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用餐在给小黑喂食的当口,你突然忆起早前家里也曾养过的那条狗:它吃的可差远了,还有担负的职责,我们几乎没管过它,哪像现在这只,吃得好不说,还给它穿衣服,像是生来就是玩乐与享福的。
可不是咋的?真是妥妥的差距。要不是你提及,我几乎都不记得那条狗的存在。它叫什么来着?好像连名字都未曾赠予过它。也是黑色的吧?你说棕色的,我记不清了,真的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大冬天的,就把它拴在后院空阔的地基上,从来没想过要给它弄个窝什么的,担心它冻着,也从没觉着这样有什么不妥,不应该那样待它。到吃饭的时候了,随便弄点麸皮用水拌成糊糊,或是吃剩的饭倒给它就行了。用我当下的话讲,就像喂猪一样养它的,彼此间不可能牵涉到任何情感的成分,并未醒悟到应该对它施以仁爱与慈悲。
而之所以养它,是家里要建新房,后院的院墙全扒完了,就这么敞着觉得不安全,决定买只狗来看家。
应该是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柴狗,当然与现在这只的品种不同。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是决定它们未来待遇以及生活质量上存在巨大差异的根本原因。只是职责有异。只是购买的目的与饲养它的心境有别。只是我们选择与其相处的方式不同。
前一只狗狗只是用来看家护院的,那时候我们刚有了孩子,哪有什么心思去关照它,或是在乎它的感受。夜里它的吠叫声不时地惊扰到孩子,让人不由得心生嫌怨,甚至暗暗发狠,房子建好了,赶紧把它处置掉。即便是它曾讨好过我们,也只会被无视。
而这只就不同了,你买它就是为玩的,为了陪伴,生活里怎少得了关护与疼爱,心自然就贴近了,平时里它的冷热寒暖,饮食起居,无不都要精心地关照到,而它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无不能给我们带来欢乐与感动。
只是狗狗有一样是最让人厌恶的,那就是它的吠叫声。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那只给我们留下的后遗症抑或心理阴影。这只小黑也不例外,它很机敏,时常卧在沙发上好好的,猛地像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或是其它响动,它就立马警觉起来,突然就汪汪地狂吠几声,把人冷不丁吓一大跳,那一刻真想抽它。可这似乎又属于它的本能抑或职责所在,如何能加以剔除与禁止。
我不由得在想,幸亏现在家里没有孩子。可以后呢?……二十多年前,年轻的我们决定从城市返乡,然后很顺利地拥有了一个可爱的新生命和那条狗,而现在,我们又有了一只狗狗,同时在期冀上天能重新赐予我们一个崭新的生命。当下与过往、现实与历史竟何其相似抑或对应。那一刻我甚至亲切地问询:小黑,你是那只狗狗的来世吗?它不语,只是歪过头用一双充满灵气的黑眼珠看我。
那年春天房子建成后不久,父亲便把狗卖给街上来的狗贩子,想来最后应该是上了餐桌,饱餐了某位食客。如若这是它短短一世命运的不幸,我希望这一世的小黑,能拥有长久的福祉,可以陪着未来可能的新生命一起快乐地长大,彼此默契地相伴。况且正是它唤醒与激发了我们内心的母性,呵护与疼爱的能力,怜惜与慈悲的情怀,以及把它作为一个独立、自由的生命来面对与体悟的觉醒与智慧。
2023.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