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少爷的孩子,他刚高中探花。
老夫人跟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处置我跟孩子。
我被囚禁,与腹中的孩子双双惨死。
他却以为我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1.
我死在一个阴冷的冬天里。
寒冬腊月被关在柴房十天,我又冷又饿,求嬷嬷可怜我,给我一点吃的。
此时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踢我,叫嚣着他饿了。
嬷嬷抬脚将我踹倒在地,恶狠狠的抓住我的头发:「你个贱蹄子,居然敢勾引二少爷!」
我没有,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是当初二少爷承诺过要娶我的。
只能恳求道:「嬷嬷,求求你,还有一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奴婢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等生下孩子,再处置奴婢吧!」
我舍不得孩子跟我一起赴死,他已经八个月大了。
我想着孩子总归是裴府的血脉,老夫人会给孩子一条生路吧。
张嬷嬷狞笑着,一脚狠狠的踩到我的肚子上:「一个杂种,还想生出来,你当老夫人是吃素的吗?老夫人特意派我来处置你这个贱婢,还有肚子里的野种!」
剧痛瞬间传来,肚子里翻江倒海,血开始流了出来。
我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哀求道:「求你看在二少爷的份上,放过孩子吧。」
我只想救下这个孩子,让他活下去。
张嬷嬷:「你别做梦了,这一切都是二少爷同意的!怪只怪你身份卑贱,挡了别人的路,二少爷高中进士,不日就要迎娶表小姐。」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身下的血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来,流了一地,倘湿了地上的青砖,沿着缝隙,映入我的眼帘。
那样浓烈的红,宛如那个漫天飞花的下午。
我最后的神识,竟然听到了大少爷裴渊匆匆赶来,沉声问道:「嬷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少爷放心,青黛的事已经办妥了。」
裴渊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再到最后我似乎还听到了裴修的声音:「大哥,青黛……」
裴渊得意的说:「二弟放心,我已经按照你说的……」
原来他当初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唯有我当了真。
明明他当初一脸珍重的跟我承诺:「青黛,此生有你足矣,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到时再生几个孩子。」
我可耻的心动了,为奴为婢的我,从未被人如此珍重。
何况是风光霁月的二少爷,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两人情难自禁忍不住偷尝禁果,情浓之时,山盟海誓,没想到如今我却落的这般下场。
我好不甘心,我可怜的孩子,还没见到过人间的太阳。
我死后神魂飘在裴府上空,看到了我十年未见的爹爹满怀心切的上门找我。
风尘仆仆的他兜里怀揣着三十两银要赎我回去,却被门房赶了出去。
我爹是个教书先生,八岁那年娘亲生了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债。
走投无路之下,我见裴府的人来江州采买奴仆,便主动找上门将自己卖了二十两银子给娘亲看病。
我还记得离开那天,我爹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追着我说一定会去赎我回来的。
此时我看到门房跟他说:「去去,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去别处找去!」
我看见他无助的躲在街角里嚎啕大哭。
「我的女儿呜呜~是爹来晚了~呜呜」
他永远不会知道,此刻我就在上空看着他,父女两人从此天人永隔。
我还看见张嬷嬷叫人将我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就这样任由野兽啃食,曝尸荒野。
2.
「青黛,你怎么了?」
忽然听见裴修喊我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裴修怀里。
我这是……重生了?
我赶紧推开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窗外阳光明媚,满园春色满园关不住。
我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
裴修走过来揽住我,轻声哄道:「刚刚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我意识到自己重生到,裴修准备去京城赶考的前几天。
裴家是江南一带的大户人家,祖上也曾出过大官,只是如今没落了而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如此也是平头百姓高攀不上的人家。
裴老爷早逝,府里辈分最高的是老夫人,裴修是庶出的二少爷。
上面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少爷裴渊,被老夫人跟夫人宠坏了。
从小就将他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十一二岁开始斗鸡遛狗,屋里养了一堆的通房丫鬟,还喜欢出去眠花宿柳,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裴修则是姨娘所出,因为庶出身份再加上姨娘早逝裴修在裴府并不被看重。
我刚到裴府的时候就被调到裴修的紫竹院当洒扫丫鬟。
「青黛?」
我推开搭在肩上的手应声道:「我没事,我只是想家了。」
想起前世的经历,我浑身发冷。
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跟我爹团聚,重新过我自己的人生。
第二日是裴修出发去京城的日子,清晨阳光正好。
说来可笑,堂堂二少爷,偌大的一个裴府居然没有一个在意他的。
我站在裴府大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我深知好人未必有好报,而心软的人,成不了事,报不了仇。
在回紫竹院的路上,我正想接下来的计划。
忽然撞上一个陌生的怀抱。
我抬头,心里一惊。
裴渊强行将我搂住,一双大手肆意的在我身上游走。
我忍不住惊叫出声,挣扎着推开他。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更加拼命的挣扎。
这时,丫鬟春杏在不远处呼唤着:「大少爷!大少爷!」
见到有人过来,裴渊没有继续下去,将我放开。
随后裴渊吊儿郎当的看着我:「你就是裴修院里的青黛是吧!」
「大少爷。」
我低头行礼,用力拽紧了衣袖,努力压下满腔的恨意。
春杏小跑过来对着裴渊娇嗔道:「大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奴婢找了你好久。」
「怎么,想爷了,待会爷好好满足你!」
裴渊揽住春杏嬉笑说着下流的话。
「少爷,讨厌~」
两人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的调情。
两人离去的时候,春杏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一边哄着裴渊。
我停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止不住的恨意。
上一世这个禽兽在裴修去京城的三个月后强行将我玷污。
那天我跪下来磕头求他放过我,然而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他的魔爪。
他狠狠将我压倒,双手掐死了我所有的求饶跟哭泣。
我的腰带被他粗暴扯下,襦裙被撕烂成破布。
我拼命挣扎跑到房门处,只一步之遥我就可以逃离了。
春杏却在外面反手将房门锁上。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的绝望。
天道不公,我只能自己讨回公道。
3.
裴渊死了,死在了丫鬟春杏的肚皮上。
大夫诊断是死于马上风。
裴渊纵情声色早就亏空了身子,平日会食用一些大补的药用于助兴。
这种不体面的死法,让裴府的两位主子都无法接受。
她们对外宣称裴渊是患了急症而亡。
老夫人跟夫人抱着裴渊的尸身哭的肝肠寸断,最后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夫人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将裴渊院里所有的丫鬟通房都拉去处置,卖去妓院。
最后剩下丫鬟春杏。
夫人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杏。
「长的一脸狐媚样,既然我儿生前那般受用,那你就下去陪他吧,也免的我儿寂寞。」
春杏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还处于受惊的状态。
听到这句决定她生死的话,她终于回过神来,整个人跳了起来。
爬到夫人跟前,磕头求饶。
「夫人,求求你放过奴婢吧!」
「夫人,饶命啊!」
还没碰到夫人的衣角就被堵住了嘴巴拖了下去。
我朝春杏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看到躲在角落里的我,春杏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这时夫人身边的叶嬷嬷悄悄的在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有了?那就留下她!」
夫人惊讶的瞪大眼睛。
后来我才知道叶妈妈说其中的一个通房丫鬟怀上了裴渊的遗腹子。
整个裴府都挂了白,夫人承受不住打击病了。
到最后反而是老夫人出来主持大局。
想想也是,夫人唯一的儿子没了,但是老夫人还有一个孙子。
出殡这日,春杏被堵住嘴巴,捆住手脚抬进了裴渊的棺材里。
叶嬷嬷当着灵堂前的人说:「春杏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舍不下少爷,陪着他去了。」
这下她终于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她的少爷了。
棺材被钉死,我亲眼看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黄土将棺材淹没,直至看不见。
终于尘埃落定,仿佛前世的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两个月过去了。
我以为没有人会发现我所做的一切。
直到秋荷找到了我。
秋荷就是那个怀了裴渊遗腹子的通房。
「青黛姐姐,我知道裴渊真正的死因。」
我定定神,强装镇定的回她。
「秋荷姨娘,你在说什么?」
这时秋荷却对着我轻轻一笑:「谢谢你。」
她笑起来美丽又脆弱的样子,仿佛下一瞬就会碎掉。
我感到莫名其妙。
然而,我还没来的及思考,就听到了叶嬷嬷的声音。
「给我封锁住紫竹院,一个都别放跑。」
裴修这个主人不在,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叶嬷嬷带着一群人闯进了院子,直奔我而来。
据说府里查出来裴渊喝的汤药里有问题,那天有人看到我去过厨房。
我被带到了老夫人跟前跪下,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人。
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指着桌上的药罐质问我。
「说,是不是你谋害的大少爷!」
看到这个前世置我于死地的人。
我心下一惊。
背后冷汗涔涔流下。
再看到桌上的药罐,我明白事情败露了。
我当机立断为自己开脱。
「老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总共才见过几次大少爷,无缘无故的,奴婢怎么会去害大少爷。」
我垂下眼帘,努力压住嗓音里的颤抖。
「求老夫人明鉴,奴婢对裴府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话音落下,裴老夫人嗤笑一声。
「我凭什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