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新义/文

近日，由友人陪伴至京城琉璃厂北侧之杏坛美术馆，观看了民国学人谢无量先生“法海圆融——谢无量书法展”。 其实早在九十年代就曾于中国书法杂志上看到过谢先生大作，当时就觉其书风独特，有超凡脱俗之姿，具有抒情性（后竟似有引领当代书风之势）。今有幸瞻觀如此多之真迹，直有饥者入饕餮盛宴，不可入宝山而空歸之感也！拜觀谢先生作品，是一种美的享受，美的历程！ 1.卷舒开合任天真（李商隐诗句）。谢書结体，天真烂漫，写者随意，觀者轻松，一撇一捺，皆风姿绰约，如闲庭信步，自信而又悠游。

2.姑射丰姿不染尘（刘墉论書绝句）。谢書气息高华，清新刚健，丰筋而盈骨，孤标雅致，别是风规。使人有一种一眼识别之感，“这是谢无量的字，绝非他人所可为尔。” 3.出入魏晋酝天真（清高士奇诗句）。谢先生乃民国大文人，又曾任孙中山先生秘书，识见之高之广，自非一般人可比肩。其書出入魏晋之间，结体用笔尤似多有王羲之《圣教序》之法，间含北碑意。说谢先生书法为大文人書大学者書，应为当评，其書一观书卷气扑面而来，再观则书卷之气更是郁郁勃勃，魏晋风骨于斯盛矣！ 然而有人以谢書气格高，而认为其書超越同侪之沈尹默，于右任二位大书家。余则不以为然，谢書之风格形成甚早，就整个展览区分的四个阶段来看，晚年与早年风格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这或也是学者修养深性情平和稳定之表现；也内含有坚守一隅之地，不屑思变之认识与定力。因而也使得谢先生书笔法書势较单一、少变化，与沈尹默于右任等大宗师相较，在充实、丰富、变化等方面多不如，未能形成“杂多的统一”，或可称一代奇才之谓也。

另，有人拿谢先生与鲁迅先生比较，言他们皆多是读帖。此言大缪，早年在北京期间，鲁迅先生政治上处于隐逸状态，多“钞古碑”而逃避现实，“我于是用了种种法来麻醉自己的灵魂,使我沉入于国民中,使我回到古代去。”(鲁迅《〈呐喊〉自序》)这“种种法”多是搜集碑帖拓片、抄古碑等。想来，谢先生临帖也应是下过大功夫的。

4.身心河岳尽圆融（东坡诗句）。法海圆融四字，谢无量先生曾書之，想来策展人以此作标题也大有深意，有颂扬谢書之大境界，达到圆满融通境界之意。然此题，或有把谢書归为禅書之虞。其实圆融在儒释道三家皆有用意，不唯佛家獨持。就谢書天真烂漫之姿而言，或更近于道家，天性使然，道法自然。只不过“道法自然”四字或已被人用滥，不堪一用耳。

个人浅见陋识，多有谬處，请大家批评指正。——甲辰初秋之处暑后二日，涵之微识并记于京華深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