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由斯嘉丽主演电影《她》和《黑寡妇》海报组合而成。

声音要“温暖、迷人、且富有魅力”，让人一听就感到亲切，并能产生信任感。

撰文 | 李亚欧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看到ChatGPT发布的最新版本，好莱坞影星斯嘉丽·约翰逊的经纪人卢德坐不住了。他直接给OpenAI的CEO奥尔特曼打了一个紧急电话，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5月14日，ChatGPT发布GPT-4o，增加了语音助手功能。在5个语音助手选项中，Sky的声音，和漫威电影中“黑寡妇”角色扮演者斯嘉丽·约翰逊（人称“寡姐”）极为相似。

这也是卢德如此着急的原因。

在产品发布会上，Sky甚至会和用户“调情”。受到夸赞时，它用温柔的女声回应：“别说了，你让我脸红了。”

Sky发布不久，斯嘉丽和经纪人卢德就接到数不清的电话和电子邮件，都是提醒斯嘉丽：你的声音被“盗”了。

“我感到震惊、愤怒。”5月20日，斯嘉丽发表公开声明，质疑OpenAI刻意模仿她的声音，并威胁采取法律手段。

奥尔特曼否认盗用斯嘉丽的声音，但他表示，还是会暂停Sky的使用，以表示“对斯嘉丽的尊重”。

这并非OpenAI第一次卷入版权争议。此前，它就因使用网上文本、图像、视频等数据训练自家AI且不付费，被《纽约时报》等机构告上法庭。这次斯嘉丽和奥尔特曼的纠纷，意味着这场针对AI数据的战火，蔓延到了声音领域。

相似的“她”

奥尔特曼一直想让“寡姐”给自家AI配音。早在2023年9月，他就曾主动联系斯嘉丽，称赞她的声音“能给人安慰”，但斯嘉丽并没有同意配音。

在GPT-4o和语音助手Sky的声音正式发布前两天，不死心的奥尔特曼再次联系斯嘉丽，希望对方重新考虑。这一次，斯嘉丽还没来得及明确回应，Sky就发布了。

奥尔特曼对斯嘉丽的声音如此执着，除了看重她的超高人气，也和一部著名科幻电影有关。

2013年，在电影《她》（Her）中，由斯嘉丽配音的人工智能助手萨曼莎和男主角建立了亲密关系。而在2023年秋天，奥尔特曼公开表示过，《她》不仅“极具预言性”，也是自己最喜欢的科幻电影。

巧合的是，语音助手Sky亮相当天，奥尔特曼发了一条神秘推文作宣传，只有一个单词：Her——和斯嘉丽主演的那部电影同名。

这让公众怀疑，奥尔特曼是在“不打自招”，表明自己就是在模仿斯嘉丽的声音。

著名影评人艾丽莎·威尔金森也表示，Sky的声音，有点像斯嘉丽“清脆、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嗓音”。

有分析称，如果斯嘉丽和OpenAI对簿公堂，后者有可能会被认定为刻意模仿，继而面临巨额赔偿。

对这些指控，奥尔特曼坚决否认。为了自证清白，他还在一篇博客文章中，详细公开了自己挑选AI配音者的过程。奥尔特曼称，早在2023年5月，就找好了AI配音演员，那时候自己还没联系过斯嘉丽。这些人年龄在25-45岁之间，声音“温暖、迷人、且富有魅力”，让人一听就感到亲切，并能产生信任感。

奥尔特曼称，他们最终从400多名配音演员中选定了5人。出于隐私保护考虑，他不能透露这些人的姓名，但给了他们“高出市场最高工资”的报酬。

虽然否认指控，但面对明显对己方不利的指控，奥尔特曼还是选择“服软”，暂停了Sky的使用。

声音保卫战

声音疑似被“盗”，并不是斯嘉丽一个人面临的问题。随着人工智能不断渗入电影等娱乐行业，演员声音的保护已成为影视行业关注的焦点。

OpenAI创始人兼CEO奥尔特曼。（Midjourney AI绘制）

对电影公司来说，人工智能是一个实用工具，能提高生产效率，减少人力成本。如果演员自愿把声音授权给AI使用，有的公司还会为此支付报酬。

但是，很多演员和歌手并不买账。美国唱片业协会认为，人工智能克隆语音是一种潜在的版权侵犯威胁，希望政府将AI企业列入盗版监管机构名单。

2023年，米高梅影业在拍摄电影《新威龙杀阵》时，恰逢演员大罢工，就使用人工智能克隆了演员的声音。随后，这部电影的编剧起诉了公司，称其侵犯了演员的权利和作品版权。

同样是在2023年，漫威视频游戏里“黑猫”角色配音演员琳妮亚·赛奇，和美剧《警察世家》的配音演员保罗·莱尔曼听到了自己疑似被盗用的声音。

当时，两人正在车上听一档播客，内容主题是“AI的兴起”。他们原本听得饶有兴趣，直到主持人采访了一个名为Poe的聊天机器人，把他俩吓了一跳——机器人的声音听起来和保罗·莱尔曼几乎一模一样。他们随后发现，琳妮亚·赛奇的声音也被模仿了。

2024年5月16日，莱尔曼和赛奇对人工智能公司Lovo提起诉讼，控告其在未经演员同意的情况下，使用他们的声音制作了大量配音作品。起诉书还提到，由于Lovo没有和美国演员工会和广播电视艺人联合工会（以下简称演员工会）达成协议，工会禁止演员和Lovo合作。

演员工会有超过16万会员，在提高演员报酬、防止人工智能侵权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2023年7月，演员工会发动了长达118天的大罢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工会成员免受人工智能对其声音、肖像等权利的侵犯。

由于和演员工会的紧张关系，OpenAI甚至在ChatGPT-4o配音演员选角条件中特别提出：不得来自工会。

斯嘉丽控诉OpenAI侵权之后，演员工会也及时发声，对她表示支持。其发言人表示：“这个问题对所有工会成员都至关重要，我们感谢斯嘉丽的态度，也会全力支持她。”

对OpenAI来说，侵权诉讼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们专门聘请了法律团队处理一系列法律和监管挑战。由于美国关于人工智能的联邦版权法尚未成熟，各州法律也不尽相同，OpenAI在许多侵权诉讼中得以全身而退。

随着立法不断完善，OpenAI等人工智能公司很可能面临更大法律风险。据《华盛顿邮报》报道，2023年，美国国会两党参议员提出一项法案，旨在禁止非法使用人工智能复制音乐家的声音或演员的肖像。今年3月，田纳西州率先通过了一项类似的法律。

这对演员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毕竟，“归根结底，这些人工智能平台是不会自我监管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初创公司Vermillio的首席执行官丹·尼利说。（李亚欧）

（摘编自微信公众号看天下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