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文/石清华

自从太阳创造了人类世界之后，就一直得到人们的称颂。突然有一天，却被许多人指责：

“这西瓜不甜，光照不足哇。”

“这太阳火辣辣的，大约是不想叫人活了。”

“而今世道变了，阳光也偷工减料，每天出来晃一晃就不知干什么去啦，冷得实在受不了。”

太阳羞红着脸，自己亲手在地球上创造出的人类，还真不好伺候。光强，则说热；光弱，则说冷；不强不弱，则说使人恹恹欲睡。得想办法照顾好人类，那毕竟是宇宙间的宝贝呀。

天寒地冻时，尽可能在天呆的时间长一点，让人间多一些温暖。瓜不甜，是我的责任。加强光照，又担心人们受不了，故请来南洋风巡视，使人们过得舒畅。

两河中学高耸的办公大楼，坐北朝南，外面威武，里面敞亮。中间两面开窗，空气对流，尽管室外可能高达三十六摄氏度，但中间办公室里凉风阵阵，十分舒适。两边的办公室，南面装饰无窗，北面被遮挡，只有东或西一面有窗，旭日初照不打紧，气温慢慢上升，有些热但能接受。西阳斜烤，那可难受。哪怕夕照温度仍然很高，下午阳光热情地跑进来，办公室里的温度比室外还高。在里面办公的人们，热汗径直往外冒。工作一会儿，就得设法避让，出来透透气。

怀孕的王老师，肯干能干且干得好，还从不张扬，得到各方的尊重。即使备教改等工作完成后也在办公室不会出来，低头沉思教育教学的问题。下午也出来走一走，自己可能挺得住，但肚子里蠕动的孩子呢？那可是家庭的支柱，国家的未来呀。既然担负着重大责任，就得尽可能为其提供健康成长的条件，给予良好的保护。想着即挺着大肚子，在走廊转一转，让未来的花朵散散热，换换气吧。走到中间的语文办公室，大为惊叹：“啊，你们的办公室这么凉爽。我们英语办公室快热死人啦。”

说完踅进来，凉快的南洋风，搀扶着步履蹒跚的王老师，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喘喘气：“真舒服。”

热情的陈老师，立马站起来，轻轻地鼓一鼓掌，银铃般歌唱：“欢迎王老师常来转转，如果你愿意，也可搬过来。”同胞般的柔情，就和自己办公室的兄弟姐妹、伯叔阿姨们一样，即使不能搬来，听着也舒心。估计陈老师说的是真心话。为自己能在这样和谐的环境中工作而满足、而高兴、而自豪，也就不假思索地说：“不晓得有地方没有？”

“有地方。”青年才俊何老师积极响应，马上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伸出右手，指着靠窗前歪着的办公桌：“那里没人。”

马上出来，摆正办公桌：“没有椅子。”

八面玲珑的李老师建议：“王老师，把你办公室的椅子搬来就行了。”

“难怪别人说你是美精灵的，一点不假。”

王老师笑笑，对办公室的所有老师说：“那我真的搬过来啦。”

人们不约而同：“欢迎王老师。”

话音刚落，大家纷纷行动起来。何老师去帮王老师搬椅子，陈老师拿来拖把拖地面，李老师找来抹布端来水，大方豪爽、乐于帮忙的大王老师，拿出煲稀饭的电饭煲：“煲点稀饭吃馒头，很好。”还有几位老师去帮助搬文具、作业之类的物品。连即将退休的丁老头也笑嘻嘻地帮忙拿点什么。王老师见大家这么热情，还有点不好意思。想挺着大肚子去拿点东西，被陈老师按坐在椅子上：“王老师，你坐着，当一回坐镇指挥的将军，行不行？”

不大一会，四平方米的正方形“小家”就被调理得井然有序。学生的各类作业和预备的学习资料，放在办公桌面的右下边。每隔一定的厚度就有一张纸片伸出，上写“金牌练习册”“单元检测卷（八）（九）（十）”“学在荆州”等。桌面右前角放着将改的作业、试卷之类的工作，右后角放着碗筷、食品之类的临时生活用品。正前方靠背椅前是块较大的“空地”，是教书先生的主战场之一，两腿下是个较小的办公柜。左前方约四十厘米高的透明玻璃“围墙”拐角处，放着电脑，大家办公时，只见其人，不闻其声。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站起来，伸伸腰，揉揉眼，哈哈气。时不时地说笑几句，欢乐缭绕，经久不散。

晚餐铃响，两办公室约定：搬来几张空的办公桌，摆在走廊。每人去厨房买某一门菜，什么鸡鸭鱼肉姜葱蒜，青菜萝卜鲜水果之类的都有，散烧、饮料之类的一应俱全。两河小镇的盛宴大约也就如此吧。一切准备就绪，“家宴”开始。

王老师站起，高高举起饮料：“谢谢大家的关心、支持。”

陈老师简洁、干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能在一起工作、生活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缘分。为我们的有缘、为王老师有了新的家，喝一口。”

丁老师笑在脸上，喜在心间。吃了许多宴席，喝了许多浊酒，从没这么快意，真有点舍不得离去。

（2017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