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过来了,我是真没想到,现年已经整整100岁的前美国国务卿、当年曾经促成了中美建交的亨利·基辛格,居然过来中国了,而且还是在布林肯和耶伦等美国政府现任高官的访华行程结束之后没多久过来的。
基辛格一来先是见了我们的国防部长李尚福,然后又见了我们的中央外办主任王毅,其行程之紧凑,节奏之匆忙,要不是早就知道他在今年5月份才刚庆祝了自己的百岁寿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步履蹒跚的鹤发老人,是怎么能够忍受如此漫长的舟车劳顿,为了调和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之间的尖锐分歧,把自己的一身老骨头给豁出去到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来的。
但是我后来仔细一想想,这种看似极端不合理的行程安排背后,其实也隐藏着一条极端合理的政治外交逻辑:美国现在是真的没人了,尤其是在和中国打交道、搞对华关系这一块,还健在的没人比基辛格更懂,比基辛格更懂的又都不健在了,不让他过来,还能让谁过来呢?布林肯还是沙利文?这俩现在还能不能拿到飞往北京的机票都不好说了,让他们过来?别说我们中国人了,就是美国人他们自己,能乐意吗?
一、任他八面来,我只一路去
我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看待基辛格此次的来华之旅了,反正此时此刻,在我脑子里头的诸多想法之中,有一条是最为清晰强烈的:那就是在今天的中美问题上,美国人要远比我们着急得多。咄咄逼人、招招致命的,好像是美国;处处被动、常常挨打的,看似是中国。可实际上呢?最先忍不住眨眼却是美国,老是受不了张口的也是美国,嚷嚷着要求和我们对话的还是美国。
从布林肯到耶伦,从克里到基辛格,三个是美国国务卿出身的,一个是干过美联储主席和美国财长的,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讲资历一个赛一个老,可结果呢?在我们中国面前还不是一个样?开口说要和我们谈话的是这帮人,亲自坐飞机过来是这帮人,来了之后主动伸手求握的还是这帮人。
这像是在博弈中把握着上风、占据着主动、拿捏着对手的棋手应有的姿态吗?我看不像,我看美国人这反倒像是被我们的棋势给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眼看他们那边的时间就要到了,再不落子就要被判犯规了,实在是无计可施了,于是便在棋桌底下伸出鞋尖儿,撩我们的裤脚。一边撩,还一边用鞋跟给我们敲摩尔斯电码,求我们下手轻一点,他们那边今天早上吃坏肚子了,招架不住我们的柔中带刚的棋法,再这么下去,他们就得因为紧张过度而窜稀了。
看着王毅主任身后那个一边拄着拐杖,一边还要两个人搀着,一共要靠7条腿才能勉强站起来走两步的基辛格,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此刻他的身份与其说是个中国的老朋友,倒不如说是个美国的老媒人更恰当一些。
我记得我之前出过一期节目,讲的是在今年的香格里拉对话会召开之前。美国防长奥斯汀曾向我们提出过一个要求:希望能在香会上和中国防长进行面对面谈话。但是我们最后只给他寄回了张坏人卡:不约,不见,不聊。结果这一举动让奥斯汀这帮美国政客破了大防,说什么他们对此“深表不幸”,还说什么“要是因为沟通不畅导致事态激化,那么‘局面失控’的责任就全在中方”。
针对美方的这一反应,我当时还用正常人和下头对象的相亲经历举了个例子。破防的美国政客就是那个下头的相亲对象,他/她明明就不喜欢你,还整天在外头说你的坏话,在暗地里干中伤你的坏事,但就是架不住他/她家里人的软磨硬泡,所以才变着法子要你和他见面。
见就见吧,可他/她偏偏又拉不下那张二皮脸,明明被家里人催得火烧眉毛的是他/她,可他/她却把脏水都往你的身上泼,说什么急着相亲的是你而不是他/她。与此同时,他/她还继续在外头说你的坏话,干中伤你的坏事,试图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的舆论压力来逼你就范,迫使你在占理的情况下主动向他/她作出妥协。明明是他/她损了你的里子,而你却还得反过来给他/她面子,人至贱则无敌了属于是。
不过,虽然想得都挺美的,但实际上美方这个看似面面俱到、便宜占尽的高明计划,打从落实之初就出现了偏差。我们中国就是不约、不见、不聊,你们美国能把我们怎么着?有种就把你们的核动力航母开到南海来试试,试试看到底是你们的那面锈迹斑斑的宙斯盾坚固,还是我们的高超音速倚天长剑锋利。
没种?没种就少拿“要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讲话”这种口头禅挂在嘴边了。老子/老娘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们要真想和我们谈,夹着尾巴到我们家来谈。指望我去你们指定的主场看你们的脸色?门儿也没有,做梦去吧。
你还真别说,这招以不变应万变看似简单,可美国那么多趾高气昂的油滑政客愣是没有一个能破招的。布林肯走了,送别他的是两面皱巴巴的星条旗;耶伦来了,迎接她的是四份火候不到就会吃出小人来的见手青。如果他们的访华之行算是一场相亲之旅的话,那我只能说他们相了个寂寞。他们的不情不愿和阴阳怪气对于中美关系的缓和起到任何改善作用了吗?丝毫没有。
事实证明,现在那些美国反华政客最爱使用的那个下头的PUA套路,对中国完全不起作用。否则,现在也不至于麻烦100岁的基辛格再度出山,万里迢迢跑到中国来替他们擦屁股了。
二、狗改不了吃屎,谁来劝和都没用
基辛格这趟过来具体都和我们说了些什么,这一点我无从知晓。但是给人做媒的媒婆我是见过的,如果要以我对媒婆的认识去设想基辛格和我们之间进行的对话的话,我想他应该会用这样的口气来和我们说话:
“大姑娘/小伙子,你先别着急,消消火听我说。你我两家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往小了说这是咱们两家的事,往大了说那可就是全村人的事了。现在全村可都在看着我们呢,往后村里还能不能平平安安、和和乐乐,就看我们这次的关系处得怎么样了。过日子嘛,磕磕绊绊是正常的,大家都应该将心比心,常来常来,而不是关起门来自己顾自己就完了。你这样别说我们了,村里人也接受不了,你说对吧?”
“你们家有个姓台的小崽子现在和我们走得很近,你们为这事和我们闹了好多次情绪了,这我知道。当年促成你我两家和好的约定都是我拟的,我们当初就和你们作出过严肃承诺,这个崽子它翻不了天,我敢和你们保证。我现在虽然已经不在其位了,但我还是很关心两家关系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和睦相处,为此,我就算把这身老骨头都豁出去也值了。”
当媒婆最重要的无非是两点:一是要会和稀泥,二是要懂得利用信息差。不会和稀泥,你就不可能把两家人凑到一张桌上谈话;不懂利用信息差,你就没办法分辨出双方共识和利益中间的那条灰色地带,然后再用它将两家串联起来。
从这个角度上讲,当媒婆和当和事佬其实是一回事,尤其当你要撮合的是两个对家的时候,和稀泥和利用信息差这两项本事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将促成大国建交视作为宏观层面上的说媒的话,我相信曾经的基辛格无疑是个中翘楚,他也算是干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而且这项大事业正好还就和我们的切身利益相关,所以我们才愿意管他叫了那么多年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所以哪怕两家关系现在都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还是愿意以礼待他。换做当今其他任何一个美国的政治动物,这都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也就这样了,最多也就是以礼相待了。你说基辛格这趟过来能比布林肯和耶伦那些人往前多迈出一步,帮忙扫清那些阻碍中美关系缓和的路障和垃圾吗?我觉得玄,很难。因为说穿了,这些事情就不是他这个处江湖之远的人说了能算的。其实不光是他,就连那些看似居庙堂之高的人,比如布林肯和耶伦,在当今的华盛顿,在对华问题上,他们也一样人微言轻,一样只能人云亦云。
除非对面的烂仔/烂女能把他们那身混不吝的臭毛病给改过来,否则美国派谁过来劝架说媒都不好使。毕竟问题的根子到底出在谁身上,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看出来。
基辛格真要有那个为了中美关系的大局而献身的觉悟,那么他此时此刻真正应该苦口婆心的,就是他们的奥斯汀和布林肯,而不是我们的李防长和王主任。你跑过来劝受害者大度点有什么用?受害者既往不咎了,它加害者就能痛改前非了吗?
现在中美之间已经没有多少信息差可以让基辛格利用了,我想他对此也心知肚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自己油尽灯枯之前,看看还能不能再和一摊稀泥。但是很遗憾,哪怕是这样看起来相对简单的任务,我觉得现在的基辛格恐怕也很难胜任了。因为我们对对面的烂仔/烂女的反感情绪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了,现在再也没有任何稀泥可以将它和下去了。唯一能够平息我们怒火的,只有对方的洗心革面。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狗怎么可能改得了吃屎?要是改得了,还犯得着曾经的训狗师大老远跑过来和我们苦口婆心吗?
结语、江山代有才人出,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和布林肯还有奥斯汀之流不同,我对基辛格这个人其实并不反感,我对“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这说法并不感冒,但是我对他至少不反感。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得说一句,基辛格这趟过来恐怕也不是他所情愿的。如果有得选择的话,我认为他此时此刻更希望去的应该是莫斯科,是去见绍伊古和拉夫罗夫。而不是来到北京,来见我们的李防长和王主任。
当年美国人的冷战是怎么打的,对那段往事有所了解的同志和朋友应该都知道,说穿了就是一拉一打。中美苏三方,只要任意两方能联合起来,那么最后被孤立的第三方必然要吃大亏。基辛格和尼克松当年为什么要冒那么大风险跑到北京来和我们打交道?说到底不还是看中了我们在冷战中的分量,想要拉拢我们以增加对苏博弈的胜算嘛。
现在一晃眼50年过去了,国际局势的发展再一次来到了十字路口。很多美国人还老幻想着重温一把曾经的冷战旧梦,当初是怎么把苏联给挤下去的,现在就怎么把中国给吊起来。
但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这一次美国人发现,自己突然成了中美俄三方关系中的孤家寡人。他们的傲慢与偏见在无形中促成了中俄的嵌合,现在轮到美国自己来品尝被孤立的滋味了。基辛格说媒的拿手好戏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现在既没有可以让他和的稀泥,也没有可以让他利用的信息差,所以他只能无奈地再订两张往返中美的机票,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重复一遍挽狂澜于既倒的历史。
我觉得很难,老先生现在都得两个人挽着才迈得动道了,还怎么去挽中美之间的狂澜呢?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听说基辛格对中国很了解,是个中国通,不知道如果此时此刻让他看到杜甫当年写给诸葛亮的这首诗,他的心里又会作何感想呢?
蜀中已经没有大将了。五十年河东,五十年河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戏本已经唱到头了,也该翻开新篇章了。小天时决利钝,中天时决成败,大天时决兴亡,现在看来又该到决兴亡的时候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五百年必有王者兴。都活到这把岁数了,人间百态早就该看淡了。给自己存住一口气,把晚节给保住才是要紧事。至于天命所归何处,还是交给后来人操心吧。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行文至此,我最后就以一句寄语来收尾吧:
“基辛格先生,祝愿您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