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满心以为还有两个姐姐能撑起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然而现实却是,她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也许是生活的重担压得她们喘不过气,也许是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母,她们也同样无力面对。我像个被遗忘的旧物,被抛在了角落。大姐二姐并没有因为我是她们唯一的弟弟而对我多加照顾,相反,她们似乎对我的存在有些无视。那个年纪的我,不懂得埋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人会变得这么冷漠。
从八岁起,我开始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也会偶尔投奔一些亲戚,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让我更加明白了人情的冷暖。吃饭时不敢多夹菜,穿破了的衣服也舍不得开口换新的,我学会了咬着牙吞下所有委屈。唯一让我感到一点温暖的,是堂嫂。她不是什么至亲,但每次见到我,总会问我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有时还偷偷塞点零食给我。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奢侈的,让我心里不禁把堂嫂当成了某种亲人般的存在。
后来,我长大了,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自己。我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人指导未来的方向,只知道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拼命努力。于是,从十几岁起,我就在工地搬过砖,在餐馆刷过碗,甚至跑去偏远的矿区干活。别人嫌脏嫌累的活儿,我从没挑过。我没有退路,只能拼尽全力让自己站稳脚跟。
时间一晃就是三十年。这些年,我赚了点钱,买了房子,也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回想起那些孤独的日子,心里仍然有种无法言说的酸楚,但我却始终感恩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尤其是堂嫂。她的那些小小善意,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少年时灰暗的岁月。所以,前不久我做了一个决定,把我名下的一套闲置的房子过户给了堂嫂。我觉得这不仅仅是报恩,更是对自己良心的一种交代。
然而,没过多久,这件事却被我的两个姐姐知道了。她们三十年来几乎没有过问过我的生活,对我的苦难和挣扎一无所知,可这一次,她们却找上了门。她们质问我,为什么要把房子给堂嫂,甚至说我这样做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我从没要求她们对我好,可如今她们却为了利益而突然“关心”起我来,这种“关心”让我感到陌生又刺痛。
我试着平静地和她们解释,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这么多年,我欠堂嫂一份恩情,而她们也从来没有操心过我的生活。但她们并不接受这些理由,仍然咄咄逼人,甚至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最终选择了沉默。三十年的冷漠已经让我习惯了对她们不再抱有什么期待,我不想因为一个房子和她们再多争辩什么。或许在她们眼里,我仍然是那个可以随意忽略的小弟,但在我心里,我早已学会了把过去的伤口缝合好,继续往前走。
生活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让我明白,血缘并不是一切。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善意,就足以让我铭记一生。而那些曾经漠视我的人,哪怕血缘再近,也再难走进我的心。我不后悔把房子送给堂嫂,这是对我自己人生的一种交代,也是对那些曾被遗忘的温暖的一份回报。至于那些不必要的纠葛,我选择放下,不再让它扰乱我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