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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代初，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生活不算富裕，但人们的日子过得踏实。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的红砖楼房，早晨的集市上总能听到小贩们的叫卖声。街坊邻里间，大家都彼此熟识，见面问个好是常有的事儿。

张家住在这条街的尽头，一间老旧的房子里。张建华是个工厂工人，每天早出晚归，满手油污。李美娟则在家操持家务，日子虽苦，却也安稳。夫妻俩有个女儿，张晓晴，今年刚上初中，学习成绩优异，是家里的骄傲。

最近，张建华工作的工厂生意不好，收入锐减，家里紧巴巴的。李美娟为了省钱，不再去买新衣服，而是自己动手做。她从小就跟母亲学过裁缝手艺，这些年虽少用，但也没生疏。

那天，李美娟路过街角的一家布店，看到一块两面颜色不同的布料。布料的一面是深蓝色，另一面是鲜亮的红色。她摸了摸布料的质地，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做一件两面穿的衣服，这样张建华既可以穿深色显得稳重，也可以穿亮色显得精神。

回到家后，李美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把布料放在桌上，仔细想了想。晚饭过后，她把张建华拉到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张，你觉得你平时穿的衣服颜色，是不是有点太暗了？”

张建华正在看电视，头也没回地答道：“我这不挺好的吗？工作时候穿深色耐脏。”

李美娟叹了口气，又试探着说：“可是你还年轻嘛，穿得亮一点不是更有精神吗？”

张建华这才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亮色？我都四十的人了，还跟年轻人一样穿鲜艳的衣服，别人还不笑话我？”

听到这话，李美娟有些失望，但她没再说什么。晚上，等张建华和张晓晴都睡下了，她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拿出那块布料，开始裁剪。

李美娟的手艺很好，裁剪、缝合都十分熟练。不一会儿，一件两面穿的衣服雏形便出来了。她将深蓝色那一面翻到外面，又将鲜红色那一面翻出来。看着这两种不同的颜色，李美娟陷入了沉思。她很清楚，张建华更喜欢深色，认为那样显得稳重有分寸。可是李美娟觉得，丈夫其实还不算老，应该穿得亮丽些，显得精神。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在深蓝色那一面衣服的下摆处，剪出一个小口子。这个口子不大，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但却足以让张建华认为这面衣服已经破了，不能穿了。

李美娟剪完后，自己也有些紧张，心跳加速。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建华别生气，希望他能喜欢这件衣服。

第二天早晨，李美娟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小心地将衣服叠好，放在桌上，等待张建华起床。张建华起床后，看到桌上的衣服，有些惊讶：“这是给我做的新衣服？”

李美娟笑着点点头：“是啊，你试试看。”

张建华拿起衣服，发现了一面是深蓝色，另一面是鲜红色。他先试着穿上深蓝色的那一面，正要出门，忽然发现下摆处有个小口子。他皱起眉头：“哎？怎么破了？”

李美娟故作镇定，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啊？真破了？哎呀，那你就先穿另一面吧，这面我等会儿给你补补。”

张建华无奈，只好将衣服翻了面，穿上了红色那一面。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有些不习惯：“这颜色，会不会太扎眼了？”

李美娟连忙笑着说：“不会不会，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看，显得多精神！”

张建华还是有些犹豫，但看到妻子一脸期待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李美娟目送着张建华走出家门，心中既紧张又高兴。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计谋能维持多久，但此刻，她已经看到丈夫的改变，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张建华穿上那件红色的衣服后，渐渐地，他的日常生活似乎也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天下午，张晓晴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父亲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张建华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显得特别醒目。张晓晴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忽然笑着说：“爸，你今天这件衣服看着真不错！感觉你比平时年轻了好多！”

张建华听了这话，放下报纸，对着窗户旁的镜子看了看。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真有那么好吗？你妈选的颜色，我还觉得太艳了呢。”

“好看！”张晓晴用力地点点头，“你看你以前穿的那些衣服，颜色都暗暗的，一点也不精神。这样才像我们学校的年轻老师，看着有活力！”

张建华被女儿这么一说，心里倒有些高兴了。虽然他一向不在意穿什么，但听到别人夸奖，心里总归是舒服的。从那天起，他不再刻意翻回暗色那一面了，每次洗完衣服后，他都会直接穿上红色的这一面，渐渐也习惯了。

而李美娟呢，每次看到张建华穿着那件红色衣服走出门，她心里总有种满足感。她喜欢丈夫看起来精神抖擞的样子，那让她觉得自己年轻时爱上的那个张建华又回来了。她暗自得意，认为自己的小计谋取得了成功。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几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张建华和几个工友出去喝酒。席间，工友刘大勇喝得有点多，话也多了起来。他拍着张建华的肩膀，笑道：“老张啊，你最近是不是发了？瞧你这身打扮，新衣服吧？看你这穿得，比我们都讲究！”

张建华听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哪有的事？就是家里那位做的衣服，穿着舒服。”

刘大勇听了哈哈大笑：“那看来嫂子还是疼你啊。要我说，你现在这衣服比以前那些好多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些衣服，我记得都老旧老旧的，跟你这个人一样老实巴交。现在这颜色，亮堂！”

张建华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疑虑。他从未真正留意过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工友们的评价让他开始反思。回到家后，他翻出那件衣服，仔细查看。果然，他在下摆的地方发现了那个缝补过的痕迹。

“这衣服的确是破过的……”张建华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试穿时的情景，再联想到刘大勇的话，心里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

李美娟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张建华拿着那件衣服在研究，不由得心里一紧。她试探性地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

张建华抬起头，直视着妻子：“美娟，这衣服是不是你故意剪破的？”

李美娟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没想到张建华会这么直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张建华叹了口气，把衣服递到她面前：“这破口子，不像是自然磨损的。我想知道实话。”

李美娟知道瞒不过去，索性摊开手，坦白道：“是，我是故意剪破的。我只是想让你穿得亮一点，显得精神些。那面颜色太老气了，你不觉得吗？”

张建华愣住了，没想到妻子竟然会这样做。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你这又是何必呢？如果你喜欢让我穿亮色的，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动手脚吗？”

李美娟的眼神有些闪烁，她小声说：“我就是怕你不听嘛。以前我说让你穿亮一点的衣服，你都说不行。我这也是为你好，看你穿得精神，我心里高兴。”

张建华看着妻子，心里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他明白李美娟的用心良苦，但也不由得有些无奈。夫妻间这点小事，竟然让李美娟费尽心思地去动小心眼，这让他感到有些自责。

张建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美娟，你不用这样。以后你要是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我是你丈夫，不会不听你的。”

李美娟点点头，眼里带着些许愧疚。她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夫妻俩就这样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相顾无言，各自心中都有着一丝复杂的情感。张建华明白了妻子的心意，而李美娟则在心底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用这些小手段了。

自从那次夜谈之后，张建华和李美娟之间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沟通之门。张建华在工厂里也渐渐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不仅因为他的衣服颜色亮眼，更因为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每次工友们看到他，总会笑着说：“老张，你今天又穿这件红色的了！看着真有精神！”

张建华听到这些夸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下班回到家，他一边脱鞋一边对李美娟说：“美娟，今天老刘他们又说我这件衣服好看，你看你这手艺，真是没话说。”

李美娟正在厨房里炒菜，听到张建华的话，笑着回应：“你呀，早该听我的了。以前说你穿暗色显得老，你还不信，现在知道我说得对了吧？”

张建华笑着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李美娟忙碌的身影，心里觉得格外温暖。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搂住她，说：“美娟，你别说，还真是。我现在觉得你选的衣服颜色就是好看，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李美娟被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笑容，但还是有些调皮地推了推他：“去去去，一身油烟味，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晚饭桌上，张晓晴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看父母，忽然开口道：“爸，妈，你们最近关系好像比以前更好了呢。”

张建华和李美娟对视一眼，李美娟笑了笑，回答道：“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张晓晴认真地说道：“我发现你们现在说话都带笑脸，不像以前，爸爸总是闷头吃饭，妈妈你也老唠叨。”

张建华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晓晴长大了，也懂得观察大人了。你妈对我好，我当然要对她好。”

李美娟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暖暖的。她夹了一块鱼给张建华，说：“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前不懂表达，现在可学会了。晓晴啊，你可要记住，将来找对象也要找像你爸这样的，实在！”

张晓晴嘟了嘟嘴，笑道：“妈，我现在才不上高中的年纪呢，您就操心这些了？不过，看到你们这样，我也觉得特别开心。”

一家三口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这种家庭的温馨和谐，是张建华和李美娟用心经营换来的。李美娟不再用小手段来改变张建华，而是用直白的表达来传达自己的心意；张建华也学会了更多地去关注李美娟的感受，不再把家里的事都看作理所当然。

一天傍晚，张建华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牵着李美娟的手，和女儿一起走在小城的街道上。黄昏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街上的人们看到这家三口，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被他们的幸福感染。

张晓晴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摊子，笑着对父母说：“我们去吃冰淇淋吧，今天我请客！”

张建华笑道：“好啊，走！爸爸今天就跟着你们娘俩，好好放松放松。”

李美娟也点点头，笑着说：“好久没吃冰淇淋了，真想尝尝。晓晴啊，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一家三口走到冰淇淋摊前，各自选了喜欢的口味，坐在长椅上边吃边聊。张建华看着李美娟和张晓晴，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张建华突然轻声问道：“美娟，你说，咱们这样一直过下去，行不行？”

李美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当然行，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行。”

但未来真的会一直这样美好吗？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张建华和李美娟又是否能一起携手走过？他们的幸福生活，还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