辕新闻处有联系,因此又破坏了东北地下组织。
紧接着,又获得了西安方面地下党组织的线索,逮捕了王石坚夫妇。
王石坚是整个北方情报网的建立者,李政宣是他一个分电台台长。王石坚被捕后,特务们又顺线索找到了兰州方面的地下组织,并将相关情报人员抓捕……
就这样,从北平、保定,再到沈阳、西安、兰州,整个北方的中共情报系统在短时间内遭到了连续的、灭顶的破坏。
期间,被捕的情报干部多达44人,受牵连被捕的有123人。
其中保定绥靖公署的谢士炎等五人,在审讯过程中毫不屈服,最后于1948年10月19日,被押至南京雨花台从容就义。
行刑前,刽子手大喊“跪下”时,五位勇士朗声答道:“我们不跪!”——他们是挺身站着就义的。后来被称为“北平五烈士”。
谢士炎那么高的军衔,为什么会成为中共地下党员呢?
因为他早就看不惯国民党内的贪污腐化,决心站在人民的一边。他是1946年被我地下党吸收为秘密情报员的,1947年2月4日由叶剑英介绍,谢士炎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他被捕后,狱方甚至提出:只要他愿意退出共产党,就能官复原职。但谢士炎不为所动。
他坦言,国民党没有前途,他欣赏共产党的活力、热情、组织与建设新国家的理想,因此,他要选择他所欣赏的党。
谷正文在晚年的回忆录中写道:“我不是一个轻易以貌取人的人,可第一眼看到谢士炎时,却被他那从容凛然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虽然王石坚情报系统因国民党保密局一个偶然的小事件,遭遇了重大挫折,但当时正好是中国共产党情报工作发展的最高峰,因此该案件并没有给中共情报工作带来太大影响,更没有影响到解放战争的胜利进程。
我们应该铭记的,是每一场战役的胜利背后,都浸透着大量情报工作者的汗水乃至鲜血。他们的功勋是无法抹灭的,我们应该向这些勇士们致敬。
天地正气
那个人太不小心了,必须保证房子不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