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病得快要散架了。高烧39度,浑身酸痛,头疼得像被锤子砸了一样。我被老公送进了医院,挂上点滴的时候,我整个人瘫在病床上,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护士看着我摇头,说:“你这是拖得太久了,怎么现在才来?”我苦笑,怎么不拖呢?家里那么多事,孩子要照顾,饭要做,衣服要洗,家务像永远干不完的流水线。我生病?哪有那个资格。可身体终于抗议了,倒下的那一刻,我甚至有点解脱。至少,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躺着,不干活了。正这么想着,手机响了。我费力拿过来,是婆婆打的。我心里一紧,但还是接了。“喂,妈。”声音虚弱得像风吹过落叶。婆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你还好吧?听说你住院了。”我心头一暖,刚想感慨几句,结果下一秒她接着说:“家里就等着你回来做饭和打扫卫生呢,你看啥时候能出院?”我愣住了,手指僵在半空。我没回话,婆婆又继续:“你公公这几天胃口不好,说不习惯我做的饭,孩子也老嚷嚷着想吃你做的鸡腿。家里乱七八糟的,等你回来打扫一下就好了。”我的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挂了电话,我盯着天花板,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我以为生病了,至少会有人说一句:“你好好休息,家里的事不用担心。”可没有。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恢复,继续扛起家里的重担。点滴还没打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小姑子。“嫂子,你好点了吗?我妈说你快出院吧,家里没人做饭不方便。”我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努力咽下去,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不会点个外卖吗?不会自己收拾吗?”小姑子愣了一下,随即嘟囔:“这不还是习惯你在家操持嘛。”我笑了,笑得心酸又悲哀。习惯?原来,我的付出只是让他们养成了依赖,甚至理所当然。挂掉电话,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来。护士路过,见我哭得厉害,走过来安慰:“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摇头:“不是身上疼,是心疼。”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生病了,没人真的在乎你。老公晚上来看我,带了一些水果。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你妈和妹妹今天都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啥时候出院,家里等着我回去做饭和打扫卫生。”老公愣住了,有点尴尬地笑:“她们就是嘴快,别往心里去。”“可是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好了就该立马回去继续做家务?”老公不说话了,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塑料袋,沉默像冰冷的空气,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继续说:“你知道吗?我生病躺在这儿,最难过的不是身体疼,而是没人心疼我。你们都在等我好起来,继续做家里的保姆。”他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坐着,仿佛我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那一夜,我躺在病床上,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些年。我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照顾孩子,操持家务,忙着让每个人满意,却唯独忘了自己。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问我感觉如何。我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觉得一丝释然。“我还需要再住几天。”我故意加重语气。医生点点头,说:“对,别急着出院,好好休息。”我微笑,第一次觉得医生的话如此温暖。后来,婆婆又打电话来,我没接。小姑子发信息,我没回。我躺在病床上,安心打着点滴,看书、听音乐,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家里没有我,天也不会塌。饭可以点外卖,地可以等他们自己打扫。这场病,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等我出院,我不再是那个凡事都扛在肩上的人。我会做饭,但不是因为必须;我会打扫,但不是理所当然。我有权利生病,有权利休息,更有权利被关心。因为,我是人,不是免费的家务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