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的内部情况是个什么样子?(一)

无心镜 2024-10-31 13:35:26

万历二十三(1595),建州女真和朝鲜发生了一起不小的冲突。

人参在辽东是绝对的硬通货,可以用来与明朝人互市交换亟需物资,所以建州女真和朝鲜都大力开采人参,而由于二者紧邻在一起,所以越境采参的情况就屡屡出现。

夏秋之季,建州女真人越境采参,与朝鲜沿江军民发生多起冲突。当年八月上旬,朝鲜渭原郡守金大畜带兵,伏击了一群越境采参的女真人,造成后者有27人死伤。

事情发生后,努尔哈赤派出心腹马臣,过鸭绿江到满浦,向满浦佥使提出惩处金大畜等多个要求,勒令朝鲜限期答复,扬言若得不到满意答复,就兴兵过江东复仇。

满浦属平安道江界都护府管辖,他是朝鲜对建州女真实现军事威慑、边贸活动和私下外交往来的地点。所以满浦既是军镇,也是口岸和边市贸易点。

此时的努尔哈赤刚刚取得古勒山大捷不久,势头正旺。朝鲜此时正在抗击日本的侵略,并不想与努尔哈赤发生冲突,所以一面惩办边将,一面派南部主薄申忠一赴建州女真与努尔哈赤修好,并借此刺探虚实。

十二月二十二日,申忠一自满浦渡鸭绿江,沿今浑江支流新开河、富尔江至努尔哈赤驻地费阿拉。翌年正月初五日,由原路回国。申忠一归国后,将一路所经,绘制纪程图长卷二幅,并将会谈经过以及闻见所及,分条记述,录于图后,名为《建州纪程图记》,其一作为报告进呈朝鲜国王,其一自藏。

接下来,就让申忠一带着我们一起去探寻建州女真的内部情况。

申忠一于十二月十五日到了鸭绿江边,但并没有急着过河,因为要与地方官沟通情报,并要准备出行物资。直到二十二日,申忠一才和通事(即翻译)罗世弘、河世国,以及几位仆人一起过了鸭绿江,由于江水结冰,故而踏冰而过。

二十八日未时(13时至15时),使团一行抵达努尔哈赤家中,栅木内就是所谓客厅。马臣、终羊才、歪乃等人来接待使团,并转达了努尔哈赤的话:“崎岖远路,跋涉劳苦。厚意良鏖,多谢不己。”又问使团有没有带文书。

申忠一回答说:“我奉命前来完成这次出使,不能像以前那样,仅靠通事(翻译)往来草草了事。我们一路上并不艰苦,何来劳累一说。”申忠一在言语中表达了朝鲜对此次出使的重视,这让努尔哈赤比较满意,不一会儿,努尔哈赤就出现在中门外,与使团成员相见,并在客厅设了一个小酌宴会,让马臣等人招待使团一行人,并让使团就在客厅中留宿。申忠一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打探女真的内部情况,在这里住宿肯定就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所以就推诿说自己身患疾病,想要找一个更暖和的地方居住,于是使团被安排在外城内童亲自哈家。

马臣等人对于使团很重视,比如关于使团草料的安排,他告诫亲自哈说:“马料在外边,未及时取来,今日就由你负责草料。”

申忠一这时也将带来的铜炉口20个、匙10枚、筷子二十双、纸束、鱼物等礼物呈上,并对马臣说:“我们考虑到此行或许有拜托之事,特将此等物资送来,想要送给都督,不知此意如何?”马臣回到说:“不妨事。”

随即这些物资就被送到努尔哈赤兄弟那里,并传回来感谢之类的话语。

努尔哈赤兄弟让马臣等人照料使团,马臣、佟羊才,每日早晚都要来询问一次,如遇到缺物资,随即送来。肉与酒,不断送来,马料,也接连送送来。歪乃则是每日,或者隔一日来询问一次。

马臣的本名叫时下,佟羊才的本名叫苏屎(笔者:取得一手好名字!),前一年,他们在与明朝官员余希元(明朝将领游击胡大受,应朝鲜之请,派部下余希元至满浦,与建州女真马臣等人会晤,调处建州与朝鲜之紧张局势。)相会之时,到满浦的时候,改了这个名字。歪乃原本是明朝人,来建州女真处,学习文书,但他其实也是文理不通。但此人之外,也没有其他解读文字者,而且也没有学习者。

对于城寨,朝鲜人有详细的记录。

整个城寨分为内城和外城。

外城的周长约有10里,内城则更小,仅有两个马场那么大。外城的城墙主要是用的木头和石头,先用石筑,约有三尺高,然后用椽木继续搭建,接着又是一层石头和一层椽木,合计高达十余尺。然后墙面内外又用泥土涂满,城墙之上并无雉堞、射台、隔台等。外城的城门以木板制成,无锁和钥匙,门关闭后,以大木横着锁住城门。城门上设有敌楼,敌楼的顶部盖着有草。内城门与外城一样,但没有无门楼。外城城墙底部宽约四、五尺,上部宽约一、二尺;内城城墙底部宽约七、八尺,上部宽约为一、二尺。

内城的建造与外城基本一致,但多了雉堞、隔台。自东门过南门至西门,城上设瞭望用的板屋,上面没有盖子,用木梯上下。内城之中,又设木栅,栅内是努尔哈赤的居所。内城中,有百余户,这些都是努尔哈赤的亲近族类,努尔哈赤的家在其弟弟舒尔哈齐的北面,面向南,舒尔哈齐的家则面朝北。;外城中,有300户,诸将及族党住在这里;外城外面还住着有400多户,这些都是士卒。

城内掘井四、五处,但流出来的水并不算太多,所以城中之人,都去冰厚之处伐冰,或担,或拖着入城,朝夕不绝。

天黑之时,就击鼓三通,关闭外城城门,但内城城门不关,也没有人员巡更、坐更。

城上也没有准备守城的器具。

城中居民,虽然家家设有木栅,但真正坚固者,每部落不过三、四处。

城池西北距离抚顺约两日路程,西去清河约一日路程;西南去叆阳约三日路程;南去新堡四路程;南去也老江三日路程,而也老江南去鸭绿江一日路程。也就是说,从努尔哈赤的地方到鸭绿江只需要4日即可达到。

朝鲜人记载下了努尔哈赤兄弟的情况。

努尔哈赤不肥不瘦,躯干壮健,鼻直而大,面铁而长,头戴貂皮,上有防耳掩,防上钉的象毛有拳头那么大。在象毛前面有一个装饰:有一个人造莲花台,台上有一人。而诸将所戴的,都跟努尔哈赤一样。

努尔哈赤身穿五彩龙文天益,上长至漆,下长至足,然后裁减了一些貂皮,作为装饰。诸将也有穿龙文衣,装饰则或用貂,或用豹,或用水獭,或用山鼠皮。

努尔哈赤的护项以貂皮八、九令造作;腰系银入丝金带,佩帨巾、刀子、砺石、猝角一条等等;脚上船鹿皮乌拉鞋,或黄色,或照色,

头上剃发,只留脑后少许,上下两条,辫成小辫垂下来。胡须也只留左右十余根,剩余的都祛除。

努尔哈赤都拜都督十年,龙虎将军三年。

努尔哈赤出入,没有执器被军牢等在前面引路,只将领或二人,或四人,步行时将领则在前面引导,其余时候或先或后而行都可以。

舒尔哈齐体胖且身体壮大,方脑袋且面上很白,耳穿银环,服色与其兄一样。

舒尔哈齐曾对朝鲜使者说:

日后你佥使若有送礼,则不可高下于我兄弟。

意思就是朝鲜人送来的礼物,舒尔哈齐认为自己和哥哥应当是一样的。舒尔哈齐强调此事,说明他很在意自己是否能够与努尔哈赤平起平坐,这种心态也为日后他和努尔哈赤分家打下了伏笔。

马臣、佟养才以前在满浦时所收到的赏物,全部被努尔哈赤兄弟夺取,马、佟等人皆有些不满。

▲书中记录的努尔哈赤的亲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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