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坚持AA，那就按照市场价来吧。"我站在病床前，平静地看着曾经的婆婆。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没想到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儿媳妇，会说出这样的话。

二十年前，我刚嫁到这个家时，婆婆就给我立下了规矩："小芳啊，现在是新时代了，男女平等。你和小军结婚，家里的开支就得AA制。"那时的我，还以为这是现代家庭的新型相处方式。

直到有一天我在超市买菜，遇到了住在隔壁的王阿姨。她提着两个鼓鼓的购物袋，笑着问我："小芳啊，你家伙食费是怎么分的？"

"AA啊，"我如实回答，"婆婆说这样最公平。"

王阿姨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你说什么？AA？你们家不是小军一个人工作吗？"是的，结婚后我就辞去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这是婆婆的意思，她说让我专心照顾小军和未来的孩子。

可即便如此，家里所有的开支依然要分摊。每个月我要负担一半的水电费、伙食费。

"你哪来的钱AA？"王阿姨皱着眉头问。

我低下头："我...我做手工活赚点零花钱。"

02

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小军。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妈说得对，这样最公平。你看现在社会上那么多结了婚就等着啃老公的..."

"可是..."我欲言又止。

"别可是了，"他打断我，"这点钱都出不起，那你还是去工作吧。"我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为了凑够每个月的分摊费用，我开始接各种手工活。织毛衣、串珠子、做手工包...经常熬到深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小军有了儿子，取名叫小北。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支出：奶粉费AA、尿布费AA、疫苗费AA...

有时实在凑不够钱，婆婆就会把我叫到房间："小芳啊，你又没钱了？这样吧我先垫上，你后面还我，按月利息5分钱算。"

我看着她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下借款，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最讽刺的是，每次亲戚来家里婆婆都会笑着说："我们家小芳真能干，从不伸手要钱，每个月都能赚钱贴补家用。"

十年前，小北上初中，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想去找份工作。"

婆婆立刻板起脸："那小北放学后谁照看？他学习那么好，要是因为没人管就荒废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小军也跟着说："是啊，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在家里还能赚点钱。"我又一次沉默了。

03

去年小军查出了癌症晚期，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我以为，这是他的领悟。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如坠冰窟："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妈..."

小军走后，婆婆立刻搬来和我同住："我这把年纪了，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我看着她熟悉的算计眼神，突然笑了："您说得对，咱们得算清楚。按照现在的护工价格，24小时照料，一年至少4万。您要是想住这儿得先付钱。"

"你...你这个白眼狼！"婆婆气得发抖，"我儿子刚走，你就这样对我？"

"您教得好啊，"我拿出一个旧账本，"这二十年，我们家大大小小的开支，您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换我来记账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翻开账本，"您不是最讲究公平吗？那我们就把照顾您的价格算清楚：一日三餐的烹饪费用，洗衣费，打扫卫生费，陪护费..."

婆婆瘫坐在椅子上："你...你这是在报复！"

"不，"我摇摇头，"我只是在践行您教给我的：公平交易。"

那天之后，婆婆搬去了养老院。临走前，她红着眼睛说："你好狠的心啊！"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些年，我早就在她的"公平"教育下，学会了精打细算。

04

如今，我依然住在这个家里。小北已经考上了大学，我也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婆婆和小军不是把婚姻变成一场精确到分的交易，也许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我只知道，在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AA婚姻里，我不仅学会了计算，更学会了保护自己。

最后：

世间的公平，从来都不是靠计算器得出的答案。真正的婚姻，是两个人的相互扶持，而不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账目核算。那些把爱情计算得太清楚的人，最终只会失去爱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