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尘欠我妈一条命，他曾拉着我虔诚发誓：
“舒婉，放心，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我信了他。
也跟他水到渠成，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后来，女儿却患上白血病。
临死前，她想让爸爸陪她过生日。
我不想女儿最后的心愿落空，给他打去电话。
“软软快不行了，她就想让你陪她过一次生日，你能来吗？”
电话那头传来陆卿尘的厉声嘲讽：“有意思吗？你用死去的妈绑着我还不够？现在居然用女儿来卖惨？恶不恶心！”
我连声否认。
他却利落挂断电话：“你的心眼别带坏了孩子，学学人家晓晓的善解人意。”
第1章 一
当晚，女儿死了。
商晓的朋友圈也更新了：“某人答应了好久的双人旅行，终于实现啦！”
我不哭不闹，给陆卿尘发去短信：“我们分手吧……”
女儿的后事我处理了整整两天。
从墓地回来后，我把陆卿尘这些年买给我的所有东西折了现，存到一张卡里。
怎料刚到他公司就迎面跟陆卿尘撞上。
他看到我立刻讥笑出声：“不是要分手吗？又跟狗一样来找我了？”
我死死咬住唇，递上卡，“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陆卿尘一把掀翻我的手。
这两天我几乎一粒米都没进，随着他的动作我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睨着我。
“你又从哪学的装清高把戏？”
“不就是没陪软软过个生日吗，以后有的是生日过。”
听她提起软软，我的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他和情人甜蜜出游的时候，软软进了ICU，浑身插满管子。
他们抵死缠绵的时候，软软永远闭上眼睛，被烧成了一捧灰。
“不用了，以后都没有生日了。”
陆卿尘勃然大怒，抬脚狠狠踩在我拿着卡的手上。
“托你的福，我提前三天结束了旅程，你满意了？”
“你应该给晓晓磕个头，她心善，想不出你拿软软争宠的诡计。”
我抬眸看向陆卿尘，扯着早已哑掉的嗓子说：“软软死了。”
陆卿尘听到我这么说，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舒婉，你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你怎么不说你死了？”
他说完，就要给幼儿园打电话。
可是响了很久也无人接通。
这时，商晓从他办公室走出，急忙安慰他：
“卿尘，你别急，待会我们一起去接软软。”
“都是我不好，舒婉这是在为软软出气呢！我会向软软当面道歉。”
陆卿尘笑着耐心安抚她，看向我的眼神嫌恶如看垃圾。
“看出来了吗，这就是你与商晓的区别。”
“软软我会送回我爸妈家，跟着你这种妈，我怕她学坏！”
我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第2章 二
我早该清醒。
陆卿尘很久以前就变了。
我妈本是陆家的保姆。
十年前，陆家遭遇入室抢劫，我妈用命护住了陆卿尘。
陆家人把对我妈的感激全部投注在我身上。
“好孩子，没有你妈，我们陆家就绝后了。”
一向清贵寡言的陆卿尘，也拉起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舒婉，放心，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现在看来，只有我当了真。
陆卿尘对我很好，我沦陷其中，未婚先孕生下了软软。
那时我以为我们相爱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他接管公司后，身边开始频繁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踪迹。
我们聊天中，商晓的名字多次出现。
他说商晓聪明伶俐，善解人意。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每次提起商晓，他的笑都不加掩饰。
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问：“卿尘，明天，我们可以不要再聊商晓了吗？”
他微愣，随即笑着反问：“吃醋了？”
我告诉自己生意场上难免逢场作戏。
直到西服上的粉底液、副驾驶上陌生的香水味；幼儿园亲子活动他缺席，却在陪商晓遛狗。我发烧，他看了一眼就因商晓痛经而匆匆离去。
种种迹象让我不愿再沉默。
“卿尘，你和商晓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却再也没有哄我的心思。
“舒婉，你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管我？”
“我养着你和软软，你该知足了。”
“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欠你的了！”
我咬着唇，哑口无言。
原来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对我的那些好，更像是施舍。
后来，软软被查出白血病，身体越来越差。
那时陆卿尘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我们了。
五岁生日，软软想让爸爸来陪她一起过。
生日当天，陆卿尘却因为商晓想和他出门旅游，毫不留情地爽约。
我在电话里崩溃着乞求：“软软快不行了，她就想让你陪她过一次生日，你能来吗？”
陆卿尘只是冷笑：“有意思吗？你用死去的妈绑着我还不够？现在居然用女儿来卖惨？恶不恶心！”
“你的心眼别带坏了孩子，学学商晓的善解人意。”
我哭出声：“陆卿尘，我没有骗你，软软真的要死了。”
他嗤笑：“那就让她去死啊！”
当天晚上，软软在我怀里咽了气。
早上我给她穿公主裙，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踩着板凳摸着我的脸安慰。
“妈妈不哭，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被推进抢救室前，她已经呼吸困难，却还拽着我的手。
“我还没看见爸爸，我不要进去。”
“妈妈，爸爸会来的吧？”
我强忍泪水告诉她等她出来就能看见爸爸了。
门关上的刹那，我泪如雨下。
商晓的朋友圈更新了新动态：“某人答应了好久的双人旅行，终于实现啦！”
配图是两人十指交握的手。
我该怎么告诉软软啊！
等不到了。
陆卿尘已经和商晓远赴千里之外。
弥留之际，软软扯出一个笑，轻声告诉我：“妈妈，爸爸迟到了，我好困，先睡一会啦。等爸爸来了你记得叫醒我哦。”
第3章 三
回到家，我下意识说了句：
“软软乖，妈妈很快就把饭做好，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哦。”
无人回应。
我这才意识到，软软已经走了。
无论是我妈，还是她，我都留不住。
我终究，孤身一人。
浑身脱力，我躺在床上。
怀里是软软生前最爱的那个洋娃娃。
我抱得很紧，仿佛能从娃娃身上闻到软软的气息。
软软很好骗，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会信。
每年过生日，她都会坐在小板凳上，等爸爸。
可一年又一年，陆卿尘从来没出现过。
查出白血病的那年生日，我提前给陆卿尘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挂断。
我想让软软高兴一点，就对她说：
“爸爸今年依旧在外执行秘密任务，不能陪你了，但是他会送给软软一个神秘的礼物。”
说完我把洋娃娃交到她手上。
软软就抱着这个“爸爸”送的洋娃娃，直到去世。
我曾安慰自己，陆卿尘向来不喜欢过生日，连他爸妈的生日都不记得。
直到某天，他在朋友圈晒出给商晓侄女过生日的合照。
他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几乎堆满了整个屋子。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生日。
他只是不在乎我和软软。
输入大门密码的声音响起。
我刚走出卧室门，就被陆卿尘一把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背部传来剧痛。
“舒婉，你把软软藏哪了？”
“为什么幼儿园说她半年都没去了？！”
“你妈用一条命，保你得我家十年照顾，你还不满足？你三番两次用软软来纠缠我，我也忍了。你现在是想用软软来要挟我结婚吗？”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疼痛让我无法呼吸。
我的软软，生前疼到站不起来，还怎么去幼儿园？
她到死也没等到爸爸。
我想起生日前一周，他说要来看看软软。
软软趴在落地窗前一直等，明明已经看见他走向单元门的身影。
就在软软拍着手笑时，他转身离开了。
事后我才得知，商晓那天喝多了。
她哭着给他打电话：“卿尘，我知道我不该爱你，可我做不到。”
陆卿尘对他的失约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
“软软有你陪着不就够了？身体差就多补充点营养。晓晓不一样，她那天都上天台了，难道我看着她出事？”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泪一颗颗地落下。
陆卿尘松了手，眼神晦暗难明。
他默默抬起手，似乎想替我擦眼泪。
“卿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商晓眼神犀利，让陆卿尘举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舒婉，他有没有伤到你？别怪他，他是太担心软软才会这样。”
“我知道，你不想让软软跟卿尘走，但把她藏起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冷笑一声，问陆卿尘：“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卿尘不满我的态度，语气冷硬：“你该感谢她，要不是晓晓在，我怕我今天会忍不住掐死你！”
“说！软软到底在哪儿？”
第4章 四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陆卿尘，你真的想知道？”
陆卿尘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面露讥诮：“舒婉，是不是我之前对你太好了？你敢跟我耍这种花招？我告诉你，今天我要见不到软软，你就给我从这幢房子里滚出去！”
正合我意，我也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地，默默开始收拾行李。
陆卿尘更加生气，还不忘和商晓一唱一和。
“卿尘，你让舒婉搬到哪里去？她恐怕连租房的钱都没有吧？”
“没钱可以来求我啊，舒婉，只要你告诉我软软在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施舍你一点。”
我不想理会。
他仍旧认为是我借软软在耍心机！
就在我把客厅软软的照片收进行李箱时，商晓从卧室走出来。
手里拿着软软的洋娃娃，献宝似的对陆卿尘说：
“卿尘，这洋娃娃款式好复古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你看她脸上还有两个小梨涡呢！像不像我？”
陆卿尘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喜欢？那就送给你。”
我猛地攥紧拳，上前一步，质问他：“这是软软最喜欢的玩具，你凭什么送给别人？”
他混蛋一样地反问：“一个破布娃娃，能值几个钱？你鬼叫什么？”
“改天我给软软买一屋子，软软估计要开心死了，还会在乎这么个破东西？”
话音刚落，我拿起桌上的摆件就砸了过去。
陆卿尘来不及躲，尖锐的边缘砸中他的额头，立时出了血。
商晓变了脸色，“舒婉你疯了吗？居然为了一个破娃娃打卿尘？”
她泪如雨下扑进陆卿尘怀里查看他的伤势。
“对不起卿尘，都怪我，我不该抢舒婉姐的东西。”
陆卿尘黑着脸，泄愤似的一把扯断娃娃的毛绒胳膊，扔在我跟前。
就像软软的命，没了就是没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我。
什么都没有了。
脑袋里嗡的一下，我抬手甩了商晓一个巴掌，大声嘶吼：“那是软软的遗物！我恨你们！”
我再度抬手，却被陆卿尘攥住手腕。
商晓缩进他怀里哭，眼里的得意却藏不住。
我死死地盯着他。
“软软死了，你买再多的娃娃她也不知道了。陆卿尘，你满意了吗？”
他脸色森寒。
“舒婉，软软也是你女儿，天天咒她死，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
“软软肯定被你养坏了。既然你死性不改，你就给我滚出去，从此软软没你这个妈！”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陆卿尘接通，陆奶奶的声音在静默空间里无比清晰。
“陆卿尘，软软生日那天你去哪了？”
陆卿尘面不改色：“奶奶，您回来了？我那天公司有事，走不开。”
“小混蛋，你知不知道那是软软的最后一个生日？当天她就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