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宫学艺

文/寇衡

小时候，经常在洛阳老城青年宫玩，这里十分热闹。入口处的甜酒摊、冷饮店多是看别人消费，我只有羡慕的份，路过时走慢点，深吸口气，揩点香气也很享受。吸引我的是旁边的小人书摊，摆滿了连环画。遇到有熟悉的小朋友租书，便会紧蹲其旁，趁着看两眼。

最让我着迷的是看魔术表演，那才叫开眼，关键是吸引人的手法，奇怪极了，无怪乎一张桌子，一个人，能让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盯得紧紧地，都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玩魔术的叫老刘，大人小孩都这样称呼他。这可是个名人，在老城独树一帜，把魔术表演得出神入化。在那个文化娱乐不发达的年代，人们见识有限，更没有现在网络上的推广与揭密，就更显得神奇了。他以独特之技，一双巧手，翻云覆雨，把人引吸得神魂颠倒。一盒扑克牌，横竖快拉成链，上下翻飞，折叠拉起落下而不乱。牌在手中飞，让人抽牌配合，他猜得百发百中。一块布巾，抖来抖去，看似空空，却能从一个斜角挤出多个鸡蛋，一会便装上半盘子。

更奇怪的是，他取出一块长布单，在空中挥舞一圈，然后向桌上一罩一提，布下便多了个带水的玻璃缸。随手又拿一个空网兜向人群上边一挥，不知怎地便舀来半兜金鱼，放入玻璃盆的还乱游欢蹦，一下子让人瞪大了眼球。

他又掀起桌布，在人群前飘舞一圈，搭在胳膊上架着，另一只手向空中一抓，摔向布中，然后慢慢地拉开布的一角，竞端出一座闹钟来。像空匣变免，隔物取宝等等，都让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奇不已。

表演结束后，是他收费教学的时间。他每次教一两样魔术技巧，也吸引着人不肯散去。特别是一大群孩子，常把他围得水泄不通，有问东问西的，还有偷翻他道具看能否找出点秘密的。见此，可把他慌得团团转，慌忙地收拾道具。

听学过魔术的朋友说，观众都离开后，留下几个交了费，才开始教他们，老刘教魔术，先讲手法及技巧，学习的内容都比较简单易学。所教的内容由简到繁，价格也不等。听了介绍，真的令人羡慕，非常想学个一招半式的玩玩，可去弄钱交学费呢？

有个伙伴说钱好办，让我明天下学，同他去街上拉坡儿吧，也是好办法。五十多年前的洛阳，汽车很少见，城市民间运输基本上都是以人力拉的架子车为主。青年宫门前便是主干道，向东便是个大下坡，与民主街丁字相连。这里来往的架子车很多，都会在临上大坡时先歇歇脚，然后再鼓足了劲，才能将车拼了命地拉到坡上。装货少的车还可以，如拉重车，靠一人之力是不行的，需要请别人的助力才行。因此，这里便有了拉坡的营生。一个汉子一条绳，一个勾子，谈好价格，勾挂车上，一前一后合力拉车上坡。如遇到很重的货车，得请二三个人拉坡儿才行。在此拉坡多大人，也有个别墩实点的孩子参与，当然，价格也低些。

第二天下学，我们几个小伙伴便来到青年宫的坡下。车主很少用孩子，令人非常失望。但坚持着，终于有了机会，我们几个一群上，将车围住，有拉有推又卖力，往返几次，累得头上直冒汗，终于挣了几角钱，有了学魔术的资本。

星期天一到，我们早早地来到青年宫，将二角钱学费交给魔术师老刘。大家以平常不一样的心情看完表演，迫切地待人散尽，他教我们一套玻璃杯清水变色的魔术。

只见老刘从箱中取出个小箱，打开布包，取出二个不同颜色的小纸包，放到桌上打开。将包里的细白粉各粘了一点，分别涂在两个手心。然后往玻璃杯中倒滿水，介绍说，表演时，必须讲点神密的话吸引观众，越玄乎越好。他边介绍边操作，只见他左手端起水杯，右手盖住杯口，只轻轻一晃杯子，说了声"变”！水碰到手心里的粉，马上就变了颜色。老刘说这是第一步，然后便端着杯子转一圈，说要让大家都看清楚。这时悄悄换手，把左手换上来盖在杯口上，又大喊一声“变”！水又晃了一下，碰到另只手心的白粉，马上又变回了原来透明的清水。让我们看的目瞪口呆。

把戏隔张纸，原来如此简单。我们带着这二小包白粉，找了个地方，本撕了几张小纸，每人均分一份，都可以回去试试。

到了家，先在院里咋呼一阵，见人围过来，因初次试验，过于小心，显得笨手笨脚的。还算有面子，水真的变了色，换了手，又变了过来。但失望的是，没有见到大人的惊奇眼神。于是，跑到门口，见邻居家的小孩与同学在玩，又给他们表演了一遍，这才滿足心愿，终于看到谅讶、敬佩的眼光。

真想多炫耀炫耀，可变色的白粉沫却用完了。至今也不知那是啥东西，只留下一点短暂、有趣的记忆而已。

作者简介

寇衡，1950年出生，洛阳人。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又到中央美术学院深造。曾任洛阳廛河文化馆馆长，洛阳画院副院长，洛阳书画院副院长， 享受政府津贴专家。近百幅国画被中外艺术机构及名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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