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样的家庭还治啥?女的是傻子,男的自小就不会走路,生下的孩子见人就躲,还不会说话,这样的家庭还浪费钱干啥?”村里人的七言八语说啥的都有,但阿珍却不为所动。经常性耳聋的她就算是听见了,也不明白是好话还是坏话,从小就患上智障的她,在此时倒是省去了许多烦恼。
阿珍是不幸的,她从一出生就患有智障疾病,家里孩子不少,阿珍永远是跟在姊妹兄弟的屁股后面的那个。渐渐到了出嫁的年纪,父母把阿珍嫁给了一个残疾男人。丈夫双腿残疾,连站都站不住,更不要说能扛起家里的生活重担。婚后不久阿珍就怀了孩子,智力残疾的阿珍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可以和其他女人一样生养儿女,那段时间,阿珍总是傻傻地笑。十个月后,女儿红红呱呱坠地,阿珍挨了挨女儿的小脸,不一会就昏睡过去。等阿珍醒来,母爱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奔向了在襁褓里的孩子。“我也有孩子了,我也可以做妈妈了。”阿珍开心到了心坎里,没有做过妈妈的阿珍,抱起女儿红红来,却是那么的服帖和顺手。在丈夫的帮助下,阿珍逐渐学会了该如何照顾女儿,喂母乳和洗尿布这些活,阿珍都在几天之内慢慢地学会了。最棘手的是阿珍几乎不会说话,说起话来更多的是有头没尾的一句半句,没有语言环境的红红,快两岁了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开始时丈夫以为夫妻俩都没什么话,孩子说话晚也是正常的,直到又过了一年红红还是闭口不说,眼神也总是不敢和人对视,红红爸心里没了底,叫人帮忙带着红红去了医院检查。
经过检查红红被确诊患有“小儿孤独症”和“多动运动功能障碍”。医生告诉阿珍,这种病只能去专业的康复机构,经过长时间的康复治疗才能缓解,医院里并没有专业的对口科室。可阿珍对医生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最后只能让邻居回家转告。看见红红爸爸哭红了眼,阿珍也咿咿呀呀的着急了起来,本能的反应令阿珍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什么。阿珍抱着红红一直安抚着,她不明白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珍,你带着红红去做康复吧,我走不了,带不了红红,这种长期的又不能麻烦外人。”阿珍从来没自己出过门,更别提要自己出门做事,她一直低着头,心里头想带娃娃去治病,可腿却一直紧张地打着哆嗦。“到了医院护士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让做的事就坚决不要去做。”
红红爸知道自己带着女儿只能去添麻烦,可家里又无人可用,无奈之下只能让智力残疾的妻子顶上。“这是我画的图,上面画着去打饭要怎么走,回住院部要从哪里过,找不到的时候你就看这个,要实在找不到就去找护士帮忙”。红红爸离开时满眼都是担忧,一方面担心红红的治疗效果,另一方面也担心妻子一个人在陌生环境下的不适应。丈夫走了,阿珍一个人死死地守在女儿身边,没有什么事的时候,阿珍寸步都不敢离开,心里一直害怕万一出了门就找不回原来的路。
康复的项目繁多,阿珍攥着女儿的手悄悄地跟在病友身后,因为阿珍不识字,所有的项目阿珍只能记住医生的模样才知道找没找对地方。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智力障碍的妈妈可以不远千里带着自闭的女儿前来康复,阿珍做到了。
白天阿珍也有气馁害怕的时候,到了夜里阿珍又一遍遍地给自己打气,就这样,坚持了两年。红红的症状终于有了好转,现在不再变得那么多动,但自闭的症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磨合。“妈,妈”治疗了两年的红红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字,阿珍开心地哭了,她拿起胸前的“身份牌”那是丈夫写下的联系方式,平日里一直挂在阿珍的脖子上。“她叫妈妈了,女儿说想你了,她会说话了。”夫妻俩在电话两头都流下了热泪。因为坚持,这对苦命的残疾夫妻,硬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一切都来得太不容易了。患有孤独症的孩子通常没有特效的治疗方式,在康复机构里,多方面的融入生活康复才会取得成效。病房里,医生告诉阿珍夫妇,红红至少还要康复两年左右才能去上学。
红红爸虽然没能陪在孩子和妻子身边,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红红爸每天要趴在地上捡十来个小时的药材,只有拼命地赚钱才能满足女儿的课时费。
阿珍夫妇是一对苦难的结合,夫妻俩生命的全部希望就是红红可以健康长大,平凡的残疾两口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抛弃不放弃”,可是他们要做到,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