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架子扛不起日子,追不回的情分等不到真心。生活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大清早文雅就火急火燎地砸门:"杜鹃!快瞅瞅我这新烫的头发行不行!"屋里传来被子翻动的窸窣声,杜鹃顶着鸡窝头翻身嘟囔:"赶着投胎还是相亲啊?我昨儿陪王总他们喝到后半夜..."话音未落就被文雅拽下床,只见她穿着香奈儿套裙在原地转圈,活像百货大楼橱窗里的模特。
"真相中了?"杜鹃揉着宿醉发胀的太阳穴,"就那个比你大八岁的张局长?"文雅边补口红边点头,腮红扫得跟年画娃娃似的:"人家父母都是退休干部,三环内有套两百平婚房。上回见面他连我手都没碰,就递了块手帕让我擦汗。"说着从LV包包里掏出个锦盒,"看!这是他妈送我的翡翠镯子,顶我两年工资呢!"
杜鹃突然酒醒了大半。十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穿白衬衫的少年也往她课桌里塞过手帕。那时张平还是师范大学预科生,她嫌弃人家家里穷酸,连情书都没拆就扔进了垃圾桶。谁承想十年光景,当年穷小子竟成了实权局长。
"你查过他婚史吗?体检报告看过没?"杜鹃连珠炮似的追问把文雅问懵了。看着闺蜜手忙脚乱翻手机相册的模样,杜鹃心里直打鼓——照片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分明就是当年冒雨给她送伞的张平。
趁着文雅出门约会的空当,杜鹃鬼使神差跟了去。国贸三期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张平正绅士地替文雅拉开座椅。杜鹃躲在罗马柱后看得真切,他无名指上的旧银戒还是初中时她在地摊上挑的。那晚文雅哼着小曲回来时,杜鹃正盯着电视购物发愣,屏幕里998的镀金项链晃得人眼晕。
转机发生在梅雨季的深夜。文雅老家突发急事,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杜鹃帮忙传话。杜鹃望着梳妆台上积灰的DIOR口红,突然想起《半生缘》里那句话:"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可当门铃响起时,她还是涂上了那抹正红色。
老同学重逢的戏码比八点档还狗血。两瓶红酒下肚,张平突然掏出个褪色的千纸鹤:"当年你说要等它变成真凤凰才肯见我。"杜鹃望着窗外瓢泼大雨,想起自己为嫁豪门流产的孽债,眼泪比窗外的雨还急。纠缠间碰倒了文雅最爱的招财猫摆件,瓷片碎得满地都是。
文雅就是在这时推开了门。三双皮鞋在玄关摆成个等边三角形,张平42码的牛津鞋还沾着泥,杜鹃的细高跟东倒西歪,她自己那双打折买的帆布鞋早被雨水泡发了边。沉默像块浸水的海绵,压得人喘不过气。最后还是张平背起浑身湿透的文雅,三个人在客厅坐成个尴尬的"品"字。
雨打芭蕉声声碎,电视里正重播《北京爱情故事》。有人说生活像自助火锅,荤的素的都得自己涮;要我说,感情这锅汤底,熬久了总要见底。当年杜鹃嫌张平锅里没肉,如今文雅这盘鲜肉倒进了锅,可沾过油的筷子再伸进来,汤还能清吗?
您说这世上的缘分,是不是就像超市促销的临期酸奶?摆货架时挑三拣四,等真要过期了又舍不得扔。杜鹃们总以为前面还有更好的货架,却忘了冷藏柜的灯照什么都是光鲜亮丽。倒是文雅这样的实在人,捧着打折商品也能过出米其林的滋味。所以说啊,在婚恋市场精打细算的各位,您那算盘珠子拨拉得再响,能算得过命运这老会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