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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异蛇”事件,牛大义和梁三儿真正看到了赵如虎的道术高明,再对比一下这位壮硕的身材和嘹亮的嗓门,总觉得他跟“仙风道骨”这个词儿不怎么匹配。
反正也混的熟了,一天晚上梁三儿开口询问:“我说道士啊,你这幅身板,放我们那边干啥都是一把好手,你是怎么想到要修道的呢?”
赵如虎愣了一下,笑道:“这是个蛮长的故事了,你们不嫌烦,我就讲讲。”
“说说!说说!”梁三儿眼睛亮了,牛大义也二话不说,叫来店小二,让他去泡了一壶茶,买了半斤瓜子,自己搬了条板凳,坐在赵如虎对面。
瓜子儿来了,故事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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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应天府是人流辐辏之地,商业极为繁华,山水秀丽,园林典雅,为天下一等一的都会。
这一天春天,准备参加当年科举的士人们陆陆续续赶到应天府,某日天气晴好,他们都认为是赏春踏青的好时节,便呼朋引伴,到应天府郊外游玩。
士子中有一个叫李不拘的,是当地人士,他也是约了几个朋友出门,沿着小路,走到一座小山上的花神庙中,远眺山景水色。
看了一日,众人兴尽下山,往城中走去。李不拘左右张望,蓦然间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位二十余岁的女子,身上穿着素色的衣衫,巧笑倩然,眉目如画,风儿一吹,还显出了婀娜多姿的好身材,着实是撩人心扉的仙子临凡!
李不拘不由得心中大动,可他不认识对方,只好一边跟朋友敷衍,一边不住的向女子那边张望。还好都是回程,路线一致,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李不拘的目光,时不时回头瞟他一眼,双方偶尔对视,女子就羞红着脸垂下头去。
可惜入城的人太多,好几拨人混在一起,李不拘被阻了几下,便看不到女子,他辞别朋友,彷徨四顾半晌,才怏怏而去。
当日晚上,月上枝头,李不拘想着白日看到的美色,心神恍惚,闭目难寐。
正在他辗转反侧之时,一阵叩门声突然响起,李不拘心中奇怪,他要读书图个清静,住的房间并不靠近大门,这怎么还能听到敲门声?再细细一听,被敲响的,赫然是自己的房门?!
“是谁?”李不拘低声问道。
过了片刻,一个婉转动听,娇柔可人的女子声音响起:“是李郎君么?我白日见你后,一直无法忘怀,所以半夜私奔前来,往郎君接纳。”
李不拘大喜,正要开门,心里面又是一突:白天的偶然邂逅,俩人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自己也不是什么丰神俊朗,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怎么就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夜奔?而且一介女子,又是怎么找到自己,还能越过大门,敲响自己的房门?
越想越是不对,李不拘开门的手停了下来,甚至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声不敢吭。
等了一会没有开门,门外的女子没有放弃,一而再,再而三的诉说自己的情谊,缠绵悱恻,极是动人。可那扇房门仍是迟迟不开,许久后,声音才慢慢的沉寂下去。
门外没了声音,李不拘才松了口气,他紧张了半晌,感到疲倦非常,便往床上一躺,闭目睡去。睡着睡着,李不拘仿似看到那个美貌女子,款款而来,径直钻进他的怀中,迷糊之中李不拘也不知道推辞,二人便云雨起来,绸缪倍至。
次日日上三竿,李不拘腹中一阵饥饿,睁眼醒来,却是怀中空空,他愣了半天,才知道昨晚与女子的缠绵是南柯一梦,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然而,从这一天开始,李不拘晚上一闭眼,那美貌女子便不约而至,二人夜夜云雨,水乳交融,醒来却无影无踪。连着十几天过去,李不拘精神萎靡,整个人都消瘦下去。
家里人担心,李不拘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梦中情事,便推脱说只是读书过甚,精神不济。
这一天,李家的世交前来,李不拘到前堂作陪,除了世交的伯父,还有一个道士,这道士身穿道袍,脚踏草鞋,头上一顶通天冠,身材消瘦,背后一口宝剑哪怕是在剑鞘中都能隐隐感受到锋芒毕露。
李不拘刚出来,就感到道士锐利的眼神扫到身上,让他忍不住缩了一缩。道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位小友阴气深重,已经入骨,俨然不似活人,莫非遇到了什么诡事?再这般下去,怕是性命不保啊。”
李不拘的母亲本来就担心儿子,听道士这么说,吓得当场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李不拘的父亲和来串门的伯父也急急的站起来,走到道士面前,询问是怎么回事?
道士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事情如何,还是要小友先说明一二,贫道方可有所处置。”
性命要紧,李不拘顾不上面皮,将自己这十几天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他父亲面色一变再变,听完后抓着道士的衣服,哀声请求道士救儿子一命,表示如果能让儿子摆脱妖邪,哪怕是变卖全部家产也在所不惜!
道士摇了摇头:“除妖救命,乃是我等修道之人分内之事,自当尽力,何必谈什么家产。”
他仔仔细细的将背上长剑解下来,交到李不拘手中:“妖邪若是察觉贫道在此,只怕不会现身,贫道也无法长久驻留。你将此剑悬挂在床头,晚上听到剑鸣之声,要速速握住剑鞘,万万不可让它飞出去。”
李不拘点头如捣蒜。他恭恭敬敬接过长剑,捧着回到自己屋子里面,找来一根红绳子,认认真真的将长剑挂在床头,他生怕长剑离自己太远,剑鸣的时候抓不到剑鞘,索性就坐起身,手靠着墙就放在剑鞘旁边。
夜色降临,李不拘战战兢兢闭上眼睛,眼皮子刚刚合上,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声,吓得他当即醒了过来,歌声越来越近,听着过了外面的院子,已经快要逼近他的房门!李不拘看看房门,再看看长剑,心中忐忑——难道那道士不靠谱?这长剑反而激怒了妖邪?要不要先躲起来,或者跑出去喊救命?
就在此时,床头长剑一动,蓦然间发出了嘹亮清澈的剑鸣,嗡鸣之声将歌声狠狠的镇压下去!
方才李不拘胆战心惊,没注意自己从床上起身,走了两步,已经靠近门口。他听到剑鸣,忙不迭的回头探手去抓,可就他走两步路的时间,那长剑已然从剑鞘之中飞出,好似离弦之箭,眨眼间戳破了窗户,直入夜空。
李不拘伸着手,张着嘴,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歌声确实没了,也没有妖邪缠着他,但长剑也没了……
不知该怎么跟道士交代,李不拘翻来覆去,煎熬了一个通宵,一直睡不着。
待到天亮,李不拘睁着红通通的眼睛走出房门,吓了自己父母一跳。他的父母先听到儿子说晚上妖邪一走,松了口气,再听到长剑只剩下一个剑鞘,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妖邪都差点儿要了儿子性命,那用随身长剑就驱除妖邪的道长,肯定更加厉害,这得罪了该如何是好?李不拘父亲又开始琢磨变卖家产的事情了……
早饭时间过后,道士随着李家世交登门,李家三口都“噗通”一声跪下,连连谢罪。
道士叹了口气:“那是战国时期,冯先生佩戴的宝剑,千年以来,不知诛杀了多少妖魔鬼怪。宝剑有灵,嫉恶如仇,一旦出鞘,便会巡视周边百里之地,斩妖除魔。区区一个小妖,剑鸣之声就足以震慑其胆魄,宝剑斩之反而会沾染秽气……”
说着,道士捻起一道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功夫,天空上划过一道长虹,宝剑从天而降,“唰”的一声,直直插入李家院门口的地上,还在不断的摇晃,好像是在抱怨道士这么快叫它回来,它还没有尽兴。
道士上前提起宝剑,在鼻尖放了放,又叹了口气:“果然,这一晚上不知斩了多少小妖,秽气这般的多……又要花费一番功夫,重新炼制宝剑了啊,罢了,且让我处理一二,免得回山被师兄责骂。”他到李家院中盘膝坐下,宝剑放置在腿上,一张口,吐出三尺火焰,如水银泻地一般将宝剑包裹其中,宝剑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奇怪的是,挂在剑柄上的剑穗却丝毫无损。
灼烧了一阵子,道士收起火焰,用手在宝剑上一抹,剑锋便闪闪发光,像是新磨砺出来的一般锋利。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师兄应该就看不出来了。”他仔仔细细的将宝剑插入剑鞘,重新背在背上,才对在一边旁观,看的目瞪口呆的几人说道:“妖邪虽然已除,但李小友心气损耗过甚,只怕要在家中修养几年方能大好。贫道在此地事情已了,就此告辞!”
说罢,道士转身离去。李不拘在家中歇息了足足三年,才重新精神起来。经此一事,他再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出门,科举的事情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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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完了?”梁三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故事确实是好故事,可本来不是问你是怎么修道的么?这里面有你啥事?我还以为你就是那李不拘,上山改了名字呢。”
赵如虎呵呵一笑:“二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多大,再说,贫道好吃,不好色,李叔叔犯的过失,我才不会犯!我还没讲完呢,那道士正要离去,大家伙都被他的本事镇住,不敢发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胖墩墩的身影从李家世交伯父的背后窜出来,一把抱住了道士的大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神仙叔叔!教我学法术吧,我也要斩妖除魔!”
说也奇怪,小胖子一跳出来,方才已经沉寂下去的宝剑,再次在剑鞘中震颤起来,但幅度不大,发出的嗡鸣的声音也有所不同。
道士愣了一下,低下头认真打量了一番小胖子后,起身笑道:“不想在此能碰到一个剑童?”
道士解释说,所谓“剑童”,就是如同他所背的宝剑,都颇有灵性,能察觉心性和天赋与自己相合的人,因为成人心思繁杂,所以大多是心灵澄澈的孩童能够与宝剑心灵相通,这般孩子都会有修道学术的天赋,好生修炼后,往往会有不凡的水准。
在场几个大人听呆了,小胖子则洋洋得意的扬起了小脑袋,对着宝剑不断点头,认为对方果然有眼光。
众人商量了一通,在小胖子坚决的要求下,达成协议,小胖子先随着道士上山拜师,然后山上和家里每年一边待半年,直到他十八岁后,就随他意思,爱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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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三儿一脸羡慕:“所以,你就拜了一个剑仙师傅?”
赵如虎一拍腿:“嗨!真是就好了!我上山后,他们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大大小小圆圈一个套一个,里面都写了字,让我凝聚心神,从大的一个一个的看到最中间的最小的圆圈,不得跳跃。我看了足足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你知道么!一直没有犯错,但,但我肚子太饿了,又有个师叔拿着红绕肉一边吃一边看我热闹,我忍不住往旁边瞟了一眼,那张纸就自己烧掉了……剑仙师叔说我心神不定,暂时不能学剑术,但主持师父说我很适合说他一脉的法术,撒豆成兵,喷水为雾一类的跟吃喝相关,我就拜了主持师父,一直到今天。”
正说得热闹,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这里有一位道长是么?”
牛大义过去打开门:“是有一位,找他有什么事么?”
外面站了两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他们看了眼赵如虎,明显也是对这位的道士身份有些怀疑,但还是咬了咬牙,双双跪下:“求道爷救救我们村子!”
………………赵如虎是否答应?是有什么事情?这就是下一个牛大义游记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