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喝起了酒。我原本并不太想喝,但看到岳母刘淑芬一口气干了好几杯,我心里就盘算着要将她喝趴下。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刘淑芬也早就喝得烂醉,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我看着她那张酷似老婆陈薇的脸,忽然有些恍惚,竟把她当成了陈薇。
"薇薇,你最近怎么这样了啊?"我口不择言地说,"整天神经兮兮的,连句好话都不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刘淑芬依旧打着呼噜,没有任何反应。我见状更加来劲,继续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你啊?可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将来好过日子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陈薇听到动静,连忙从厨房里出来看热闹。她看到我一个人在沙发前自言自语,顿时目瞪口呆。
"磊,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她走过来问我。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问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干嘛对我这么冷淡啊?"我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那不是我啊,那是我妈啊!"陈薇无奈地指着沙发上的刘淑芬。
我一下子被陈薇的话惊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岳母当成了老婆。但醉意未消,我的脑子还是有些混沌。
陈薇吓了一跳,连忙捂住我的嘴:"你疯啦,这可是在骂我妈!"
我却把她的手拨开,理直气壮地说:"她就是个泼妇,你看看她那彪悍的样子,简直就是村里的泼妇模样!平时在家也是对你百依百顺,一到外面就跟块泥巴似的,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
刘淑芬似乎被我的话声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我们一脸茫然。
"妈,您别听他胡说八道。"陈薇赶紧过去扶着她。
"没什么,就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陈薇安慰道。
我却置若罔闻,依旧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你看看,就连现在也是对你百般伺候,可一旦离开你,她就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在家里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对我摆起了一张臭脸,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
刘淑芬这下彻底清醒了,她瞪着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打你岳父?"刘淑芬生气地打断了我。
"您别狡辩了,当初不就是因为您太过泼猛,把我岳父欺负得离家出走了吗?"我一点也不买账,"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当年的情况!"她咬牙切齿地说。
"哦?那您不妨说说看,是我有什么地方理解错了吗?"我嗤笑一声,语气更加咄咄逼人起来,"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要不是因为您的泼性子,我岳父怎么可能会离家出走呢?您要是实在解释不清,那就承认吧,我绝不会怪您的!"
"够了!"陈薇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扶着刘淑芬的胳膊,恳切地对我说:"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妈呀?你根本不了解当年的情况,也不应该这样乱评论!"
我却置若罔闻,依旧直直地盯着刘淑芬,等待她的解释。
刘淑芬被我的话激怒极了,她站起身来,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气呼呼地盯着我。
"你个臭小子,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当初是怎么会答应让你娶我女儿的?"她破口大骂。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好好说话?你刚才那些话算哪门子好话?"刘淑芬怒目圆睁,活像一头暴走的母牛。
陈薇连忙挡在我们中间,试图平息这场冲突。
可我显然还没从醉意中清醒过来,根本无视了陈薇的劝解,依旧直直地盯着刘淑芬。
"您倒是解释解释啊,我怎么就成了臭小子了?不就是实话实说吗?"我理直气壮地说,"您要是真的不是泼妇,那就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啊!"
刘淑芬被我的固执彻底惹火了,她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来打我。幸亏陈薇及时拉住了她,不然我就要吃苦头了。
"妈!您别冲动啊!"陈薇拼命拽着她,"磊他喝醉了,您打他一顿也于事无补啊!"
"我就是要打他这个白眼狼,看他还敢不敢乱说!"刘淑芬怒气冲冲地说。
我被她的狰狞吓住了,赶紧躲到陈薇身后,唯恐她一个没忍住就冲过来殴打我。
就在这时,陈薇也终于控制住了局面。她扶着刘淑芬坐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磊,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对我妈呢?"她无奈地问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妈的过去,却乱加评论,这可真是伤透了我妈的心啊!"
我低下了头,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刘淑芬盯着我看了半天,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打算原谅我的无心之过了。
刘淑芬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伤感:"你们年轻人啊,看到我这张老脸,就下意识地把我当成了泼妇。可你们知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儿呢?"
我和陈薇都被她的话惊住了。只见刘淑芬掏出一个旧照片,上面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年轻姑娘,几乎难以与现在这个老太太相联系。
"这就是我年轻时候的模样。"刘淑芬叹了口气,"那会儿,全村的年轻人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你们爷爷也是被我的美貌吸引,才娶了我这个媳妇。"
我们仔细一看,照片上的女孩长得确实是出众的美人胚子,完全看不出现在这副彪悍的模样。
"后来,我和你爷爷结婚生子,日子过得也算红红火火。"刘淑芬继续说道,"可好景不长,你爷爷在一次意外中受了重伤,从此就瘸了一条腿。我们家里那会儿穷得揭不开锅,我只能一个人扛起全家的重担,在地里干活赚钱养家糊口。"
我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的情况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刘淑芬之所以显得那么彪悍,其实是出于无奈,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在地里拼命干活。
"后来你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更加拼命地干活赚钱,好让他在家里好好休养。"刘淑芬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可你们看到的,只是我那副在地里劳作时的狼狈模样,却没看到我背后的艰辛。"
我万分内疚,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我侮辱的老人,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完全推翻了我对她的成见。我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偏执和无知啊!
刘淑芬摆了摆手,示意我不必太过自责。
"行了,都是年轻人,有些事情你们也难免会有偏见。"她宽容地说,"不过你今天这番话,我倒是长了一次教训,以后可得注意些形象问题了。"
我被她的通达大度所感动,不禁涌上一股对这个曾经被我误解的老人的敬佩之情。我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住了她。
"刘阿姨,我太佩服您了!"我诚挚地说,"您为了家人,为了我们这些晚辈,付出了那么多,我们是多么的幸运啊!您才是我们的骄傲,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知吧!"
刘淑芬也热泪盈眶,她拍了拍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慰我。
"傻孩子,都已经过去了,你何必这样自责呢?"她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你今天的经历,也算是给你一个人生的启示了。我们每个人对别人的了解都是有限的,如果只看表面就下定论,那是多么的肤浅和无知啊!"
我点点头,心中对她的敬佩之情更浓了。
陈薇在一旁看着,也热泪盈眶。她走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了我和刘淑芬,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仿佛重新凝聚了家人之间的温馨亲情。
"妈,对不起,我们以前对您有太多成见了。"陈薇哽咽着说,"您为了我们操劳一生,我们却只看到了您的狼狈模样,而没有体会到您的艰辛。您才是我们最大的骄傲啊!"
刘淑芬拍着陈薇的后背,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女儿。而我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我误解的老人,内心无比宽慰。我意识到自己今天收获了一个宝贵的人生启示,那就是不能只看表面就下定论,要用包容和理解的心去看待每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