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头步步嚣张,这家伙凭什么?

今西安 2022-05-04 21:28:07

从花萼相辉楼拐出来,走过靖安司,下楼不远就是太白酒肆。

不错,行走在《长安十二时辰》全唐市井文化生活体验地,混如行走在千年之前的长安街巷中。

这里的动线所及,身在其中的所观所感,所食所娱,皆是唐风,皆是文化。

只说这太白酒肆,细看之下,这里有还原度极高的土坯墙、桃花树,柴门、亭舍,竹篱掩映,很有一些唐代诗人笔下的村坊味道。于是不光笔者驻足,还有不少有幸预约到名额的游人以各式装扮,在其间拍照嬉闹。

突然人群有些骚动,循声看去,有个全副行头的家伙,简直是鼻孔朝天,八字方步,领着两个部下大摇大摆走来。

何止是行人侧目,可以说是人人闪过。

他一走到门前,便是一副审讯盘问的口气,大喇喇冲着里面书生扮相的另个人物问东问西。

“这是秀才遇到兵吗?这个家伙,咋看着那么拽?”旁边有人嘟囔着。

笔者心里也好笑,这位NPC演员可见到位,入戏之深足以感染观者的情绪。

不过,不知道观者见他这副拽上天的模样,可知道他凭什么拽?

你说看他一身甲胄,肩头扛着家伙,是个军爷,所以人都得怕他么?

非也非也。防止有人还没看过《长安十二时辰》的原著或剧集,稍作介绍。

按《长安十二时辰》里的设定,这崔器是旅帅,在长安城靖安司麾下,算是东宫六率,跟长安的真正军队十二卫还不一样,十二卫在外拱卫都城宫禁,在外统领府兵出征镇守,是真的威风。

而崔器这“率营”旅帅,不过是带着百十号人、协助维持治安,顶多算特种治安警察。而且他的官阶也不高,按唐代一般标准,只是七品下。

身份不算特殊,官阶也不高,那为什么说他有拽的本钱?

可以说人靠衣装。

因为就凭他这一身行头,走在长安街头,一般人就不得不怕他。

这里的崔器,延续了剧中出场时的扮相,他头戴幞头,身披甲胄。

甲胄这东西,在古时、尤其唐代,具有特殊性。

大多数朝代都允许百姓持有长短武器甚至弓箭,却不允许私藏甲胄。

按说武器是杀伤性,盔甲是防御性,为何规定却颠倒禁止?

首先要明白甲胄意味着什么。

一套考究的甲胄,只拿唐代步甲说,据说甲片数可以可达一千多片,需要大概40斤好铁,即使手法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一件甲胄也需要一个师傅领着两个学徒、花上十天半个月制作。

像这崔器身上穿的,应该就属于连缀铁片而成的札甲。

因为成本极高,一般人不可企及。谁造得出甲胄,首先得有经济实力,有人敢给他造,说明权势也不小。

于是会被认为兼具造反的实力和野心。

不光造。持有也不行。《唐律疏议》里规定: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千里;甲三领及弩五张,绞。所以俗称“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也就是说,你如果真穿越去大唐长安,家里摆着刀枪剑戟都没关系,有弓箭也不管你。但是有甲有弩,那就会摊上大事。

史书里,多的是私造铠甲、调动甲兵被举报造反的例子。

周亚夫在西汉平定七国之乱,有再造社稷大功,临老有人举报他家有五百副甲胄和盾牌、要谋反。周亚夫辩解说我眼看入土,儿子攒着打算给我陪葬的。廷尉却说,私藏甲胄就算不是现在谋反,那也是打算去下面谋反。

就算是一定程度允许民间私设武装、权贵豢养私兵的朝代,也从不放松甲胄。归根结底,因为在冷兵器时代甲胄是能打破平衡的战略装备。

允许民间持有兵器,因为打猎生产、行路防身都要用。

而甲胄看起来是防御装备,却只有高强度战斗才会需要。

而且甲胄不光提供防御力,更能让杀伤力翻倍。

试想有歹徒当街持刀杀人,哪怕官兵衙役不到,百姓们只要有勇气,就算没有弓箭,几个人拿些长柄工具、农具之类一围,也足以制服。但若是穿上甲胄就不一样,战斗力不对等,也就是他能伤你、你不能伤他。没有穿甲武器(如剧中重伤他的马槊)的话,只能凭他横冲直撞,对手不死伤三五个人根本拿不下。

所以唐代不止每副甲胄都会被登记在册,每个部件甚至在内衬都要做编号记录,避免几个人都号称丢了一块,然后动那几块拼出一副的脑子。

总而言之,这个崔器可以在长安街头横着走,两大原因。

拥有甲胄就代表着国家特许、“奉旨暴力”。

就算你有心作乱,或者就是看不惯他的拽劲。

你也打不过他。

如果他头上戴的不是幞头,而是剧中战斗形态那样,套上头盔。

像他领着的兵卒这样。则防御力还要更加提升。

这种翻耳盔,平时两边翘着透气,战斗时可以拉下来护住脸颊下巴。

说起来,文化自信首先要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其次便是普及。

曾经那些仿唐项目或仪式上,就算有人装扮成金甲武士,也往往是形式混乱、塑料感十足,不但不能令人信服,更不会因而对古代文化产生兴趣。

人们先被剧情、故事、形式吸引,而后通过近距离接触这些对细节的忠实还原,从而对背后更深的历史文化渊源产生兴趣。

这大概就是《长安十二时辰》这个项目在提供商业消费以外、最大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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