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市更新已成为国家战略，成为城市发展方式的重大转变，成为上下共识、共同推动的一项长远工程。

上海在今年1月2日第一个工作日就召开了“上海城市更新推进大会”，可见对这项工作的高度重视。这次大会，对于加快推动上海城市更新的进程，具有重要的里程碑意义。

作为中国近代工商业发源地和集聚地的上海，它在城市更新方面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积累了大量成功案例和创新方法，也为兄弟城市所关注和借鉴，成了国内城市更新的风向标和引领者。今天，当国内各城市都在实施城市更新战略时，上海应该在哪些方面继续走在全国的前列，成为践行城市更新战略的探索者和创新者呢？笔者认为，城市更新是一项涉及经济、人口、社会、文化乃至体制、机制等方方面面的系统工程，除了在规划、设计等技术层面要有相应的保障措施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需要在思路、理念、方法的创新上有新的突破和提升，尤其在创新引领方面要有更广的视野和更高的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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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更新如何才能更好地体现创新呢？“更新”既是一个名词，也是一个动词，它来源于英文词语“regeneration”。在当今时代背景下，我们也可以将“更新”理解为“更加创新”。这是因为：

第一，城市更新在我国是一项新事物，它是国家的经济、社会、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就上海而言，当人均GDP超过2万美元，城市化率超过70%后，城市更新就会成为城市发展的主要方式和必然趋势，而这个阶段过去是没有过的。虽然国外发达国家有许多成熟经验和案例，但怎样从我国的实际出发，针对国情市情区情，使这项工作做得更有实效？不是搬几个案例就能解决的，需要大量的实践和探索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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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城市更新是在已建成区域之上的更新，它不像对尚未开发区域，可以在一张白纸上画最新最美的图那么简单和挥洒自如，它涉及到怎样才能落地，怎样有操作性，怎样做到投入产出的平衡，有大量的“瓶颈”要突破，“难题”要解答，这些都离不开创新。不然，原有业主的利益不协调好，再美好的蓝图也只能“讲在嘴上，挂在墙上”；

第三，不要说国内城市之间的差异巨大，就算在同一个城市，不同区域、镇、街道的发展水平、环境条件也千差万别，怎样因地制宜、形成特色，防止“千城一面，万街一相”，更需要创新思维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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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城市更新，实际上也是一场全社会的创新实践活动，怎样才能更好地激发企业、市场、市民以及社会各方面的参与和创造呢？在推动和引导中，以下关系似还需加以厘清：

一是怎样切换好增量开发与存量更新的规划思路。以浦东的增量开发为例，作为当年上海开发开放和未来发展的重头戏，一张白纸绘蓝图，大手笔规划了陆家嘴、张江等若干重点区域，编制了一大批专项规划，这些都是非常必要的。在这张蓝图下，经过三十多年努力，规划变成了现实。有位老领导曾告诉笔者，现在陆家嘴的“三件套”就是当年规划的。而城市更新是在已有建成地区的基础上提升、提质，精雕细琢，重在功能完善、品质提高、历史传承，做这种“提升式”的规划，是否也沿用在“一张白纸”上“宏大叙事”式的规划思路呢？这样规划的可行性究竟如何？显然是需要深入思考研究的；

二是怎样处理好规划完美与实际落地的关系。现实中，“调规”的事在各区、镇、街道已不陌生，有的甚至成为基层抓发展时先要解决的重点难题。为什么会这样呢？也是值得反思的。如果没有落地的操作性，城市更新蓝图只能老是停留在纸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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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怎样处理好“统一”与“特色”的关系。团体操的魅力在于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人，在统一指挥下能够做到整齐划一、如出一人。而城市更新的魅力似乎应该是丰富多彩、千姿百态、各有特色。不然的话，沿用增量开发时的“统一”，很容易重蹈“千城一面，万街一样”的覆辙；

四是怎样使静态的“规划”能够适应动态的“变化”。当今世界，的确是“百年之未有大变局”，变化之快，预测之难是空前的。有人戏称：现在能预测未来3-5年的是天才，5-8年的是神仙，10年以上的大概只有老天爷了。而现实规划的绝大部分依据，是基于对过去和现状的认知。同时，城市更新的底层逻辑是城市产业的迭代更替，它推动着城市功能、人口结构、城市形态、消费水平等的变化，而产业的迭代更替，如今更是日新月异，这些都使得要精准规划城市更新变成了一件难度极高、有极大不确定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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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问题的提出，并非不要规划，而是它在“创新引领”之下，怎样有更大的作为。理由也很简单：

一是从国家层面和上海未来的发展看，“创新引领”已上升为新时期发展的主线条、主动力，城市更新当然也包括在“创新引领”的涵盖之中。

二是国家主管城市更新的部门一一住房城乡建设部和自然资源部，最近都有一个重要的提法变化，值得关注。在住房城乡建设部“关于扎实有序推进城市更新工作”、自然资源部“支持城市更新的规划与土地政策指引（2023版）”的两个通知中，均没有原来常用的“规划引领”提法，而改为“规划统筹”，这其中含义深刻，它说明城市更新与过去的城市建设有很大的不同，它的确不是一件可以简单用“规划引领”就能够做好的系统工程，针对城市更新“小规模、渐进式、个性化和可持续”的特点，规划的重点，应从“引领”转为“统筹”。这种定位体现出行业主管部门对城市更新复杂性、艰巨性和长期性的深刻理解，以及尊重鼓励各地探索实践的开放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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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从城市更新本身的特点看，它更需要也离不开“创新引领”。同时，对“规划统筹”的要求实际上更高了，难度更大了，任务更重了。要通过科学统筹、政策创新、协调各方，使城市更新能够最大限度激活社会的存量资源；进一步提升城市核心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后劲；让城市有温度、市民有获得感和幸福感。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城市更新的“规划统筹”更要体现宏观性、方向性和灵活性，把大量创新探索实践的空间留给基层、放给市场、放给企业，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发现、总结、支持和推广第一线在城市更新中鲜活的、成功的创新经验，并不断用于指导新的实践。

同时，重中之重是要坚守“底线思维”，在安全、环保、消防等环节严格标准，守住底线把好关；严格按住建部提出的“三个严格控制”，防止借城市更新之名搞大拆大建等“挂羊头卖狗肉”的问题发生。总之，城市更新是一个充满活力、需要探索和不断创新的过程，不仅要有“本本”，更多的还需要智慧、方法和担当。

作者：上海产业转型发展研究院首席研究员

编辑：胡珊毓

审核：夏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