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攘夷”的大业落到了晋国手中。晋文公经城濮一战奠定霸业,并长期持续。楚国虽然在城濮之战作战失败,但很快又变得强盛。晋楚南北呈现对峙状态,争夺边疆华夏之国的依附权,形成晋楚争霸的格局,这是春秋争霸的第二阶段。
一、晋文公称霸晋文公复国前晋国面临着严峻的内外威胁。晋献公宠爱骊姬,想要立骊姬的儿子奚齐为太子,骊姬设计逼死了太子申生,陷害公子重耳和夷吾出奔。晋献公尽逐群公子,立奚齐为太子。内乱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晋献公死后晋国因为继承人问题再度内乱。
大夫里克和丕郑想要立公子重耳,就发动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和夷吾的追随者在晋国作乱。里克先后杀掉荀息所立的新君奚齐和卓子。公子夷吾重赂秦穆公,在秦、齐联合帮助下登上晋国君位为晋惠公。晋惠公即位后晋国发生两次饥荒,依靠秦国输粟得以缓解。晋惠公想赖掉对秦国贿赂,又违背当初纳群公子的承诺,加之不肯救援秦国饥荒,引起秦国不满。
秦穆公伐晋,双方战于韩,秦国抓了晋惠公,新征晋国的河东地区。狄人趁晋国败军入侵,夺取了晋国的狐、厨和受铎,兵临汾地、昆都,晋国当时面临着严重的外患。太子圉从秦国逃回继位为怀公,但诛杀狐突失了人心。晋惠公、晋怀公不能稳定国内形势,也不能有效解决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
公子重耳在外流亡十九年,历经狄、卫、齐、宋、郑、楚等国,最后到了秦国。得到秦穆公的资助,才重返晋国,即位为晋文公。楚国打败宋国后势力更加深入华夏地区,齐、宋、鲁相继加入了楚国阵营。同时戎狄肆虐,严重威胁晋国和周室,齐桓公“尊王攘夷”的大业最终落到晋文公的手里。
晋文公即位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率师勤王。僖公二十,郑国进攻滑国,周襄王派了伯服、游孙伯到郑国替滑国求情。郑文公因周、郑旧怨,不听从周襄王,反而抓了伯服和游孙伯。周襄王大怒,不顾大臣富辰劝谏,派颓叔、桃子引狄人伐郑,夺去了郑国的栎。周襄王感激狄人,立了狄女后。颓叔、桃子奉周襄王的弟弟王子之命,借狄人伐周,大败周师。周襄王出逃到郑国,向秦、晋求援。
周襄王蒙难,首先告难于鲁,鲁没有实力勤王,反而推脱请咨询群臣商量对策。于是周襄王“使简师父告于晋,使左鄢父告于秦”。这似乎表明周襄王一开始并不信任晋国,而是寄希望于鲁国。鲁国在春秋时期的朝王次数极少,而朝王霸主多。主要是鲁国基于实际情况,周、鲁之间距离遥远,又林立着许多诸侯国,朝王不便。
又是春秋时期王政衰微,各诸侯国为求自存不得不选择依附实力强大的霸主。当时的鲁国实力不足,面对周王室的困难,鲁国无心也无力朝王。故而臧文仲“天子蒙尘于外,敢不敢问官守”,看似恭敬,关心王室,实则推托之词。晋国从晋献公到惠公、怀公,晋国的内乱并未真正平息,又遭到狄人数次侵伐。晋文公得知王难,对勤王之事没下定决心。
得知秦穆公率师欲勤王,狐偃力谏晋文公,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公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晋文公劝退秦穆公,左师迎周王,右师围温。周王回到王城,抓了太叔杀掉。晋文公安定周王室之后,周襄王设宴款待文公,文公请遂被拒绝。遂本为天子葬礼,晋文公向周王请遂,在“尊王”一事虔诚度打折。
另有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趁城濮之战的余威,在践土作王宫以召周王。此举遭到孔子的批评:“以臣召王,不可以训”,后世亦多议论。“公朝于王所”见《春秋·僖公二十八年》《左传》无详细载,杨伯峻引杜预注解:“王在践土,非京师,故曰王所也”。
朱熹曾论及:“谲,诡也。二公子皆诸侯盟主……然桓公伐楚,仗义执言,不由诡道,犹为彼善于此;文公伐卫以致楚,而阴谋以取胜,其诡甚矣”。朱熹认为齐桓、晋文持心不正,但是齐桓公不行诡诈,相较晋文公略胜一筹。
二、学者观点晚清学人黄式三有不同意见:“晋文公不正,郑君以召狩言,朱子以城濮言,齐桓公正以召陵,皆一隅之举,只见冰山一角”。不同意郑玄与朱熹的看法,指出他们的观点是“一隅”,只见冰山一角。
《吕氏春秋·义赏》曾记载城濮之事后孔子对晋文公的评价:“孔子闻之曰:邻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也。”《韩非子·南一》也记载孔子之语:“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时之权又知百世之利。”《吕氏春秋》和《韩非子》中孔子对晋文公在军事方面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史记·晋世家》却认为晋文公召王颇有些无奈:“冬,晋侯会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阳……孔子读史记至文公,曰:诸侯无召王,王狩河阳者,《春秋》讳之也。”可以看出晋文公“以臣召君”实在是不得已,晋文公即位不久,担心自己率领诸侯朝王得不到诸侯的认可,甚至担心有诸侯会反叛。
不过践土之盟,晋文公与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表明晋文公确实是在行“尊王”之举。晋文公勤王开始前的举棋不定,跟晋国传统也有关系。后来的晋国并非嫡传,而是早期晋国的旁支。
曲沃庄伯和晋武公时期,周与晋的关系非常恶劣,周、晋数次交兵。鲁庄公十六年,周僖王接受晋武公贿赂,正式册命晋武公为诸侯,周、晋得以缓和,但并非融洽。晋国在发展过程中曾兼并姬姓诸侯,晋司马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扬、韩、魏,皆姬姓也,晋是以大。若非侵小,将何所取?武、献以下,兼国多矣”。
周王室在春秋初期还尚有实力能武装干预曲沃庄伯的“篡弑”,但越往后越不济,对于晋国伐灭同姓,只能是敢怒不能为。晋国在春秋时期长时间为华夏诸国的领袖,在晋献公及之前多兼并小国,但“在春秋二百四十余年间,被晋国先后吞并的……更多的还是戎、狄族国家”。到晋文公时期对晋国传统进行改革,周、晋关系得到很大改善。
三、对抗戎狄晁福林从齐桓晋文在“尊王”事件上获得的实际收益分析,指出晋文公与齐桓公在“尊王”的区别:齐桓公受王室恩典少,却更虔诚和敬重;晋文公受恩典较多,在虔诚度上稍逊一筹。
第二件事是御狄。选取齐桓公首霸之年至晋文公称霸(鲁庄公十五年至鲁僖公二十八年)之间戎、狄对华夏的侵扰。
从鲁庄公十五年齐桓公开始称霸,到鲁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建立霸业,期间戎狄对华夏诸侯侵扰共计 19 ,戎狄的强大对华夏诸侯的生存构成了严重威胁。僖公元年、二年,齐桓公救邢、存卫,处理之前的遗留问题,特别是闵公二年狄人侵卫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卫国一度亡国,宋桓公迎接“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
这期间戎狄与华夏诸侯的交集不止此数,如庄公三十年齐人为燕伐山戎。戎狄也不尽是对华夏诸国的骚扰,如僖公十八年《经》载“狄救齐”。僖公八年,晋里克在采桑打败狄人,当年狄人就再次伐晋以报复,可见狄人的强横。从庄公十八年到僖公十七年,都是齐桓公称霸的时代,但齐国对于戎狄的侵扰没有十分有效的办法,不能从军事上绝对战胜或实现有效的威慑,更多的是呈防御态势。
不过齐桓公当霸主的时候,救邢、存卫、伐山戎,并且替周王室和晋国同戎狄达成和平协议,尚能维持华夏文化的延续,确实是齐桓公霸业的功绩。但齐桓公死后春秋社会进入“无霸”状态,宋襄公意图接替霸主大业,却被楚成王挫败。楚国北进势头迅猛,宋、齐、郑、曹、卫等国家都入了楚盟。
城濮之战前夕,晋栾贞子言“汉阳诸姬,楚实尽之”。北方游牧民族强大,不但侵伐邢、卫等国,更是三次伐晋,还取了晋国的土地。由于晋国特殊的地理关系,周遭戎狄实力强盛,晋文公“攘夷”事业的决心和力度都要比齐桓公更为突出。
晋文公的“攘夷”大业对北方游牧民族多采取强悍的军事手段,城濮战后晋文公着手对付戎狄。分别于僖公二十八年晋作三行御狄,三十一年又增两军,既见晋御狄之决心和实力,也可见狄人实力之强。但晋文公即位九年就死去,对付戎狄的具体计划留给其后继者实施。在晋国长期的军事打击下,北方游牧民族逐渐衰弱,华夏文化受到晋国霸业的庇护而得以延续。晋文公经过城濮之战大胜楚国,又在践土之盟上获得周天子的赐命,成为与齐桓公比肩的春秋大霸主。
晋文公接过了齐桓公“尊王攘夷”的旗帜,其建立的晋国霸业没有随着晋文公的薨亡而告终。晋国与楚国持续争霸,形成以晋、楚争霸的格局。诚然晋文公在“尊王”上较之于齐桓公不够虔诚,但在“攘夷”事业上更胜一筹,作三行、建五军都是针对北方游牧民族。
晋文公因在位时间较短,来不及具体实施对以“掠夺主义”的游牧民族的军事计划,但为出兵戎狄做了前期的重要准备。后来的历史也证明,晋文公的继承者晋襄公正是依靠其准备而大败戎狄。北方游牧民族在晋国崛起后,不能再像之前随意的侵扰华夏,反而在晋国强有力的军事打击下逐渐衰弱,“华夏国家和文化的生命才能维持”。
晋国是华夏正统,楚国管的是南蛮,秦国管的是西戎,齐国是东夷,燕国是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