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打工人,至今被封神

亦融正直云朵 2024-06-22 16:22:09



出身十八线小乡村,奔赴一线城市做社畜,忍着无尽的PUA,领着有限的窝囊费。

尽管内心也曾无数次滋生过提桶跑路的冲动,可看看两位数的存款余额,再想到车贷、房贷、孩子的兴趣班……

顿时人间清醒。

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赢,底层打工人的出路在哪里?

五百年前,有人用一生的经历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十二三岁就做了油漆工的他,不善诗文也不精书法,却能在夹缝中谋得一线生机,成为与沈周、唐伯虎、文徵明齐名的画坛巨匠。

他,就是仇英。

虽然位列“吴门四杰”,可相比家境优渥的沈周,风流倜傥的唐伯虎,淡泊长寿的文徵明,仇英的人生实在乏善可陈。

没有天赋异禀,没有花边八卦,翻遍古籍都找不到他的出生年月,神秘得如同边荒传说。

然而,平凡如沙粒,能长出野草,也能磨砺出珍珠。

平凡人仇英,就是那颗璀璨的珍珠。

他闪耀了十六世纪的夜空,也治愈了无数人的精神内耗。

01

心理学上有种“权威恐惧症”,指的是面对上司或权威人物时感到紧张、害怕,以致表达受限。

出身越卑微的打工人,“权威恐惧症”越明显。

仇英,无疑是一位深度“权威恐惧症”患者。

从他留下的画作落款来看,又小又挤,时隔数百年都能感受到底层小人物的那份怯懦。

这与他的原生家庭不无关系。

明朝中后期,江南一带商品经济萌发,大量手工艺人涌向城市,资本主义萌芽由此滋生。

仇英出生于苏州太仓一个漆匠家庭,十二三岁时,子承父业的他,接过了父亲手中的漆刷,做起了漆匠的营生。

据专家考证,早在夏商时期我国就有了种植漆树的记载。在没有化学试剂的年代,漆匠将漆树脂与桐油、天然色素混合,再刷到器物上进行防腐装饰。

时及明代,建造及家具行业较前朝出现了跨越式发展,仇英所从事的漆匠,也由此成为热门行业。

一名合格的漆匠,需要学会调配颜色甚至设计图案,还得经常到画店临摹新的图案样式。

每次到画店临摹时,仇英总是对着眼前的画卷默默瞻仰。当然,以他微薄的收入,自然是买不起的。

最寒酸的时候,他甚至蹲在画店窗前,只为能偷偷临摹几笔,为此没少遭掌柜和主顾的讥嘲。

烈日下的搬砖仔,住不上自己亲手建造的房子;风雨中的外卖小哥,吃不上保温箱里的食物。

生活的残酷性在于,看似触手可及的东西,却总是与你相隔万里,而身处底层的你,除了隐忍,没有抱怨的权利。

仇英的隐忍,似乎与生俱来。

小时候,他的家乡流行一种“二踢脚”的游戏,其玩法类似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流行的“斗鸡”:玩家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放在支撑脚的膝盖上,然后以互相撞击为乐。

这种游戏对大块头的孩子最有利,因为可以仗着身高,将个头小的孩子撞得人仰马翻。

可瘦小的仇英,每次都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原因无他,只因为大块头向他撞击时,他要么快速躲闪,要么咬紧牙关,强撑着单脚保持站立姿势,时间一长,对方腿脚酸麻,只得认输。

故乡总是安放不了肉身,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十七八岁时,仇英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离开太仓,孤身一身前往繁华的苏州城。

每一个不甘平庸的年轻人,都应该在大城市闯一闯。

为改变现状,也为梦想之光。

02

仇英的落脚点,位于苏州的桃花坞。

是的,就是唐伯虎笔下“又摘桃花换酒钱”的桃花坞。

此时的桃花坞,俨然一处市井化的艺术殿堂。玉器铺、家具铺、镶嵌铺、扇子铺、灯铺、琴铺、金银器作坊应有尽有,画匠、漆工比比皆是。

更重要的是,誉满天下的吴门画家,大多寓居于此。

除了唐伯虎的“桃花坞别墅”,还有文徵明的“文衙弄”和祝允明的“三茅观巷”,彼此相距不远。

初入江湖的仇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结识这些大佬,他只能选择自己擅长的漆工谋生。

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里,性感招摇的小姐姐随处可见,顶得年轻人荷尔蒙直线飙升。

一派莺莺燕燕中,仇英却是个另类的存在。

白天他在雇主家兢兢业业,晚上就溜到庙宇楼台等僻静处作画,通常一画就是一个通宵。

第二天上工时,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他,经常被同行调笑:“啧啧,这小子,真猛……”

每一个为梦想而努力的人,终将会被上天眷顾。

一次,正当仇英一如既往地画画时,文徵明发现了他。

文徵明欣赏的,不是他的画技,而是他古拙的笔触中,流淌出的纯朴气韵,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尤其在得知仇英艰苦的出身后,文徵明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朴实的年轻人另眼相看。

不久,在文徵明的邀请下,仇英参与绘制了《湘夫人》,由此正式步入画坛。

那一年,文徵明48岁,仇英大约 20岁,名为师徒,情同父子。

只是缺乏系统学习的仇英,根基终究太弱。文徵明让他调色,他反复了两次都未能取得预期效果,最后还是文徵明自己动手才得以完成。

此事过后,仇英日夜钻研,终于成为有明一代为数不多的调色大师。

公元1524年,唐伯虎病故,一代才子的风流至此终结。同年,文徵明也以翰林待诏的身份入京。

此时江南画坛,大佬逐渐凋零,沈周故去十余年,祝允明重病缠身。为了不放弃仇英这位难得的新秀,文徵明将他推荐给了周臣。

文徵明的面子,周臣不能不给,尤其是当他看到仇英献上的《送朱子羽令沿山图》时,不由得欣然同意。

周臣不会想到,他无意收下的仇英,会在日后取得了远超于他的成就。尽管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了唐伯虎这样的弟子。

吴门四杰,他门下的弟子占据其二。身为人师,普天之下还有比这更荣耀的事吗?

03

仇英不是个天赋禀异的人,他最可贵的特质,是认真。

在周臣的指点下,仇英的画技突飞猛进,经他临摹的古画,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而且他笔下的画作,一勾一抹都尽显工整典雅,完全融入了绘画者的精神气质。

《汉宫春晓图》,便是其代表之作。

这幅长达近六米的巨幅画卷。描绘了汉朝春季宫闱里妃嫔的日常生活。一百多人,或伏案读书、或梳妆打扮、或奏乐闲谈、或斗草刺绣、或捕蝶赏花、画中人姿态各异,洋溢出活泼欢快的气氛。

令人惊叹的是,五百年前的仇英,就已经颇具现代化审美。

《汉宫春晓图》中,有一条隐形的横向结构线,将画面一分为二,画中的台柱花树等元素又将一百多个形态各异的女子划分进不同的场景,俨然为观者构造了一幕活色生香的舞台剧。

相比前朝画作中的健朗的仕女形象,仇英笔下的仕女女性特征更明显,脸更尖,柳叶眉更弯更柔,人物形态更弱不禁风,这样的风格一经问世便广为流传。

“弱柳扶风”的美术风格,由此诞生。

仇英笔下的画作,也不失刚劲威凛之风。

取材于唐代李白的诗篇中的《剑阁图》上有崇山峻岭,下有深谷幽涧,行人贯于崎岖小路上,传递着一股不畏艰难而勇往直前的气息。

因为人物形象刚健质朴,江湖气质呼之欲出,《剑阁图》一度被当作梁羽生小说《七剑下天山》的封面。

在苏州画坛站稳脚跟后,仇英摒弃了漆匠的生计,转而成为职业画师,再也无需为生计发愁。

与此同时,他的社交圈也进一步晋级。不少收藏家和商贾巨富,譬如项元汴、周六观、陈官、王献臣、徐宗成、朱子羽等,都将他奉为座上宾。

因此,仇英也有了临摹历代名画的机会,最能代表仇英艺术风格的,当属他基于宋代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创作的《摹清明上河图》。

之所以说创作,是因为与原图对比,无论在形制、大小、结构、情节、笔法、艺术表现上,仇英都进行了很大的改动。

张择端笔下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是北宋都城汴梁在清明节时的繁华景象,仇英绘制的是明中叶苏州城的富庶景象。

在形制尺寸上,仇英的长度是前者的近一倍,而且人物形象也比前者多出两百多人。

整幅画卷,七百余个人物栩栩如生,各式各样的店铺、酒肆、作坊、茶馆、牌号喧闹杂陈,远山近水,绿树楼阁,互相点缀衬托。

江南所特有的典雅、清秀、婉约,扑面而来。

这幅画,仇英整整画了四年。问世之日,天下谁人不识英。

04

这份超乎常人的勤勉,为仇英赢得了顶级流量,也不可避免地损耗了他的健康。

公元1552年,隆冬,仇英走完了他坎坷却自强不息的一生,时年不足五十岁。

北风萧瑟,大地悲歌。

几十年后,江南画坛又出现了一位大佬,董其昌。

为人刻薄且毒舌的他,认为文人画是“以画为寄、以画为乐”,故画家长命;而工笔画则是习画之流,作画耗时耗神,画家较短命。

虽为一家之言,但仇英的早逝,或许与此无不关系。

仇英最为人乐道的,是他的青绿技法。他擅长将这种清雅的颜色运用入人物长卷的布景中,使得画面在精绝之外,更具秀丽之感。

因此,董其昌也不得不承认,:“盖五百年而有仇实父(仇英,字实父),在若文太史极难推服,太史于此一家画,不能不逊仇氏。”

言辞间直接将仇英推崇为明代画坛第一人,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师。

谁又能想到,这位声誉卓著的大师,竟然自贫苦的小漆匠逆袭而来?

仇英的逆袭,与其说是艺术风尚的选择,不如说是他不断求索的必然结果。

我们看到的,是他一笔一画的诚恳,我们看不到的,是他藏在画卷中的谦逊和诚实。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穿透一切的东西,就在人心深处。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永远不要自我设限,选择一个目标,打破限制自己的枷锁,才能迎来破茧成蝶的重生。

五百年前的仇英,为当代打工人活出了最励志的典范。(沧海明月生)

参考资料:《苏州方志》--仇英

《仇英评传 》

《仇英生平与作品鉴赏》

苏州苏扇博物馆:《仇英,从小漆匠到一代大家》注

(摘编自微信公众号拾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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