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是小芒果啊 2025-02-13 17:23:55

强养面首的第二年,他终于对我有所回应。

我为他做吃食手被烫伤,留下丑陋的疤痕。

蜜友问他:「她的手为你而受伤,你不心疼?」

面首却无动于衷,冷言说:「是她自讨苦吃,与我无关。」

平日里我让他亲我一下都不愿意,他却背着我,跪舔我的蜜友与她偷欢。

后来,皇兄让我去梁国和亲,蜜友问我:「你好不容易寻回来的面首,你舍得放手?」

我嫌弃的转身:「你喜欢?我送你。」

再次见面,面首却恳求我:「阿舟,再亲我一次,可好?」

1

从皇兄的养心殿回来,撞见小面首跪坐在一名女子身前,托着她的脚,视如珍宝般放在唇边细细的吻啄。

一袭娇嫩的鹅黄色襦裙,头戴玉色的玉兰花步摇,是我的闺中蜜友卢雪嫣。

那支玉兰花步摇是半月前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是母妃留给我为数不多的首饰中的其中之一。

卢雪嫣轻咬下唇,穆然抽回脚,嘴角噙着一抹轻笑,抬脚用前掌挑起凌霄的下巴:「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被秦轻语发现?」

凌霄勾唇邪魅一笑,忽的反手扣住卢雪嫣的后脑勺,我隐约听见他说:「怕那莽夫作甚,同为女子,她却皮糙肉厚,性子如同男子一般,更恶心人的是她那只手,增生的疤痕丑陋不堪,令人反胃,她哪比得上我的嫣儿,如花般娇嫩。」

只见卢雪嫣得意的嘴角上扬:「她的手因你而受伤,你不心疼?」

凌霄对此无动于衷,冷言说:「是她自找苦吃,与我无关。」

随后两张唇便粘在一起啃咬。

片刻后,凌霄徒然推开卢雪嫣,还想索求的卢雪嫣眼泛红霞,娇嗔道:「阿霄,你……」

凌霄似极力把持着某种冲动,他把凌雪嫣的玉手紧紧握在手里,眼里尽是强忍的欲念:「嫣儿,改日我再去寻你,那莽夫估计要回来了,下次我定加倍补偿你可好?」

「行了,我知道了。」

大概是不满中途被打断,卢雪嫣黑着脸满是不喜,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如此,凌霄竟也不恼,含笑目送她离去。

2

我的手丑陋不堪,是因为他想吃夏日的荔枝,我便伙同御厨没日没夜的在御膳房鼓捣半个月,终于把夏日里容易冻藏的龙眼改成荔枝味。

我的手,也为此被严重烫伤,整个手背被疤痕增生覆盖。

平日里我让他喂我吃颗葡萄都不愿意,如今他却愿意屈腰跪舔她人的脚底。

真真让我意想不到。

可偏偏我就喜欢他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有一次我让他亲我,他不愿,我罚他跪在雪地里跪了两刻钟,膝盖被冻出血,他宁死也不愿屈服。

而卢雪嫣,我自幼相识的玩伴,每次我出征回来,她都会心疼的检查我的身体是否带伤,若是有伤,她会一把边怒骂皇兄狠心让我一弱女子为国在前线出生入死,一边鼻涕一把泪的给我细心上药。

得知面首对我冷漠,漠视我待他的好,她曾为此气不过替我教训了面首一顿。

直到今日,我才得知,我的好蜜友原来竟是这样表里不一。

而替我教训面首,原来是这般教训的。

凌雪嫣走后,我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凌霄大概没想到他会猜得这般准,我竟在他所料的时辰间回来。

他微怔了一下,只一个呼吸间,神情便恢复如常。

「殿下,奴家为您宽衣。」

我依言张开双臂,外衫被褪去,只剩里衣的时候,他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勾唇讥讽看跪在身前娇俏白皙的脸颊,乌黑深邃的丹凤眼泛出迷人的色泽。

稍不留神,我的衣衫已尽数被他褪去,只剩一抹绣着火红凤凰的肚兜。

他略带薄茧的手一寸寸的从我的臂膀而上,随后顺势站起身低头伏在我耳旁低语:「殿下,今日奴家服侍您吧?」

3

若是往日,我听到这句话,定会心情大好,内心甜蜜如暖阳。

我把他带回宫两年有余,只在这半个月里他给我正脸,给我所期盼的回应。

此前我这公主的身份在他面前可是形容虚设。

我喜欢他这张脸,这副身体,他的一切,为了他,我已名声狼藉。

征战沙场的公主竟圈养面首,朝中早有人对我有异声,幸得我有军功傍身,他们明面上对我倒也不敢放肆。

我盯着他微微红肿的唇,唇形线条极美,平日微粉的唇色此刻变得水红,很是莹润可口。

我撇开眼,极力稳住心神。

我知道他这是有愧于我,此时才愿意服侍于我,他这是心里有鬼作祟。

突然想起半月前,他突然转性,开始变得这般,变得不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开始对我热情似火。

我以为是我长期讨他欢心换来他的一丝丝动心。

那次若不是中途皇兄有要事寻我,我必已同他共赴巫山。

今日才得知,原来是因为他同卢雪嫣扯上的关系,有愧于我才做出的举动。

他见我不作声,以为我默许,抬手作势要往我的肚兜底下探去。

我及时截住他的手,他的手骨肉均匀,白皙修长,是我喜欢的款,可它,现在脏了。

「殿下,是嫌弃奴家?」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下去,眸光突变,火急火燎的把手背到身后。

可惜晚了,我刚刚清晰的看到,他小指的指腹处有两排浅浅的牙印。

4

他急得舌头打结:「殿,殿下,是方才有一贱婢冲撞了奴家,奴家同她争吵间,被她反咬了一口,殿下你要为奴家做主啊!」

他眉头紧锁,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原来他竟会如此演戏。

「反咬一口?」

这句话用得好,用得妙啊!

我托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对和他视了许久。

都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理由蹩脚得比小儿还不如,眼神变得慌乱躲闪。

竟松开我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是我往日太惯着他了?露馅如此之多还跟我拿乔?

空气瞬间变得凝固,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殿下,奴家突然想起家中老母今日让奴家回去探望,还望殿下放行。」

遇事就想跑?那便随你意吧!

我把腰牌丢给他,朝他摆摆手。

我把此前准备给凌霄的红珊瑚随手赏赐给打扫的宫女。

前几日,我偶然听见他说想要一串红珊瑚,我便马不停蹄的奔去临海的小镇上,重金请渔民下海去捞各种各样的红珊瑚。

最后才得了这么一串上品红珊瑚,如今,他不配了。

5

半刻钟后,我翻墙进了卢府。

卢雪嫣是太医之首卢克的女儿,少时她时常随她爹爹进宫,机缘巧合下我同她成了玩伴蜜友。

我熟门熟路的往她的闺房走去。

我猜得没错,凌霄果然是来寻卢雪嫣。

他们俩的声音从屋里面面传来。

「你来做甚?」

「嫣儿,那莽夫好像发现了什么,我此番前来是想同你说,这段时日你还是少进宫吧!」

卢雪嫣的声音徒然拔高:「怕她作甚,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

随之她把声音压低:「我把这个给你,你回去把药放进她的香炉中,一个月后她就……」

从窗户细缝看进去,我看见卢雪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行,我不能杀她。」

「为什么,是她强迫留你在身边,我是为你谋自由。」

「不必再说了,我不会杀她。」

没想到卢雪嫣心肠如此狠毒,不但撬我的面首,还要至我于死地。

听得差不多了,我就要离开时,里面传来女子的娇喘声……

转头之际,我看见凌霄把我让他贴身佩戴的平安福随手丢在地上。

那是一年前,凌霄生了重疾,御医院的太医说他活不到半个月了,走投无路之际,我只能向外求。

我从山脚下一路跪拜,一拜一叩首跪到山顶的感业寺,求大师求来的平安福。

自他佩戴平安福,吃药后,重疾奇迹般的好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却被他这么随意的扔弃了。

6

凌霄第二天才回来,我质问他,手指的牙印是哪来的。

他这次倒是坦诚,直接说了出来。

「是卢雪嫣,是她咬的我。」

「我们俩是清白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拆穿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放慢语速:「昨天你们……」

他疑狐了一瞬,随即眼神变得邪魅,他恢复如从前一般,不愿再装了,他恶狠狠的问我:「你都看到了?」

他恼羞成怒了。

他靠近我,气息呼在我的脖颈处,厉声说:「既然被你发现了,你把我丢出去啊!不然就把我杀了。」

他笃定我不会杀他,竟学会了威胁我?

既如此,我不做出点动作,他以为我真非他不可?

「来人,把凌霄拖出去关起来,三天不许他进食。」

凌霄没想到我来真的,他眸底变得猩红,气急嘲我大吼:「是你强迫我留在你身边,我早就受够你了,我告诉你,平日你百般讨好我的模样不知有多可笑,有多令人作呕。」

我甩手给了他一巴掌,他凭什么字字专戳我心尖?当真把我当病猫了?

挥手让人把他拖出去。

我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怕不是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救他,他早就没命了,这两年以来,我也从未强迫过他做任何事。

7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处难民营里。

那时的凌霄衣衫褴褛,满脸脏污,三天没吃饭的他抢了一名贵妇的点心。

若不是我及时把他救下,他已经被贵妇乱棍打死。

当他把脸洗干净,露出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绝不能把他放走,他是我的。

战场中厮杀多年,我领过的士兵无数,男子自然也见识过无数。

可偏偏他,竟让我生出养面首之心。

为此,我被外祖训斥了一顿。

外祖骂我便给他骂,我的面首我绝不会放手。

凌霄说他誓死不屈女子裙下,纵使我强留他在身边,他也不会从了我。

寒来暑往,我为了讨他欢心,他讨厌冬季的寒冷,我便花重金聘请高人把整个宫殿变得温暖如春。

他终日愁眉不展,我为了逗他开心,我收罗来几十本话画本子,每日讲笑话给他听,却只换来他牵强的一笑。

两年,就因为我爱慕他那张脸,我堂堂的一国公主会竟会为了一名面首,会做到此种地步。

或许是往日都是我哄他,为博他一笑,一直围着他打转,让他忘了他的处境。

就这样吧,皇兄有意让我同邻国的梁国和亲,他,丢掉就是了。

8

传闻梁国皇帝凌珩秦政爱民,文韬武略治国有道,可他也嗜血残忍,自他继位起,共纳了五名嫔妃,五名嫔妃进宫后均暴毙而亡。

可想而知这些都是梁帝的手笔。

可皇兄说,只要我去和亲,便能换来我大靖国未来二十年的和平,要我以大局为重。

我本是被不受宠的嫔妃所生,我的出生日也是我母妃的亡日。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为了生存,我十二岁便随我的外祖林大将军上了战场。

刀尖舔血的日子犹在眼前,我深知战争的残酷,比起战争带来而造成的百姓流离失所,舍我一人便能换来家国的平安,我秦轻舟,甘之,易愿之。

和梁国对战多年,我国已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兵力损失惨重,国库空虚,若梁国再发兵,后果不敢设想。

至于和亲后我是生是死,只能看梁帝了。

9

吩咐人把凌霄丢出宫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刺痛的了一瞬,似某种东西流失了一般。

他饿得奄奄一息,若不是侍从几日间喂他进水,他此时怕是已成一条死狗。

两年,整整两年,如今的我只剩满怀的不甘心,今日一别,生死不再相见,我想要一个答案。

我蹲下身哽着声音问他:「这两年中你可有喜欢过我?」

他捶着头扯唇讥笑出声,忽的抬眸与我直视:「你?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若不是你救过我一命,就凭你往日整日贴在我身上让我亲你,抱你,成日成日的恶心我,我早就想杀了你。」

我闭上眼睛,其实心中早有答案,却非要亲耳听他的恶言相向才死心。

平复心绪后,我冲他龇牙低声道:「你喜欢凌雪嫣?好,你喜欢谁,我便杀谁。」

闻言,凌霄眼欲迸裂的伸出手探向我,他大概想揪我的衣领,奈何他几日未进食,周身使不出劲,手在半空中颓然无力败下。

「你敢杀她,我便死给你看。」

我冷哼出声,不再理会他,转身上了马车。

见我毫不犹豫离去,凌霄好像慌了,「别,你别走。」

他手脚并用的费劲向前爬行,试图阻止我离开。

「秦轻舟,你不准走,秦轻舟,你当真要把我丢了吗?秦轻舟,你再不回头我就死给你看。」

10

没了凌霄的长乐宫变得空荡荡的。

卢雪嫣找我时我正躺在窗边的贵妃椅上。

「殿下,你真的要去和亲?」

她眉头紧蹙,和从前一般,一副很很担心我的模样。

若不是几日前发现她背着我和我的面首拉扯,我竟不知我深交多年的蜜友甜美和善的面孔下竟如此虚伪。

我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的回她:「对。」

她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我身侧,轻推了我一下,像往常一般,逗趣我:「殿下若去和亲,那你这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可心人儿,你当真舍得放手?」

我勾唇冷笑:「你喜欢?送给你。」

终于发现我情绪不对,凌雪嫣慌乱的在我脚边跪了下去:「殿下,您折煞臣女了,臣女做错何事,请殿下明示。」

还在装?装吧!我懒得与她周璇,直接让人把她拉出去处死。

她吓得瞳孔微震,求饶了许久,「殿下,是不是因为凌霄,殿下,您冤枉臣女了,是凌霄,是那恬不知耻的凌霄勾引的我,是他罪该万死啊!」

最后发现改变不了,她气急败坏的骂我:「秦轻舟,你是公主就很了不起是吧!你再有能耐又怎样,你连凌霄都搞不定你这公主就是摆设。」

「你就是一头蛮牛,你的双手不仅布满老茧,手背更是丑陋不堪,你知道你百般呵护的凌霄背后怎么说你吗?他说你这双手,连我指甲缝里的泥都比不上。」

「秦轻舟,你知道吗?你千般讨好的面首在我面前有低贱, 你说他不愿意亲你抱你,没做到面首的本分,你可知他为了讨我欢心,不仅愿意跪舔我的脚底板,他还说,就是把整个大靖国送给我,也不是不行。」

我怒不可歇的甩了她一巴掌,「滚。」

卢雪嫣被我处死前,我把她头上的玉兰花步摇摘下来,收入怀中,她不配佩戴我母妃的遗物,更何况是将死之人。

明日我就要去和亲,与她深交多年,这件事我本不想再追究。

可她偏偏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本公主无情。

翌日,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去往梁国的路上,我把半月前凌霄送我的玉镯丢落山间。

11

看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凌霄才察觉公主已经真的不要他了,心脏处好像要裂开般,痛的他差点无法呼吸,他好像对公主不知何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他慌张的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到马市,胡乱选了一匹马,往梁国方向策马奔腾。

梁帝封我为贤妃,住锦乐宫。

说来可笑, 和亲半月有余,我却未曾见过梁帝一眼。

终日一个人待着实在闷得慌,我打算去养心殿同我无味谋面的帝王会一会。

脚轻踩养心殿外的假山,一鼓作气攀上假山越过房梁跳房顶。

从翻开的琉璃瓦孔洞看下去,我看见身穿明黄色常服的梁帝凌珩身形竟跟凌霄有几分相似,可惜看不到他的正脸。

他对面的大臣语气激昂:「敌国的的大将已收入囊中,最大的威胁也已经解除,那咱们现在便可以发兵,直驱南下把大靖国一举拿下。」

皇帝摇头似要阻止:「既然大靖国主动把他们的主将公主送来,咱们岂能毁约,大靖国已是强弩之末,给他二十年又如何。」

皇兄主动送我过来?

皇兄把我给卖了?皇兄明明同我说是两国商议而做出的决定。

为了家国我愿意牺牲,可我万万没料到却是被皇兄欺骗的。

慌神间我一不小心踩空从房顶上掉了下去。

「皇上小心。」

话音刚落,来不及了,我已经重重的压在身穿明皇色是衣衫的人身上。

因有人当肉垫,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

身下之人腰间洁白色的狗牙落在眼前,狗牙上有两道划痕,是我故意划上去的。

我一眼就认出这枚狗牙,我少时佩带了它两年。

后来我把它送给了一位爱哭鼻子的爱哭包了。

12

这皇帝难道就那个爱哭包?

当我看清他的脸时应证了我的猜测,他的容颜和少时相差不大,只是现在长大了脸更立体更好看了,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像有吸力般,像要把我吸进去一般。

可爱哭包明明告诉我,他名唤凌珩之。

怪不得我寻了他多年,始终没有线索。

「大胆,你是何人?还不快快起来。」

瘦弱的大臣一把把我推开,把梁帝扶了起来。

梁帝见我的那一瞬,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却叹息的摇摇头。

梁帝得知我的身份后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便让人把我送回锦乐宫。

回到锦乐宫后,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皇兄的欺骗着实让我寒心。

为国征战沙场多年却换来他无情的相待。

罢了,罢了,好在我遇到了少时相依为命的爱哭包,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13

十岁那年我随父皇一行人去感业寺上香,年少的我一时贪玩,拉着如今大靖国皇帝秦昊去山上看桃花。

那颗桃花树长在悬崖边上,我想亲手摘一束桃花送给父皇,哪知一脚踩空摔落山崖。

醒来后的第一眼,我看到一张莹白稚嫩的俊脸在上方看着我,我被他那双极美的丹凤眼吸引住了,如流光溢彩的琥珀般,美得不像话。

没错,是好哭包救的我,好在老天保佑我,我只是摔断了腿。

最后是大我两岁的好哭包背着我,大概是我太重了,他一路哭泣一边抹鼻涕,背着我走了整整两天的山路才走到医馆医治。

好哭包是在感业寺跟家人走失,更糟糕的是,后来遭遇流民逃难入城,随之敌军来袭,我们被迫跟着难民到处逃难,最后离京都越来越远。

我们流浪了半年,最后爱哭包被他的家人接走,同时我被一副平民装扮的大内监「德福」接回宫。

分别之际,我把我脖子上的护身符狗牙送给爱哭包,他把他脖子上的平安扣送给了我。

「爱哭包,你是男子汉,你以后不能随便再哭了。」

14

夜里,爱哭包凌珩来了锦乐宫,屏退下人后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我。

他如今是帝王,是少时的他不可比拟的,周身上位者之姿,一双丹凤眼犀利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若不是我征战多年练就刚毅不屈的意志,此刻在他的注视下定会变得畏惧惊慌。

良久后,他终于开口:「爱妃进宫半月有余,冷落爱妃许久,爱妃可有怪朕?」

我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我想问他,皇兄为何骗我,他为何主动把我送来和亲,我也想问他可否还记得少时他救过的小女孩。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瞧了眼他依然挂在腰间的狗牙。

「臣妾自然不敢。」

又安静了许久,他不言语,我便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皇上可否能告诉臣妾您为何会在腰间带如此怪异之物?」

「怪异?」他的语气似带温怒。

我是冒犯到他了?语气为何徒然变了?

我立马补救道:「臣妾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臣妾少时也有一枚这样的狗牙,它是我养在身边五年的狗狗的牙齿,狗狗意外身亡后,我让嬷嬷帮我穿孔带在身上。」

「后来呢?」

梁帝突然变得激动,他双手抓着我的双肩红着双眼急声询问。

我看了他腰间的狗牙一眼,想跟他说,我后来把它送给一个爱哭包了。

可我看到我的狗牙旁边坠着一袋小香囊,香囊外面绣着一个「萍」字。

我想问这香囊的由来,抬头望他的同时,他也低头下来,两张唇一上一下,近在咫尺,轻轻擦碰在一起。

他惊了一跳,随即松开我,脸颊瞬间变得潮红一片。

我的心脏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剧烈砰砰乱跳,一股陌生从未有过的感觉传来。

我此前虽然养过面首,可亲吻,和此时的反应却从未有过。

他走到窗边后站了良久,才转身问我:「爱妃还没回答朕,后来呢?」

我看了一眼他的腰间,随便找了个由头胡言道:「落在大靖国了。」

他目光深深的看我一眼,好像很失望,片刻后就离开了。

是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好似有人抚摸我的脸庞,随之感觉到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滴在脸上。

我在睡梦中挣扎醒来,不是做梦,是真真实实有人正在抚我的脸颊。

「谁?」

15

我本能挥手一掌挥向他的脖颈。

他堪堪的截住我挥向他的手:「阿舟,是我。」

这男音我听了两年,他开口的第一个字我就知道是他「凌霄。」

我战场厮杀多年,他却能轻而易举的截住我的招式,看来以前他愿意待在我身边,定是另有蹊跷。

我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这里是后宫,我给三个呼吸的时间,赶紧给我滚出去,三……」

「阿舟,你难道真的不愿要我了吗?」

「二……」

「阿舟,给我一个弥补的……」

「一。」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他瞬间变了脸色,握着我的手加重力道,我感觉到我的手就要被他捏碎。

「秦轻舟,别不识好歹,你还不知道吧,凌珩根本不好女色,他的传闻你应该也听说过,在这里你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只有我能救你。」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不然下一步你是死是活就难说了。」

他事到如今还在威胁我,真真是让人无语。

我挣脱他的手对他说:「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我对他下最后的通牒,外男深夜潜入后宫可是大罪,他不是不知道。

经这么一闹,睡意全无,起来差人寻了件披风,嘱咐随从不准跟着,然后去御花园走走。

湖中亭子上坐着一个人,三更半夜竟有人同我一样睡不着,我好奇的往亭子走去。

「爱妃深夜到此,也是跟朕一样无心睡眠吗?」

看清他的脸,我的心脏穆然一紧。

我同他作拘后,和他并排坐在亭下的排椅上。

「小顺子,朕和爱妃聊聊天,你去切壶茶水来。」

内监走后凌珩转头目光灼灼的看我许久,随后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月。

「爱妃可知你跟朕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臣妾荣幸,赎臣妾冒犯,皇上能告知臣妾与哪位谁相似?」

我心里不禁有些期待,爱哭包果然还记得我。

他把腰间的狗牙解下来放在手心:「这枚狗牙便是那位故人送给朕的,朕把它带在身上十年了。」

「你可知,十年间朕不小心把它弄丢了,朕差点疯掉。」

爱哭包为我如此上心,我不禁有点窃喜,可看到他腰间那小香囊的时候,我又气不打一处来。

16

我偷偷白了他一眼,凉声说:「既然这狗牙如此重要,那皇上腰间同时挂着两物,想必那香囊自然也同等重要咯?」

他哑然失笑,轻摇了一下脑袋,「这香囊自然是不一样的,这香囊的主人自然也是极其重要,是朕此生唯一的亏欠之人。」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刷的一下站起来:「皇上赎罪,臣妾突然有些困乏,先失陪了。」

随后三步并作两步,想要疾步离开此地。

「哎,别,爱妃等等朕,朕送你回锦乐宫。」

我才懒得理他,负心汉。

黑灯瞎火,小顺子切个茶切半天也不知道来为他爷掌灯。

沿着木桥回岸边的路上我被桥边的木桩绊了一下脚,眼看就要掉入湖中。

死死闭眼的那一刻,腰间被来人拖起,两人不上不下,最后来人却是个没用的,压着我,双双坠入湖中。

17

他不会水,最后是我救的他,上岸后他一九五之尊坐在石头上趴在我怀中瑟瑟发抖,像是被吓得够呛,我总觉得我被他吃豆腐了,奈何他的处境又……。

且任凭我怎么把他扒开,他死也不愿放手。

还非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今夜要去我的锦乐宫就寝。

我拗不过,只好随他,最后他宁愿睡在躺椅上也不回他的养心殿。

「爱妃坐在朕的身边陪着朕,朕才能安心入睡。」

看着面前比我大了整整一号英俊的男子,平日周身气宇轩安,如今却像小狗狗般用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祈求我,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好吧!」

他目光移到我的右手处,眉头一皱:「爱妃为何带着手套?」

我把手背到身后:「没什么,这手套好看,臣妾很喜欢。」

他趁我不备一把把我的右手拉过来,把手套脱下,光洁的手腕以下,整个手背被丑陋的疤痕爬满,差一点就要延伸到手指处,和他的光洁无暇如苍竹般手成了鲜明对比。

凌珩周身突然布满肃杀之气:「是谁弄的?」

我不明所以的望他:「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心疼之意不予言表。

当他发现不仅手背,手心更是布满厚厚的老茧,他的泪水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在搞什么名堂?怎会如此心疼

18

秋猎这天,由凌珩射出第一弓后秋猎开始了。

我看见数名世家贵女冲凌珩频频投来爱慕的目光。

我的心里竟然酸溜溜的。

随即念头一转,听闻多名宫妃在入宫后不久便暴毙而亡,她们日后大概不会进宫送死。

可偏偏总有不怕死的。

身穿红色骑行服的贵女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英姿飒爽的奔腾过来,直觉告诉我,她定对凌珩有意。

她过来后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凌珩适时同我介绍:「她是朕的表妹萧宁郡主。」

「皇上,宁儿听闻贤贵妃是大靖国的公主易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宁儿想同贤妃比试比试。」

凌珩迟疑了一下,他看向我:「爱妃可想试试?」

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好久没活动活动了,周身都变得僵硬了,是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萧宁得意勾起唇角。

「既要比试,那朕便同贤妃一组,宁儿你也选一人来搭档吧!」

「好,我选齐王。」

我顺着名唤萧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端坐在角落处的齐王走了出来。

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竟是凌霄。

梁国皇帝的胞弟齐王凌霄,他倒是坦荡,从前身处异国,却还用本名,我却从没想到他竟会是梁国的齐王。

怀着疑问比试开始了,胜负自然是比谁猎到的数量多少。

我们往密林的东面而去,齐王他们往南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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