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其来的问题,令周生辰有些错愕,他转过脸来望向时宜,月光缓缓地撒进来,时宜脸上笑意吟吟,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发丝凌乱地贴着脸颊,周生辰掏出手巾给时宜擦着头发,手巾拂过时宜的脸颊,额头,脖子,头发,时宜呆呆的望着他。
可能是感受到时宜的目光,周生辰缓缓说道:“从未有过..”
时宜有些失望,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周生辰瞬间察觉到时宜的变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又能如何解释呢?当年明明是自己在大殿上立誓,终身不娶妻不生子,可如今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怦然心动呢?
两人沉默了许久,时宜低着头一言不发,正不知如何打破这僵局,突然传来凤俏的声音“师傅…小师妹…”
“我们在这…”时宜忙答应着,可洞外似乎听不见。
“没关系,我背你…”周生辰轻轻地将时宜扶起,背了起来,掏出匕首,用一手用匕首扎进洞壁,一手攀住向上爬,洞壁虽有些滑,可奈何周生辰功夫了得,只几步,便攀爬出这洞穴。
“既轻松的可以出来,刚才师傅为何还在洞里困了许久”,时宜不解可又不好问,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小南辰王又怎会被一个小小的洞穴困住?可她哪里知道,周生辰也不过是想放纵自己一回,与他的十一如方才那般安安静静地呆着,见凤俏已寻了过来,只得带时宜走了出去。
周生辰背着时宜一路到了南辰王大帐,众人见此情形忙宣来军医,军医只轻轻的一捏,时宜便吃痛地喊出声来。
“军医,轻一些…”漼风最是心疼这个小妹妹。
“将军无须担心,漼姑娘无大碍,只需静养些时日,自然能痊愈..”军医拿出些药,嘱咐一番,便离开了,凤俏忍不住责备道:“小师妹,你怎得也如此不听话,你不会武功,这军营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还是回王府吧..”
“好…”时宜低着头,一口答应下来,这倒令在场之人无不错愕,尤其是晓誉,她深知时宜为了留在军营做过多少努力,吃过多少苦,如今怎因凤俏一句话,就妥协了?
只有周生辰知道为何,或许是与那句违心的“从未有过”有关?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天刚亮,时宜便收拾好了东西,坐上马车由漼风护送,一路回了南辰王府。
远处的山上,周生辰望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心底却无限忧伤,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十一,每次离别征战,周生辰总是毅然决然,不会回头,不回头便是不盼归期,可生平第一次,周生辰渴望再次相见。
这几日时宜总将自己关在房里画荷花,时宜画的莲花,独具清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成喜将姑娘画的莲花一张张得整理好,放在了藏书楼。
又是一年春天到,不知道师哥师姐们可好?他可好?“时宜只知道这一年南辰王军屡战屡胜,西州城内更是传为佳话,街头也总能听到说书先生不厌其烦的讲述着小南辰王和王军的战绩。

水淹匠州,硕州鏖战,六出岱州这些著名的战役总在世人口中传颂。
“姑娘..殿下又打胜仗了…”成喜推开门,见时宜正坐在窗前捧着医书,忙不迭地说道。
成喜知道,殿下出征的这些日子里,姑娘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以往王军出征,姑娘总是要把城外的寺庙都让她走了个遍,日日为王军祈福,可不知这次从军营回来发生了何事?姑娘总是坐在窗前画画,一画就是一整日,每幅都是荷花,各种形态的荷花,已足足装满了两大箱。
听到王军打了胜仗,时宜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他是不是该回来了?”
一夜春风过,雍容华贵,娇俏艳丽的牡丹花便争奇斗艳地盛开了,南辰王府以前是没有这些花花草草的,周生辰征战多年,素来喜爱松柏这类坚韧不拔的树木,不爱那娇柔脆弱的花朵,可时宜入府不久,他便担心时宜会觉得府中冷清,便命人种上些五彩缤纷的花草,给时宜单调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

这日,时宜正倚在栏边发呆,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弟妹..”
时宜转身看见平秦王忙不迭地行礼,平秦王是平叛封的藩王,没有王公贵族的气质,也不太讲究规矩,反倒身上有股肆意洒脱的劲儿,令时宜很是喜欢。
“平秦王,师傅不在府中,应当是在军营…”。
“我不找他,我找你..”平秦王嘻嘻地笑着,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
“找我徒弟何事?”不知何时,周生辰回来了,他走到两人身边,目光停留在时宜身上。
听到他的声音,时宜心底不免一番欣喜。
“我..那不是要与淮阳成亲了吗?希望弟妹能去观礼”平秦王忙不迭地说道。
高家与漼家的恩怨始终是高淮阳心底的一个刺,她希望通过这次能化解两人的恩怨。

“不可…”周生辰断然拒绝,他很明白,这对时宜来说,是莫大的伤害,那日时宜的悲痛他仍清晰记得,父亲的当日的离去给时宜造成无法言喻的伤害,以致患上失语症,如今怎能再让她冒险。
“这…这这…”平秦王不死心,时宜却心知师傅都是为了保护她,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周生辰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柔和,他望向时宜的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