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座位蜷缩着沉默的苔藓。升入初中已经有两个月了,我依然保持着低头数地砖裂缝的习惯,连收作业时都像触碰露珠般轻点同学的肩头。直到某个飘着桂花香的午后,林小夏把跳蚤市场筹备表拍在我课桌上,命运的光斑才从窗棂斜斜地漫进来。
"总策划旁边必须写你的名字!"她晃动的马尾辫扫过我的笔袋,"你给每盆绿萝建档,手账本里藏着全校社团秘闻,连铅笔屑都能拼成星座图——这种超能力怎么能锁在储物柜里?"我慌忙扶住颤抖的保温杯,看见水痕在策划书上洇出小朵涟漪。
布置场馆那天,粉笔灰在阳光里跳着慌张的舞。当三十多名摊主围过来时,我的声音突然有了形状:"图书区要摆在东南角,手工坊的丝带会缠住翻书的手......"林小夏抓起彩色磁贴,把我的流程图钉成蝴蝶标本。黑板渐渐爬满荧光箭头,像春天苏醒的藤蔓。
活动日清晨,我在工作牌上描第二遍名字。七年级组的男孩的恐龙模型摔断了尾巴,我蹲下来用银杏叶给它做勋章;书画社的宣纸在风里逃窜,我拆开发绳上的珠花压住边角。暮色渐浓时,林小夏举着拍立得冲来:"快看!"照片里的我正踮脚调整横幅,玻璃幕墙将晚霞裁成金箔,轻轻贴在扬起的唇角。
收尾时教导主任的掌心落在我肩头:"明年樱花祭的灯光设计,要不要试试?"金属工作牌上映着璀璨的吊灯,还有我眼里跳动的细碎的星光。原来苔藓也能织就银河,只要把褶皱里蛰伏的光,汇聚起来,等某阵清风徐来,便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