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我爱季宴池欲生欲死,从青梅竹马走到共掌大权,一心扑在季宴池身上。
所有的心计谋略都为了固宠。
到头来却被我心心念念之人亲手打入冷宫,满门下狱,终于一日自尽于鎏金楼下。
老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这次,我决定收起外放的爪牙,做一个不需要固宠,也一样无人能撼动分毫的权后。
未曾想到那个前世对我弃如敝履的天子却突然转了性子。
???
懂了,原来你就喜欢我不喜欢你的样子。
1
我重生了。
现在正没骨头似得靠在软榻上吃着春雨端来的葡萄,任凭外面皇帝的亲信时林带着一众人在洛家门口苦苦哀求。
“君后!陛下让我来请您回宫。”
听着丫鬟来报,“……仪仗队近百人,护卫军过千,护卫方针和前后卫队……”
我在心里冷笑。
想我这次回门时甚至连仪驾都没有,更别说仪仗队,护卫军这些,惹得不少人猜测陛下是不是烦腻了我,要废后。
现在他却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来凸显他不计前嫌、温和宽厚的天子姿态。
实在恶心。
若是前世的我看见季宴池为我如此大动干戈,甚至用天子法驾来接自己,必然以为他心里有我,欢欢喜喜的回宫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死后虽然是在五年前,可哪怕过了这么久,我依然不会忘记前不久他将我摔下床榻,赶回将军府。
美名其曰:“送君后回府休养。”
我靠在软榻上,想着季宴池做戏做够了等会儿就会收回“恩宠”。
但没想到,不一会儿听见前门高声禀报,“陛下驾到。”
我诧异了一瞬,依旧闭着眼睛假寐,直到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
我和季宴池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季宴池发型有些散乱,脚步匆忙,高大的身影传来强烈的压迫感,看见我时,瞳孔张大,睫毛抖动,眸中一瞬间薄雾覆盖,哑声喊道,“然然……”
2
直到他停在我面前后仍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心里烦躁。
一直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我耐心即将耗尽时,看见季宴池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向两边抬起,做出等待的姿态。
我知道他在等我想前世一样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我皱起眉头,瞥眼看见急匆匆赶回来的父亲和哥哥。
露出笑容从软榻上站起来,在离季宴池两步路的时候停下,态度恭敬,“臣妾参见陛下。”
我看见季宴池向前挪动的脚步停下,抬起的小臂也重新贴回身侧,眼眶发红,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
父亲和哥哥也被我异常的举动愣住了,传来探究的视线。
“父亲,外面下这么大的雪,都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父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安排季宴池在主位坐下,恭敬地说,“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父亲和哥哥弯身要拜,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洛将不必多礼。”
这……似乎有些亲昵了。
前世的我向来是季宴池威胁洛家的筹码,在他眼里只有江山大业,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由于父亲手握重权,所以对于父亲既不疏远也不亲近。
除了在他们大婚之日,这还是我见季宴池第一次不以利益为重如此对待父亲。
“春风,端茶来”,我打破静谧的氛围,吩咐丫鬟,心里猜测季宴池是否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父亲不着痕迹收回手,“不知陛下这次来?”
季宴池看向我,我也疑惑地看他,四目相对之下,我对他乖顺的笑了笑,端起茶杯不再看他。
我从未想过,再见季宴池,我可以这么平静的和他对视,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我低头轻轻用茶盖扫去茶水表面的浮沫,耳边传来季宴池一字一句的回答,
“朕,是来接君后回宫的。”
我:???
父兄:???
3
季宴池派法驾来接我,我可以认为是他顾及脸面,他亲自来洛府本就已经匪夷所思了,还是来接她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父亲看了我一眼,道:“臣这两天在军营,未曾回来过……依然这次回府可是又犯了什么错?”
季宴池捏紧了茶杯,“不,是朕的错。”
他从我脸上移开视线,侧身面对父亲,“洛将,昨日朕和君后闹了一些矛盾,确是朕的错。”
“陛下言重了”,父亲差不多了解到情况,看我没说话,拱手,“原是老臣管教不严,让依然惹怒了陛下。”
“如今她回到家中,老臣必严加管教,绝不会让她再做出辱没君后身份之事。”
哥哥也在一旁应和,“陛下放心,我们必会好好管教依然。”
父兄原本就对我上杆子贴着季宴池的行为很是不满,却只能纵容着我,在季宴池面前从没抬起过头。
如今虽话里话外是管教自己,但明显是不打算放人。
这是父兄第一次在皇帝面前因为我直起腰板。
我敛下眼睫,抿住上扬的嘴角。
原来有家人撑腰的感觉这么爽。
4
我能察觉到季宴池现在心情并不好,他从未对谁软过态度,面对父兄明显拒绝的态度他此刻定是有些无措。
要是前世的我哪怕是亲人受苦我也不愿让他不开心,而如今的我只想让他快回皇宫里,别来烦我。
还没等我开口,季宴池便一把将我拽出房间。
父兄在身后想要制止,却被时林拦住。
“将军,国不可一日无后,陛下和君后的矛盾还得是两人自己解决。”
我拧着眉,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依旧被季宴池过大的力气拽的生疼,“陛下……”
背靠上在回廊墙面,季宴池用手垫着我的后脑勺,将我困在手臂之间,忍耐着怒意,“陛下?”
“你之前从未这样叫过我。”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和他对视,“不是陛下自己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不是陛下叫我回府休养的吗?”
“够了!”季宴池打断我,“你就觉得自己一点错误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朕的错吗!”
他向来这样,对外是被百姓赞叹谦逊温和脾气好的君主,对我便暴露出喜怒无常的一面。
我垂下头,“我当然有错,错在不该是非不分,错在不该斤斤计较,错在不该善妒成性……”
世人皆知我心狠手辣,张扬跋扈,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做尽各种极端的事。
因为服侍季宴池的丫鬟多看了他一眼,我便挖掉了她的眼睛;
因为宫妃想要挣得陛下的宠爱,我便打断了她的腿;
因为邻国公主亲近爱慕季宴池,我嫉妒的无以复加,带着自己的军队将邻国夷为平地。
……
5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为季宴池做了多少病态疯魔的事情。
那时的我就是季宴池的一条狗,他招招手,我便恨不得把我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奉献给他。
我不后悔爱上季宴池,但唯一做错的是,自己爱过了头。
我平静的数落自己的错误,叹了口气,“陛下,都是我的错,可以放开我了吗?”
季宴池眉头紧锁,似是不解我态度转变的为何这么快。
明明这时候的我应该如痴如狂的爱着他。
他压低身姿向我靠来,指尖发颤,“洛依然,你想清楚,我只来接你这一回。”
他熟练地摆出威胁的姿态,因为他知道,我最怕被他厌弃,被他抛弃。
只要他愿意,我就会摆出最卑微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他勾一勾手指,我就会亲昵地伏在他的膝下,任他百般蹂躏,从不抱怨。
我一矮身,从他手臂下面钻了出去,“我想陛下说的是对的,我是应该好好反省,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君后。”
回廊入口吹来的风冻的我有些发冷。
今生的我只想保护好自己,守护好洛家。
我看见季宴池僵硬地直起身,高大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
留下一句,“好。”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互不打扰,这样就好。
6
回到房间内,父亲和哥哥用探究的眼光看向我,父亲一声不吭坐在一旁端起茶杯。
哥哥则是没好气地直接问道,“怎么?这次不怕陛下不要你了?”
“我……”
“一国之君以天子之荣位来迎你回宫,你倒好,让人家白跑一趟”,父亲说着责怪的话,但嘴角勾起,语气却微微上扬。
我笑眯眯地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着,“那是他自找的,而且有父亲和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明显感觉到父兄这时才彻底放心下来,毕竟以前的我最听不得季宴池不要我这种话,否则定会闹的鸡犬不宁。
父兄都在军营里当官,这次回来也是听说陛下来了,没坐一会儿便又要走了。
我送父亲和哥哥到门口,看见父亲虽朗健但明显大不如前的身影心下微动。
我暗骂前世的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看见为自己做了许多逐渐老去的父亲。
7
天暗了下来,我独自在房间里绣着一对护膝。
军营里本就艰苦,现在正是严寒之际,父亲作为将军还要每日巡查城内。
做个护膝送给父亲,即使抵挡不住风雪,也能稍加一些温暖。
未进宫之前,父兄常夸我针线活做的很好。
但当时的我只为季宴池一人缝衣补袖,自然忽略了亲人的期待。
我把最后一针缝好,裁掉线口。
还没等拿起来检查一下,身后便伸来一只熟悉的手。
我不禁皱起眉头。
大意了,由于对于季宴池的气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连他什么时候潜入我房间都没察觉出来。
我伸手想抢,却被他从身后压来,环住了我的腰。
“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宫里有绣娘,你不必这么劳心劳力。”
是我熟悉的声音,但是少见的温柔。
季宴池以为我是给他做的。
我瞪他,“陛下早上才说过的话是喂了狗了吗?”
耳边传来一声笑,“是啊,喂了狗。”
我更加没好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沐浴的时候”,他理直气壮。
……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