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铁瓜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段被传颂千年的佳话,那便是尧舜禹的“禅让”。这一故事被描绘得无比美好,象征着道德至上的权力交接,成为后世儒家理想政治的典范。但战国时期,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却冷冷地抛出了一个惊人观点,彻底打破了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韩非子写道:“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想象一下,在那个被后世美化成道德盛世的上古时代,竟然也充斥着权力的血腥争夺。舜,那个被儒家视为道德楷模的圣王,在韩非子的笔下,却是威逼尧让位的权臣;禹,治水的英雄,也成了胁迫舜的幕后黑手。这就好比一场精心策划的宫廷政变,将上古传说的道德外衣瞬间撕开,露出人性与权力那复杂而残酷的矛盾。
一、被美化的“禅让”:儒家理想与法家现实的交锋
故事要从尧舜禅让的起源说起。《尚书》和《墨子》中最早记载了这个故事。墨家说,舜原本只是个在历山辛勤耕种,在黄河边烧制陶器,在雷泽捕鱼的普通百姓,凭借着贤能被众人推举成为天子。而儒家则将舜进一步神化,称他是天命所归,德行完美无缺的圣王。
然而,到了战国那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质疑的声音开始出现。荀子就毫不客气地说:“夫曰尧舜禅让,是虚言也,是浅者之传,陋者之说也。”在荀子看来,这所谓的禅让,不过是没见识的人传出来的假话。法家更是以《竹书纪年》为依据,爆出了一个惊天大料:舜将尧囚禁在平阳,还阻拦尧的儿子丹朱,让他们父子不能相见。这哪是什么和平交接权力,分明是一场残酷的权力争夺。
其实,这种分歧的背后,是不同学派对权力逻辑的不同理解。儒家和墨家一心想要构建一个理想的政治世界,用道德来规范权力。但法家却从现实利益出发,认为“禅让”不过是权力争夺者用来掩盖自己野心的遮羞布。韩非子更是犀利地指出:“古之让天下者,是去监门之养而离臣虏之劳也。”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原始社会,当天子可不像后来那样威风八面,反而要承受繁重的劳作,和看门的、做奴隶的没什么两样。所以,让位说不定只是为了摆脱苦役,是一种理性的选择。这和儒家歌颂的那种高尚“圣德”相差太远,却更符合人性中趋利避害的本能。
二、物质基础决定权力形态:从“轻天下”到“争县令”

再把目光投向不同时代的权力变迁。在尧舜的时代,天子的生活非常简朴,“茅茨不剪,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住的是简陋的茅草屋,吃的是粗糙的饭菜,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弃天子之位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
但到了战国时期,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死后子孙都能连续几代享受出门乘车的优厚待遇。权力所带来的利益呈指数级增长。为什么会这样呢?根本原因在于人口和资源的矛盾。上古时期,人少财物多,人们不用为了生存去争得你死我活。但到了后世,人口越来越多,财物却越来越少,人们辛苦劳作,得到的供养却很微薄。
就拿考古发现的龙山文化晚期的陶寺遗址来说,贵族墓葬里堆满了各种珍贵的陪葬品,而平民区却十分简陋,两者差距巨大。随着社会的发展,剩余产品越来越多,权力的含金量也越来越高,禅让制自然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韩非子用“饥岁之春,幼弟不饷;穰岁之秋,疏客必食”来比喻,意思是灾荒年的春天,连自己的弟弟都可能不给饭吃;但丰收年的秋天,哪怕是陌生的过客也会热情招待。这就生动地展现了利益对人性的影响。
三、寓言照进现实:权力话语的建构与崩塌

韩非子还讲了两个有趣的寓言故事,来揭示理想主义政治的脆弱。有个叫虞庆的人,非要用没干的木材建造高顶房屋。工匠好心提醒他,湿木材承受不了重量,房子会塌的。可虞庆不听,结果住进去没多久,房子真的倒塌了。还有范雎,主张“缓张弓弦”的理论,听起来头头是道,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把弓拉断了,箭也损坏了。
这两个故事其实是在影射当时的君主,只知道空谈道德,不重视实际事务。儒家所鼓吹的“禅让”,就像虞庆用的湿木材一样,根本无法支撑起现实政治的大厦。在战国那个激烈变革的时代,魏国的李悝颁布《法经》,楚国的吴起裁撤疏远王族的供养,秦国的商鞅推行军功爵制,这些国家都通过实实在在的制度变革走向强大。而燕王哙却傻乎乎地效仿禅让,把君位让给子之,结果引发内乱,国家都灭亡了。所以韩非子才会说:“慕仁义而弱乱者,三晋也;不慕而治强者,秦也。”历史证明,务实的法家比空谈仁义的儒家更能适应时代的发展。
四、权力本质的永恒困局:从丹朱到曹丕的轮回

《竹书纪年》里记载,舜把尧的儿子丹朱流放到丹水,不让他们父子相见,而舜自己后来也死在了“南巡”途中的苍梧。这种权力的残酷轮回,在三国时期再次上演。曹丕接受汉献帝禅让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舜、禹之事,吾知之矣。”表面上是和平的禅让,背后却是赤裸裸的暴力更替。
考古发现也为这种观点提供了证据。在陶寺遗址中期的贵族墓葬区,曾遭到大规模毁坏,宫殿区还发现了数十具被肢解的人骨,这明显暗示着曾经发生过暴力政变。当这些考古铁证摆在面前,禅让传说那美好的道德叙事就显得不堪一击,权力博弈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结语:穿越迷雾的历史启示
尧舜禅让的争议,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人性与制度之间永恒的博弈。韩非子用“世异则事异”的变革思想,打破了儒家对上古乌托邦的幻想。在今天,当我们感叹社会道德滑坡的时候,是不是更应该思考如何完善制度,来约束权力的滥用呢?当企业只知道空谈文化价值观,却不落实到实际行动时,是不是也会像虞庆造屋一样,最终成为空中楼阁呢?

历史从未真正远去,从禅让神话的破灭,到现代民主制度的探索,人类一直在寻找权力制衡的方法。韩非子两千年前的警告至今仍振聋发聩:“不期修古,不法常可。”我们只有勇敢地直面人性的复杂,建立起与现实物质基础相适应的制度,才能在权力的迷局中找到破局的关键。
好一片姿式自理,人本有浴,无须再跤唆,使浴上加浴[静静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