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人很多都喜欢吹捧苻坚的仁慈和厚道,说句实在话,我一直不敢苟同。在资本和权力的市场,大多数资本和权力的演变过程都是血腥和罪恶的,这是基本的常识。心慈手软的人在那样一个大乱世界是很难上位的,更何况苻坚本身也不具备继承前秦最高权力的资格,他连被顺水推舟上位的机会都没有。
苻坚的上位史,其实跟历史上大多数的篡位的乱臣贼子是一样的,属于武装夺权,再血腥镇压。如果生活真的有照妖镜,相信苻坚在照妖镜中会经常看到他和司马家父子一模一样的原型面孔。
当然,我们不应该仅仅从道德维度去解读历史上的权力游戏,那显得有点太过于自欺欺人了。苻坚之所以能够顺利从苻生手里夺权,客观方面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前秦和其他胡人政权一样,都是一个组合式、股份制政权,他们苻家和氐族占了大股,其他羌人等依附势力占了小股,甚至还包括一些汉人豪强。股份分布比较分散,导致苻家这个董事会主席有很强的危机感,害怕自己董事长的位置会被做局挤掉。所以,对身边的权臣和宗亲都有很强的防范心理。
第二,开国之君苻健立国才过四年就匆匆下线了,导致前秦的政局失去了宝贵的、充分的平稳过渡时期。更加遗憾的是,苻健精心培养的太子苻苌在桓温第一次北伐中中箭身亡了,这就导致了前秦的传承序列被匆匆打乱。进而给了很多野心家和阴谋家蠢蠢欲动的机会和理由。
第三,继位的苻生太过于大力出奇迹了,他血腥镇压和清洗他爹留下来的权臣和功勋贵族,这在政治斗争的角度来说,其实是对的,甚至也是他爹交代和安排他这么做的。但是他没有考虑到反噬的问题,你苻生血腥清洗,那些地头蛇、野心家就会真的坐以待毙、就此屈服吗?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拉低你的权威性、抹黑你的形象,然后静待巨大矛盾和冲突的到来,一举把你拉下马。这几乎是权力游戏中的通用招术了,苻生这个不读书的小霸王自然是没有读懂。
第四,苻坚坐收渔翁之利。因为苻生到处拉仇恨,作为苻家宗室的他因为从小就被刻意包装和宣传过的英才,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新的政治旗帜。受打压的勋贵势力,想要更进一步的军功集团,还有那些亟需寻找政治出路的社会人才,纷纷聚集到了他的门下,他们需要以苻坚为爆发核心的革命和创业。
苻坚本人的权力野心和名利欲望恰好又是极强的,一看局面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他那颗叛逆之心就再也遏制不住了。所以,在苻生疯狂地挥舞着屠刀的时候,苻坚的内心是窃喜的。杀吧,杀到人心尽失时,杀到众叛亲离时,就是我取代你的时候到了。
357年,时机终于成熟了。苻坚通过一场很是高调的政变,就把自食其果的苻生给干掉了。
但是,前秦的继承序列在苻健那一脉,可你苻坚是苻雄的儿子,就算诛杀了暴君,也顶多只能算是清除暴君、匡扶社稷,构不成你自立的理由和名分。
可苻坚确实有点心急而不注意吃相了,在政变成功之后,他把苻健的子孙都给撇开了。直接很不体面地在皇位候选人名单上只写上哥哥苻法和自己的名字。苻法是苻雄的庶长子,苻坚是苻雄的嫡长子,所以苻坚还是很占优势的。看看这小心思:把优势竞争项都屏蔽了,然后找个劣势竞争项给自己陪标,他能不最终夺标吗?
政变成功之后,苻坚直接组织和召开了前秦的新一届股东大会,要选出新一任董事长,候选人就是他和他亲哥哥,苻健作为开国之君,其子孙连参选资格都被剥夺了。会上,苻坚先是主动对他哥哥苻法谦让,请他荣登大位。苻法也是个聪明人,陪标的就应该有陪标的觉悟,赶紧说:“你是嫡子,又贤明,该你。”
坚以位让法,法曰:“汝嫡嗣,且贤,宜立
苻坚估计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惺惺作态地又让了一下,说道:“哥哥你比我大,该你。”
坚曰:兄年长,宜立
也不知道那些搁旁边看戏的前秦大佬心里是啥感受?人家苻健还有一堆儿子呢,你们原本没有入围资格的两兄弟在这里互相“劝酒”一样假客气,合适吗?
一般地,这种狗血画面没有一个局外人抛出一个阶梯,是会尴尬地没完没了的。这个时候,苻坚他妈(就是苻雄死后就红杏出墙了的那位)说话了:“社稷事重,我儿子自知扛不起来,他日要是有啥不对的地方,可都是同志们逼我们干的哈!”看看人家这不要脸的水平,又当又立的手法简直登峰造极了,也难怪苻坚后面要焚烧史书帮她掩盖偷人臭事了。她也算是苻坚上位的主要推手了。
坚母苟氏泣谓群臣曰:社稷事重,小儿自知不能,他日有悔,失在诸君
在母子三人自导自演的配合下,群臣心知事情已成定局,于是识相地顿首请立苻坚。
群臣皆顿首请立坚
随后,苻坚连表面文章“三辞三请”都懒得再演了,就势就把皇冠迫不及待地戴在了自己脑袋上。
苻坚的上位没有皇帝、皇太后、皇后任何一个环节的哪怕虚伪过场的权力交接,比司马炎篡魏立晋还不如,人家好歹还逼迫曹奂给他来了个逼不得已的禅位诏书,苻坚则纯属马赛克都省了的全程裸奔。
因此苻坚的上位从法理上来讲根本不合法也不具有说服力。这也是他从上位之后就开始了一辈子装叉到底、沽名钓誉的主要原因。
苻坚上位之后,跟苻生并没有什么两样,立马开启了标准操作——清除异己和排除威胁。只不过苻生成了后世人心中的暴君,但苻坚则成为了所谓的仁君。
但苻坚终究还是比苻生更有政治天赋一些,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宜让自己直接去沾血的,得向猎人学习,先让猎狗出去撕咬。著名的威猛先生王猛同志就此闪亮登场了。所以,大家不要诧异苻坚为什么一直对王猛很是倚重,因为王猛先生是他政治上最早也是最大的一只脏手套,关键是这只脏手套还相当好使。
王猛出马后,通过各种嚣张找事、挑事,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帮苻坚除去了开国君主苻健留下来的亲信樊世和强德,还有其他更亲近苻健一脉的20多个贵戚豪强,从而稳住了自己的基本盘,正式坐稳了皇位。以至于苻坚在事后得瑟地说:天下有法度、讲规矩,天子有面子、有尊严的感觉真好。
坚叹曰:吾今始知天下之有法也,天子之为尊也
苻坚坐稳皇位之后,难道真的就此万事大吉了吗?不可能的,你苻坚这么不体面、不讲规矩的上位过程,是没法这么轻易翻篇的。后世的互联网没有记忆,但各朝各代的臣工百姓都是有记忆的,他们会继续观察你的。
很快,并州的墙头草张平就不太看好苻坚,为了早点跟前秦划清界线,直接投降东晋了。张平手下参与结盟的有新兴、雁门、西河、太原、上党、上郡等地,共三百多座坞堡营垒,夷、汉十万多户人家,夹在前秦前燕中间不仅搞独立,还要发兵关中要打苻坚。
苻坚刚刚上位,这种事情没法冷处理,因为太打脸了,如果不闻不问,自己的权威会大打折扣的。所以便苻柳都督并、冀州诸军事加并州牧,镇蒲阪保证关中本土安全,随后以邓羌为前锋督护,率骑兵五千进军汾上进行讨逆。
张平也想打击一下的前秦的声势,便派养子张蚝出战。张蚝是此时并州第一勇士,身强力壮能拽着牛随便走,城墙不论高低随便翻。他和邓羌相持了十多天,互不能胜。
358年三月,苻坚御驾亲征,张平也倾巢而出。张蚝如苻生附体般只身匹马冲杀前秦的军阵多次,场面非常骇人。
坚至铜壁,平尽众出战,蚝单马大呼,出入秦陈者四、五
行军打仗,很多时候就是打一个军心士气,若任由张蚝继续这么横冲直撞下去,前秦的军心士气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苻坚于是来一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全军之中招募勇士跟张蚝去搞PK。结果,鹰扬将军吕光申请出战。
吕光后来当了一把凉州一哥
吕光是苻坚政变夺位的心腹吕婆楼之子,时年22岁,也是一个猛男。他冲上战场,在张蚝耍威风时瞅准机会将其击下马来,活捉了张蚝,自此一战成名。
从坚征张平,战于铜壁,刺平养子蚝,中之,自是威名大著
战神被抓之后,张平的军队信心跌落谷底,一击而溃。张平再次展示了不要脸便能活命的精神,再次请降。
坚募人生致之,鹰扬将军吕光刺蚝,中之,邓羌擒蚝以献,平众大溃。平惧,请降
取得最终胜利的苻坚拜张平为右将军,迁张平部众三千余户回长安,将此战极勇的张蚝提拔为虎贲中郎将,对其宠待甚厚,常置左右,变成了心腹保镖。
仔细看看苻坚这波操作哈,厚待一个墙头草,还把一个降将的养子安排成自己的贴身保镖,这是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不要诧异了,这就是苻坚之后的核心人设打造方法,千金买马骨,只要是人才,只要能为我所用,我就把他当成自己人,给待遇、给机会、给前途……你们要相信,我苻坚是个厚道人。
苻坚这种操作模式其实跟前面的刘备那帮汉末枭雄是相当类似的,如果能真正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不失是一种仁善之举。但苻生终极一生也只学到了刘备的一点表面皮毛,而并没有追随刘备的精髓和实质。他骨子里跟袁绍有点类似,表面上宽宏大量、气度恢弘,骨子里对王猛等重臣跟防贼一样并没有啥区别。
苻坚这种操作也并不是冲动式的政治作秀,张平的嫡系势力已经被打散,让他当个后将军,威胁也不大了,前秦的军队他能指挥得动?至于张蚝本姓弓,是上党人,虽是张平养子,但终究不是亲的,是可以慢慢争取的对象。
看到没有,苻坚其实是个小人精呢。二十来岁,就鬼精鬼精的。也正是他这种精致的大度,让他差一点就在这最乱的时代混成了万世传说。遗憾的是,他最后没有把握好这个度,成也于此,败也于此。晚年的他太执着于虚名了,各种忘乎所以、自行其是的战略决策,使得他迅速地崩盘了。
那么,苻坚为什么要急于去打造自己兼容并蓄、唯才是举的人设呢?其实本质原因是他的上位方式决定了他的权力认可度严重不足,他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争取和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追随。这是一种利益暗示:跟着我苻坚,只要你们有能力就会有出路和前途。我苻坚胸襟宽广,绝对会尊重你们的既得利益的,也毫不吝啬给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你们在这乱世挣扎,不就是图这点东西吗?跟谁混不是混,你们管我是怎么上位的干什么?只要我能照顾和考虑你们的感受、利益,不就行了。
苻坚的思想觉悟是天生就这么高吗?其实还之前胡人政权各种试错之后,给他带去了大有裨益的教训和经验、启示和觉醒。
咱之前介绍过胡人政权统治中原大地有一个致命的BUG是什么?本部的实力体量不够。你一个十几万的民族,你怎么能够轻易统治好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华夏大地呢?在你势力的薄弱地带和真空地带,隔三岔五就会有人捅你刀子然后把你取而代之的人的。
胡人想要入主中原,是需要本族的武力打底的。但统治中原,仅仅依靠本族的武力是远远不够的。
比如匈奴汉通过五部屠各打底,最开始火了一把。但它发展起来后的权力结果是匈奴、六夷和汉人三元并立。最核心岗位全是匈奴屠各自己人,刘渊又设立了大单于这个岗位负责统领六夷部落,汉人则是充当了奶牛的角色。后面的满清就是借鉴了这种模式,不过是用汉八旗替代了六夷部落而已。
刘渊首创的这种三元并立模式其实在当时还是可圈可点的,跟汉文化中通过等级制度去实现极少数管理少数群体进而统治大多数的思路是异曲同工的。但是,这种结构和模式,对核心顶端的群体要求极高,你要能总控大局,要能搞好内部团结,要能张弛有度地平衡各方矛盾。所以开国雄主刘渊能够摆平屠各本部和六夷及汉民间的关系,因为他本身汉文化水平极高,对汉民族的安抚也并没有后来那么尖锐。但他的接班人就不行了,内讧、党争分裂了他们的核心群体,自上而下就迅速崩盘了。
比如刘聪这货夺权之后,就六夷关系处理的相当草率,他杀掉了象征匈奴和六夷间纽带的刘乂。然后还加大了对汉人的欺压,激化了巨大的民族矛盾。三层结构,层层出问题,你不败亡谁败亡?所以匈奴汉很快就成为后赵石勒的炮灰。
石勒接过统治中原的接力棒之后,也在摸索中前进,他的基本打法是基于本族的弱小实力打造的混一诸胡的民族融合模式。羯族本来就是一个混合民族,所以他到处给牛人发羯族绿卡(跟现在的漂亮国一样),把牛人都拉到自己的族群里,先完成本族的实力扩充。然后,尽力去淡化模糊羯族与六夷等其他胡人的民族界限和阶级概念,他将所有的杂胡统称“国人”,跟后来的民族大团结是一个意思。最后,对于难以驯化的汉民族采取了“一边用一边打”的矛盾统一方略。
说实话,石勒这种思路也是合理可行的。但是石虎这货夺权之后,开始大搞极端主义,他通过极端压榨汉人来拉拢胡人势力和汉奸势力,从而逼出了极端的对立关系——胡人、汉奸统治者和受苦受难的汉民,有点针尖对麦芒的味道了。关键是,他死后,后赵的内部又矛盾迭生,从而让猛男冉闵钻了空子——就两个阵营,你石家这个阵营不能容我,我不只有去团结汉民了?《杀胡令》一出,后赵土崩瓦解。
所以通过前面这两个典型案例的试错,苻坚在分析总结之后,有了以下几个重要的思考和借鉴:
第一、权力中枢必须团结纯粹,不能出现第二个山头,匈奴汉和羯赵都是亡于核心阶级的内讧。前秦必须要搞一党执政而不能搞多党执政,不然党争就无可避免了。
第二、在中原大地上,汉人永远是统治基础,他们的力量是无穷的。他们能干,能创造粮食和财富,他们的基数庞大,一定要团结。水能载舟亦能煮粥,得让他们载着我们前行,而不能让他们在“冉闵们”的号召下把我们煮粥一样给煮了。所以,不能像石虎那样搞暴力压榨,必须要做一个表面温和的好好先生。
第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六夷虽然不一定都是自己人,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有天然的亲近感,利益捆绑也更牢靠一些。何况他们同样非常能打,所以必须要团结拉拢、控制利用好。匈奴汉和羯赵的败亡也都是六夷胡人直接点火的。
了解上述这些因果逻辑,大家才能更加理解苻坚这个厚道先生各种自相矛盾、表里不一的行为和逻辑。这货是早就想明白了,然后站在那些已经沦为炮灰的前人的肩膀上名利双收。
苻坚继位当年关中大旱,苻坚下令减膳罢乐,命后妃以下简朴着装,开山泽之利公私共营,息兵养民不再折腾,使得大旱没演变为大灾。是不是有汉文帝的影子?现在知道人家为什么八岁时就主动求他爷爷苻洪给他请老师教他读书了吧?知道石勒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但掌权后就要求身边的读书人给他讲述中国历史了吧?
轻徭薄赋的同时,苻坚还做出了如下的政治经济改革:恢复生产,勉农桑,抚恤贫困,礼敬诸神,团结各民族信仰拉拢六夷,然后设立学校,表彰节义,恢复祭祀,讨好汉民。有没有我们丞相治理蜀地的影子在里面?历史真是个好东西,就看大家会不会用而已。
坚举异材,修废职,课农桑,恤困穷,礼百神,立学校,旌节义,继绝世;秦民大悦
然后,因为苻生一生和自己上位之初的一连串中央严打,前秦的政治生态已经清洗得差不多了,苻坚的反对势力已经留存不多了,所以苻坚这一系列的改革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阻力罕见之少,效率非常之高。
比如为了填充人才库和各种岗位空缺,苻坚和王猛这对组合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社会各阶层提拔了大量有真才实学的人才,从而反哺、建设教育、孝悌、廉直、文学、政事等各个领域。相比曹操搞了个“唯才是举”,到了他儿子曹丕手里就要被迫废除;还有刘备、诸葛亮治蜀,提拔任何一个人才都要在益州派、荆州派、东州派之间做权衡……苻坚这种开局态势简直不要太幸福。
关键是这种补位上来的人,还特别感念苻坚的好,因为是苻坚给了他们出路和发展,忠诚度也相当有保障。
那如果有些搅屎棍想要浑水摸鱼怎么办?苻坚和王猛设计了捆绑制度:是人才的,荐举者有赏;关系户大草包的,举荐者要受罚。这就把苻坚和王猛的政治利益链捆绑的更结实,因为到最后,是人才还是草包,不还得看你是不是自己人。
他俩后面的互相算计很精彩
突然想起了后世一个故事:明太祖朱元璋登基后,杀伐有点重,太子朱标宅心仁厚,屡次劝说老爹要少点杀孽,多点仁善。朱元璋拿一根布满刺的藤条,说他是想在把这个藤条交给朱标之前,帮他先把上面的刺拔掉,免得以后扎他的手。
其实,同理之下,苻坚也是要感谢他的堂哥苻生的。没有苻生那种大开杀戒帮他清除了那么多本族核心和六夷功勋,他就没法如此顺利地轻装上阵。他能不能摆脱异族政权起家后的重要问题“本民族利益的板结化”,估计还得两说。
关键是,万世骂名都被苻生一个人扛了,苻坚心安理得地当自己的厚道先生、好好先生。所以,不管苻生的恶名跟你苻坚有多关系,是不是你添油加醋给增大剂量的?就凭你吃了人家的红利,却擦干净嘴巴就不认人,你苻坚就真的厚道吗?
其实,权力游戏中,谁又真的比谁厚道许多呢?谁有真的比谁仁慈多少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如棋,以众生为棋子。不都是一场戏吗?只不过看谁演得更入神一些、更体面一些罢了。苻坚挑到了好的角色,捡到了好的剧本,也确实在大部分时间内做到了人戏合一,但遗憾的是,他最终沉溺在戏中出不来了,逐渐开始用力过猛,所以迎接他的也终将是曲终人散、幻灭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