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北宋词坛的璀璨星辰。
他似风,拂过繁华市井,留情于烟花巷陌;他如云,飘荡在丹青屏障间,寻觅着意中人的温柔。他的词句,如泣如诉,道尽人间风流多情。
他以灵动之笔,描绘出市井百态,将情感细腻刻画。烟花之地,是他灵感的源泉;红颜佳人,是他创作的缪斯。他的词,既有才子的豪情,又有多情的柔肠。
然而这样的生活原非他本愿。
01
柳永,原名柳三变,字景庄,行七,生于一官宦世家。其父柳宜曾为费县令,从小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柳三变饱读卷册又才华绝伦。他也对朝廷满怀期待,希望建功立勋。
然而柳三便刚开始没有走正统科考之路,先是先到了江南温柔水乡杭州。他想和李太白一样,不经科考登第,而被卿侯慧眼识才举荐入仕。于是他通过青楼歌妓楚楚,把自己引荐给当时任两浙转运使的孙何,也是其父亲的旧友,而且费了一番功夫,精心写下一首《望海潮》。
《望海潮·东南形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巇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首词描绘了杭州的繁华景象和西湖的美丽景色,词风豪放,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也成了吟咏杭州西湖的经典诗词,尤其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可以说是西湖的代表美景。
柳三变精心写下的这首词,果然让孙何甚是欣赏,常邀至府上相陪共欢。然而孙何骨子里还是把柳三变当成流落士子,并没有诚心相待和引荐。孙何归京不久便染疾去世,更断了柳三变的这条引荐入仕之路。
02
柳三变告别恋恋的杭州,来到天子脚下。而他仍然流连于花街柳巷,认识了艳名远播的虫娘、心娘、佳娘、酥娘等一众青楼姐妹,为她们写下不少动人词曲。柳三变柳七郎之才名,可以说无人不晓。
然而在大中祥符二年,京城春闱之际,柳三便决意科场一搏,他自诩定然魁甲登高第,然而却因自己词采华茂,属于真宗厌恶的“属辞浮糜”之列未被入选。
柳三变首次科考便名落孙山,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心中的自负狂傲也使他烦躁沮丧,挥毫填得《鹤冲天》一阙。
《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传唱千古,在当时也流传颇广,也传入宋真宗耳中。当大中祥符八年,已过而立之年的柳三变带着新的希望二入考场。
真宗因看到柳三变其名,便问左右,“可是填词柳三变”,左右答正是,真宗便没好气道“且去填词,何要浮名”,柳三变再次落第。
而天禧二年,34岁的柳三变历经数年奔波流离,带着倦意归京三试,但仍然一无所获。三试均无一中,对柳三变的打击,可以说是绝望的。
03
天圣二年,已年愈不惑的柳三变,在友人的鼓励下,四试春闱。此时真宗已逝,柳三变寄希望于十六岁的仁宗。而仁宗在刘后的教导之下,和真宗一样推崇儒雅务本之风,鄙夷艳冶俚俗之作。
当他在考卷上看到柳三变时,和其父真宗一样追问了一句,“可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之柳三变”?确认后,这位年轻的皇帝同样划掉了柳三变的名字,且如真宗附体般说“且去填词”。
《鹤冲天》这首词流传太广了?四次落第的柳三变,再无仕途之心。
此后,柳三变便自称奉旨填词,变得更加疏狂不羁,厮混在烟花凡尘里,写下多首经典的诗词。有对女子的怜惜,有对儿女情长的怅惘,也有对自身际遇的感慨。尤其是这首发自肺腑的《雨霖铃》,更是宋朝最伤感的一场雨。
《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04
北宋朝堂上,再也不会出现一位叫柳三变的政客,然而在北宋词坛乃至整个中国文学史上,多了一位叫柳永的诗词大家。“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
他是首位对宋词进行全面革新的大词人,他擅雅致之语,也擅俚俗之语,丰富了词的内容与表现形式,对宋词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他的人生际遇被誉为风流多情,他的经典词作传唱千古,而谁又在乎他是几品官员,曾任什么职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