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之处在于,这无疑是能够扭转未来战局走向的终极契机。换言之,一旦此页翻过,诸多局面将成定局,难以挽回。更确切地说,至少若干关键要素将无可挽救。倘若哈尔西就此放手,任何势力都将无力阻止栗田舰队穿越圣伯纳迪诺海峡,并在航行途中与美军舰队发生接触。
哈尔西对于当夜美军航母编队未有积极的评述。他声称,其之所以采取保守策略,是出于对小泽航母舰队可能“绕过其右翼”,进而实施“连续轰炸”的担忧——敌机自小泽航母起飞,对其发动袭击,随后飞往吕宋岛补给,并在返航途中再度发起空袭。
但有观点指出,根据1944年6月马里亚纳群岛战役的实战经验,日军战机绕过美军航母编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哈尔西的担忧似有夸大之嫌。但哈尔西进一步指出:“若敌人绕至我左翼,即位于我与吕宋岛之间的海域,栗田舰队将可肆无忌惮地攻击运输舰队。”尽管当时运输舰队并未在吕宋岛附近,但即便忽略此事实,哈尔西的陈述仍存疑点。他声称,不能将运输舰队及集结于萨马岛和莱特湾的美军舰队置于日军舰载航空兵的威胁之下,更不能因自身行动而让运输舰队及其掩护、支援舰队暴露于日军打击舰队的火力范围之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虽与日本相关,但并非直接关联于正在穿越或已抵达菲律宾的日本海军舰队,而是与身处锡布延海的栗田健男本人紧密相关。16时,为确保舰队在当天剩余时间内与美军舰载机保持安全距离,栗田健男下令舰队向西转向。随后,他向联合舰队司令部提出抗议,指出在过去6个小时内,其舰队上空缺乏必要的空中支援。他无法保证舰队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中能够获得有效的空中掩护,尽管期间充斥着诸多虚假情报。在实际作战情况中,栗田舰队上空仅部署了10架战机负责掩护任务。这一数量,在任何时期的美军战术体系中,都仅能勉强支撑一个航母战斗群的空中巡逻需求,而这已经是日军所能提供的极限支持。然而,这10架战机并不能持续执行任务,它们需要频繁返回机场进行弹药补给与燃油加注。更严峻的现实是,这10架战机甫一出现便遭到了美军战机的有力拦截,几乎全军覆没。据观察,最终能够真正抵达栗田舰队上空的战机,仅余数架,其实际效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栗田健男指挥舰队向西调动,并向联合舰队总部请求空中支援。总部指挥官却给出了一个备受争议的指示:“相信天皇的加持,所有部队,冲锋!”这一回答,反映了日军在战略评估上的盲目乐观,即将不切实际的希望凌驾于理性分析之上。栗田的参谋团队对此反应冷淡,但更为关键的是,在收到这一指示之前的17时14分,栗田已经决定让舰队掉头向东。栗田的这一决策基于对当前战况的冷静分析:长时间的战斗已消耗了大量时间,中央和南方战列舰编队协同作战的机会已不复存在。日军原计划于次日黎明时分在莱特湾集结,以粉碎美军的进攻意图,但栗田的舰队显然已经滞后。因此,他选择让舰队重新向东航行,并在19时,于落日余晖中目睹了“武藏”号战舰的悲壮沉没。至此,栗田和他的舰队已陷入绝境,即便在剩余时间内美军侦察机未再出现,他们也无法回头。根据栗田健男在21时45分的评估,他的舰队预计将比原计划晚5小时到达莱特湾,即在次日11时方能抵达。而在战事逐渐升级之前,一个不祥的预兆已经出现:栗田健男的舰队选择在文莱湾加油,而非距离更近的科伦湾,这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提速来弥补失去的时间。问题不在于战列舰和巡洋舰,而在于驱逐舰的续航能力与作战准备。莱特湾的地理位置处于驱逐舰航程的极限边缘,因此,驱逐舰部队不得不采取经济航速以节约燃油,直接导致了栗田舰队将在白昼之下完成其最后的航程。尽管丰田副武在通讯中向栗田健男单独传达了最为关键的信息,但所有与菲律宾地区安全负有责任及利益关联的日军指挥官,均已被纳入丰田副武的调度名单之中。可以明确预见的是,这支曾经辉煌的日军舰队,将不惜牺牲自身,以给予美军重创并持续施加压力。同时,日军还计划将部署于吕宋岛的航空兵力投入战斗。据丰田副武所述,在当夜,大西泷治郎与福留繁均表示:“若水面舰艇部队采取如此决绝的行动,我们亦需同步跟进,实施‘特攻部队’的首次攻击。”实际情况虽比丰田副武的预期更为复杂,但并未如他所担忧的那般严峻。事实上,“神风”敢死队的作战方案,在日军于马里亚纳海战失利后,便已被提上议程。早在四天前的10月20日,日军便已对此方案进行了深入的研讨。此刻,两位航空舰队指挥官设想在次日清晨便部署“神风”敢死队的攻击行动,他们认为,高层指挥官们终将意识到常规空袭手段效果的不足。在0时08分,日军将这一设想的结果电报传达至联合舰队司令部。此时,距离美军侦察机发现栗田舰队正逼近圣伯纳迪诺海峡仅有三分钟,而距离美军收到关于西村舰队现身苏里高海峡入口的首份报告也仅有两分钟。这些信息虽已摆在我们面前,但交战双方对即将逼近的敌方力量均毫无察觉,日军更是对即将到来的战局反转一无所知。一切均已准备就绪,这个昔日的强大帝国,将与历史一同注视着日本海军这匹失控的战马。就在这一天,两艘日舰黯然沉没——一艘是庞大的67123吨战列舰,另一艘则是微不足道的1715吨驱逐舰。1944年10月24日的余晖尚未完全消散,美军舰载航空兵不仅成功击沉了一艘重达2844吨的陆军运输舰,其潜艇部队亦在吕宋海峡西侧海域,精准打击了日本海军的两艘支援舰、一艘陆军运输舰及五艘商船,在此过程中,美军也痛失了“普林斯顿”号这一重要战力。10月25日,周三,日军遭受重创,损失了包括16艘水面舰艇和1艘潜艇在内的庞大舰队,总吨位高达183,365吨,无论是数量还是吨位,均创下了人类海军史上的单日最高纪录。这场冲突的空间规模同样值得深究。轻巡洋舰“多摩”号在北纬21°23′、东经127°19′的海域沉没,成为海战最东北端的牺牲品;而重巡洋舰“最上”号则在北纬09°40′、东经124°50′的西南海域消逝,构成了海战的最南端。若以这两艘战舰的沉没地点为极限,海战在经度上横跨了约2°29′(约160英里),纬度上则跨越了11°43′(约800英里),其规模之大,前所未有。在这场海战中,两场关键交锋覆盖了至少12万平方英里的广阔海域与岛屿,其体量之巨,足以令任何一场历史海战黯然失色。1944年10月25日,不仅是一个战斗的日子,更是人类海军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它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也预示着新时代的曙光即将破晓。历史上,北大西洋上德国潜艇的隐秘交锋、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于英吉利海峡的沉沦,以及1693年6月士麦那运输舰队在战火中的瓦解,虽均为海战史上的重大事件,其规模与影响却难以与即将在黎明时分拉开序幕的莱特湾海战相提并论。
参战舰队在短短一日之内,穿梭疾行逾百公里,如此大规模的机动作战,竟连续数日不绝。在西太平洋这片舰队密布的海域,从日本内海的深处延伸至新加坡的蔚蓝,再及至棉兰老岛东北部与迪纳加特岛的壮阔海岸线,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态势正悄然酝酿。随着10月24日的落幕,“盛怒之日”的序幕已悄然逼近,预示着决定性时刻的来临。面对这一宿命般的转折点,日本方面对于其命运的最终裁决,似乎已显捉襟见肘,无力扭转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