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玉兰，今年六十八岁，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这些年，我和老伴老赵攒了一辈子的钱，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儿子买套房。毕竟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没房哪能成家立业？可今天我站在城里的那套房子门口，敲了半天门，开门的却是儿媳妇的父母。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您是……？”我小心翼翼问，眼神直往屋里瞅，想确认是不是我那熟悉的房子。儿媳妇的妈妈一愣，随后冷冷一笑，抬起手来挡住我的视线。“哦，是您啊，刘阿姨。房子是我们买下的，小杨（指儿子）没跟您说吗？”我脑袋轰的一下炸了。“房子卖了？！什么时候的事？为啥没跟我们商量？”我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高了八度。儿媳的妈妈面露不悦，抿着嘴没吭声，倒是从屋里走出来儿媳小芳，穿着一身时髦的衣服，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妈，房子是我们自己的，想卖就卖，跟您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咱早就说好了，房子您出了首付，后面贷款和装修可是我们还的。”我整个人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话在嘴边噎住了。是，我当初确实没说房子得写我们老两口的名字，因为想着儿子成家了，房子写他名字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房子卖了，卖的钱去哪儿了？他们为啥要卖？我刚张嘴想问，儿媳的爸爸忽然不耐烦地插嘴。“老刘啊，既然房子都卖了，您还有啥事就直说吧。我们这儿挺忙的。”他一边说，一边朝我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我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哪怕心里再难受，我还是忍住了。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老赵，他一声不吭，站在台阶下低头抽烟，脸色铁青。“小杨呢？”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他不在，出差了。”小芳回答得轻描淡写。“那房子卖的钱呢？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还是忍不住问。小芳眼神一变，脸色冷了下来。“妈，这钱当然是我们夫妻俩的。再说了，现在不是我们住这儿，是我爸妈住。您该不会还指望回来住吧？”我的脸瞬间僵住了，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我原本是打算晚年能和老伴搬来城里住几天，离儿子近些。我们乡下的房子老旧，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可想着儿子这房子挺好的，怎么也该给我们老两口腾个地儿。没想到，连问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张了张嘴，喉咙像堵了块石头，发不出声音来。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小芳，咱们也是一家人，至于这么说话吗？”小芳冷笑一声。“妈，您这话说得倒轻巧，可我们现在日子也不容易。房子卖了就是为了换更大的，方便以后带孩子。至于让您们住，真的不方便。”我听完彻底明白了，他们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来住。这房子虽然有我们的一份血汗钱，可在他们眼里，早就不算什么了。我愣愣地站在门口，直到老赵伸手拉了拉我。“走吧。”他低声说，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我们回到乡下那栋破旧的小屋，老赵一句话没说，径直进了屋里。我坐在门槛上，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想着这些年，我们为了给儿子攒下首付，日子过得多苦啊！我和老赵年轻时在镇上的工厂干活，后来工厂倒闭，我们回村种地，靠种几亩地和养几头猪勉强维持生计。那时候为了给儿子攒学费，连肉都舍不得吃一口。后来他大学毕业找工作，我们又想办法给他娶媳妇。哪一样不是费尽了心思？买房那年，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和老赵东拼西凑，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为了还债，我们连衣服鞋子都不敢多买。可现在呢，房子没了，儿子儿媳甚至连口商量的话都没有。我心里五味杂陈，既伤心又寒心。第二天，我给儿子打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涌了出来。“小杨，你告诉妈，这房子怎么就卖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给你买房吃了多少苦？”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儿子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妈，房子的事我和小芳商量过了。房子卖了换更大的，以后带孩子方便。而且装修的钱、贷款的钱都是我们出的，这房子其实早就是我们的了。”我气得浑身发抖，手机差点拿不住。“那房子卖的钱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卖的钱一部分用来换房了，剩下的存起来以后用。妈，您别操心了。”操心？他居然说我操心？这话把我气得胸口闷得厉害，喘不过气来。“小杨，你这还是人话吗？我们老两口辛苦一辈子，掏空积蓄给你买房，你连让我们知道一声都不愿意？！”儿子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语气变得生硬。“妈，我还有事，先挂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我站在原地，耳边嗡嗡响，像被雷劈了一样。后来几天，我一直在想，这究竟是我们养的儿子，还是别人家的儿子？为什么到了这一步？或许我们老两口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累赘。他们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愿意我们搅和。可是，这样的凉薄，还是让人寒彻骨髓。老赵终于开口了。“算了吧，咱们有手有脚，别指望他们了。以后啊，过自己的日子。”我点点头，可心里还是堵得慌。那个曾经笑着叫我“妈”，伸手让我拉扯长大的孩子，真的回不来了。我和老赵，只能靠彼此，在这风雨飘摇的晚年，给彼此取暖。这世上的亲情，怎么就这么脆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