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分裂时代,二百多年时间里,诸侯割据,征战不断,但同时也是奴隶制社会迈向封建社会的转型关键时期,涌现出一大批卓越的政治家、改革家。
说起改革,管仲、乐毅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但提到子产,人们就很陌生了。
那么子产何许人也?
他是春秋末期郑国的执政大夫,虽然郑国是个小国,但毫不夸张的说,子产主导的改革吹响了中国社会转型,迈向封建制度的号角。
后人有云:
“春秋上半部,得一管仲;春秋下半部,得一子产”。
在他去世时不仅举国百姓哀痛,就连孔子都为之流泪,可见子产地位之高。
下面我们就来揭开这段尘封的历史面纱,了解这位伟大改革家的传奇人生。
出身公族,临危受命春秋晚期,礼崩乐坏,诸侯与卿士大夫阶级矛盾尖锐,当时的郑国局势动荡,国家政权被七个卿族(郑穆公的后代)所把持,子产就是“七穆”之一的公子子国的儿子。
生长在公室的子产受环境熏陶,从小就展现出较高的政治天赋。
前565年,子国和另一位公子子耳入侵蔡国,劫掠财富,郑国朝堂上下无不称道,只有子产反对,并预言道:
“小国没有文治却有了武功,没有比这更大的祸患了。从今往后,郑国至少四五年不得安宁。”
此言一出,引得子国非常不高兴,斥责道:
“你知道什么?国家有出兵的重大命令,而且有执政的卿在那里,小孩子说这些话,是会被杀的。”
公元前563年,郑国发生内乱,子国在混战中被叛乱分子杀死。
当时子产负责宫廷防卫,叛乱发生后,镇定指挥,先是关闭档案库等机要重地,然后集结守卫力量向叛乱者发起进攻,后与援军共同夹击将叛乱者全部杀死。
此后公子嘉子孔当政,打算专权独断,结果再次引发卿族内部矛盾,前554年子展发动政变将子孔杀死,上卿位置悬空。
就在人们为上卿人选僵持不下的时候,子展推荐子产执政。
因为他深知眼下郑国内忧外患,郑简公胸无韬略,不过是个摆设,卿族虽掌权,但大多蝇营狗苟,皆是无能之辈。
只有子产有足够的才能力挽狂澜,子产起初表示拒绝。
本身郑国是个小国,夹在晋楚两个大国中间苟且偷生,而且国内“七穆”卿族势力庞大,互相之间明争暗斗,搞不好会身陷囹圄,性命堪忧。
子展看出了子产的担忧,为打消其疑虑,表示自己虽退居幕后,但全力支持子产执政,一定压住卿族反对势力。
前554年,在子展的支持下,郑简公正式任命子产为上卿,执政郑国。
子产改革,郑国最后的辉煌,奴隶社会的终结子产的改革主要围绕经济赋税和刑律展开,内容很简单,但却有划时代的意义。
经济上,子产于前543年推行田制改革,首先是实行“为田洫”,限制贵族占田过多,将多余的田地分给农民,其次是“作丘赋”,要求从田地收取赋税。
两项措施的基础是子产从国家层面承认并鼓励土地私有制,通过在私人田地修建沟渠,来明确私人所有的田地范围。
要知道,自西周以来的五百多年里一直实行井田制,农民在公有的土地上耕作。
但随着农业生产力和耕作技术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在井田之外开发私田,再加上春秋时期争战不断,社会秩序崩塌,公田基本被抛荒。
子产意识到井田制维持下去已无意义,干脆承认私田,鼓励人们去开垦种植,直接从私田上征税。
这样一来,农民的耕种积极性提高了,国家的税收也有了充足的保障。同时子产还将私田上耕作的人编成了行伍,充实国家的兵源。
很显然,子产的田制改革触犯到传统贵族的利益,并受到猛烈抨击,一些大夫也警告子产,民间也有诸多不满,一旦局势失控,他将会有生命危险。
但子产不为所动,坚持把田制改革贯彻下去,三年后,子产的改革有了很大效果。
农业生产力得到极大解放,水利工程的上马也让农民获益良多,人们对子产改革也从怀疑抵制转向支持拥护。
政治上,子产于前536年率先“铸刑书”,“铸刑书”即“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
就是将郑国的法律条文铸在具有王权象征意义的大鼎上,并公布于众,令国民周知。
子产的这一做法再次引起朝野的担忧,要知道,在此之前各国通常不会公布法律条文,逻辑就是“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如果百姓知道法律条文,就会用以此反抗统治者。
但子产认为过去的那一套应该抛弃,周礼并非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想有效治理社会,必须发挥律法的作用。
因此子产否定秘密法,通过公开法律条文,让民众对规则事先掌握,对个人行为的后果能够预测。
在子产的推动下,第成文法在中国史上第一次正式公布,铸刑书除了公开化,还使刑书法典化,这不管在法制史还是社会史,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在子产的推动下,郑国掀起了学法的热潮,当时有一位叫邓析的人,对律法了解十分透彻,不仅聚众讲学,还收取费用帮助别人打官司。
由于他才思敏捷,口才极好,经常帮助平民脱罪,以至于官府原本要治罪的人,经过邓析的辩护,又不得不释放,而邓析也被公认为是律师界的鼻祖。
除了经济和政治改革,子产打破世卿世禄的权力垄断,尽可能的选贤举能,人尽其才。
同时他还注意团结“七穆”集团,子产认识到春秋晚期郑国“国小而逼,族大宠多”的问题。
因此他依礼而行,公平公正的调和贵族纷争,子产的高尚品质为他赢得不错的口碑,有效遏制了七穆内部的离心力。
另外,子产胸襟开阔,不禁言论,当时郑国人到乡校聚会,议论执政者施政得失,有大夫建议将乡校毁掉,但子产不仅拒绝,还鼓励百姓畅所欲言,给充分的议政空间。
经过多年的努力,郑国的国力逐渐恢复,社会经济有了长足的进步,史料记载:
“二年,市不豫贾。三年,门不夜关,道不拾遗。四年,田器不归。五年,士无尺籍,丧期不令而治。”
亲晋和楚,维护国家尊严由于郑国地处中原腹地,易帜以来夹在晋楚两大国之间饱受欺凌,子产主导郑国外交,改变唯强是从的政策,而是以不卑不亢的态度维护本国权利。
前549年,他为减少郑国承担的赋贡,致信晋国执政者范宣子,获得成功。
20年后的平丘会盟,他为进贡物品的轻重次序与晋国自中午争论至晚间,再次得以减轻赋贡。
期间子产率领使团到晋国进贡贡品时受到冷遇,一怒之下拆除了住处的围墙以示抗议,当时的执政赵武为维护面子不得不出面道歉。
前526年晋国执政韩宣子想通过子产向郑国商人索取、购买玉环,但被子产以郑国法律明文规定政府不得干预商人为由回绝。
子产虽然把晋国六卿硬刚个遍,但言辞得当,有理有据,晋国方面无话可说。
子产对待楚国的态度也同样强硬。
前541年,楚国宰相借迎娶郑国大夫公孙段之女的机会,率军攻打郑国,但被子产识破,他强硬表示婚礼只能在城外举行,同时号令军队全面戒严,楚国见状只能作罢。
子产能够同时硬怼晋楚两大国,手腕高明固然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仰仗郑国改革后日益增长的国力,使晋楚不敢轻举妄动。
子产执政三十年,使郑国国力有了空前的进步,但长期的操劳也透支了他的身体。
前522年,子产病倒,临终时仍放心不下国事,他以水火为喻,告诫继任者子太叔为政要宽猛相济,不久子产去世。
据史料记载,子产死后,郑国陷入举国哀痛中,青年老少皆失声痛哭,所有娱乐全部停下,哀痛悼念长达三个月之久,就连孔子闻讯也落泪啜泣,评价子产为古之遗爱。
在春秋二百多年历史中,子产一直被认为是和管仲相提并论的改革家,所以二人经常被拿来做对比。
在小编看来,子产虽名气相对小,但论功绩和能力丝毫不弱于后者。
正如清代学者姜炳章所言:
“管仲之功阔大,泽在天下,然其过多。子产之才精实,功在一国,然其过少。管仲死而齐乱,以贤才不用,而小人得志也。子产死而郑治,以犹用子太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