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夏,随着日军的封锁和扫荡日趋严酷,淄河流域附近的各村寨、山头都竖起了敌人的据点和炮楼。
军事上的围剿包围、经济上的严密封锁,使得鲁中军区的财政,陷入了极其困难的境地当中。
为了纾解鲁中军区财政困难问题,支援当地军民抗战斗争,清河区党委千方百计秘密筹集了160两黄金,随后选派人手,将这批黄金送往鲁中军区党委。
当时,负责运送黄金的同志,是两名经验丰富、身强力壮的老交通员。根据组织上的安排,两人分别携带80两黄金,由山东纵队三旅派出的一个武装排负责沿途护送。
临行之时,清河区党委领导再三叮嘱:
“这次任务,意义重大,你俩身上的资金关系着鲁中抗日斗争的情况,你们一定要安全地将黄金送到目的地。”
其中一名交通员向领导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将身上的黄金安全送达。
“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人在黄金在,除非是我们死了。”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句话最终竟会一语成谶,而酿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还是两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自己人......
鹿角山两位交通员随后与护送人员一起出发,众人昼伏夜行,顺利穿越了一道道封锁线,随后抵达了此次行程的中转站——鹿角山。
鹿角山在博山城东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同时地控鲁中通往清河、胶东的交通要道,是当年鲁中军区在敌人疯狂扫荡之下,依然把控的为数不多的山头之一。
鹿角山
当时,我方驻守在鹿角山上的是博山七区一个中队,负责的相关领导,是七区区长陈广琳和区中队长赵铭堂两人。
按照事先的行动计划,两名交通员到达鹿角山后,将由四旅首长钱钧派人前来迎接,随后一路护送到第二个中转地——莱芜四旅驻地,然后由鲁中党委派人接回。
由于当天四旅的人还没有赶来,两名交通员随后便留在了山上,既然已经来到了我军驻地,一路护送的武装排在与陈广琳等人交接完任务之后,当天便离开鹿角山,放心地回去了。
当时,甭管是两名交通员,还是这支武装排的同志们,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原以为一路辛苦护送,终于安全抵达自家的驻地,谁知道,竟会是将两名交通员拱手送入了狼窝险地。
而事情的起因,还得从鹿角山的两名负责人——陈广琳和赵铭堂这俩人说起。
两名叛徒陈广琳和赵铭堂这俩人,先前是当地附近的村民。两人意志薄弱,虽然靠着革命投机当上了区长和区中队长,但在后来抗战环境日益恶化之时,两人经不起敌人的诱惑和分化,思想便开始逐渐动摇了起来。
正盘算脱离队伍的两名叛徒,在与两名交通员接触的时候发现,这俩人在山上也不同别人多说话,整日就待在所住的山洞之内,从不出来走动。
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即便是在山上驻军的保护之下,这俩人还保持着无论黑夜白天,都是轮流休息,一人站岗一人休息,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俩人身上,肯定有东西。”陈广琳私底下跟赵铭堂嘀咕着,随后,两人通过多次窥视、打探,最终猜出来两人身上应该带的是黄金或者光洋。
这俩人本就抱着准备叛逃的打算,此时眼前突然来了两个身携巨款的人,一个罪恶的念头,随即浮现在了两人的脑海之中......
杀机四伏隔天下午,陈广琳和赵铭堂两人来到了交通员所在的山洞之中,两人进洞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通知对方:
“让你们久等这么多天,真是抱歉,刚才四旅的首长派人来通知我们。原打算来接你们的同志们,途中遇到了敌人偷袭,无法前来,你俩后续去鲁中党委的沿途护送保卫工作,交由我们俩派人负责。”
等了好几天,已经有些心急的两名交通员一听可以启程了,登时便高兴了起来,两人忙问:
“什么时候动身?”
陈广琳看了看天,咳嗽了声,“事不宜迟,咱们今天晚上就启程吧,我带两个班,连夜护送你们穿过敌占区。”
众人准备妥当,当晚便悄悄离开驻地,沿着崎岖的山路,趁夜行进。
夜色之下的山路,崎岖难行,天黑路窄又加上两名交通员不熟悉当地地形,便只能跟在陈、赵两人的后面,一脚深、一脚浅地跟随前行。
众人行进不久,便来到了一段险路处,这条路一侧是黑乎乎深不见底的山涧,一侧是高耸入云的陡峭石壁,黑夜之中,行人踢落的石头,跌落深涧,隔了好久才传回沉闷的声音。
“交通员同志,这条路十分难走,我和老赵扶你们一把吧。”黑夜之中,陈广琳扭过头,话音柔和地建议道。
“没事,咱们都小心点儿。”两名交通员虽然嘴上不住地说着不用,但当陈、赵两人伸过手来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么险峻的道路之上,有人搭把手,自然要安全得多。
然而,他俩是万万没有想到,黑暗之中,对面拉着他俩的那两个人,面目渐渐狰狞起来。
下毒手众人又走了十几步,来到一块稍稍开阔的地方,两名交通员才站定,就觉到身旁劲风袭来,身边的陈、赵两人同时发难,猛地扑向了这两名交通员。
“坏了!”其中一名交通员一看旁边同志被扑倒,登时闪身避开了赵铭堂的纠缠,紧跟着抬起一脚,将扑过来的赵铭堂踹倒在地。
躺在地上呼痛的赵铭堂随即向后摆了摆手,气急败坏地大喝着:
“都给我上,把这两个人统统打死。”
赵铭堂身后的这两班,都是他俩的心腹亲信,平日里为这俩人马首是瞻,此时一听赵铭堂的命令,便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暗夜之中,枪声大作,两名交通员随即中弹,双双倒在了血泊当中。
陈广琳和赵铭堂两人扒开了两名交通员的衣服,将黄金席卷一空,随后命人将两名交通员推下了深涧之内。
“都把嘴给我闭严一点,谁问的话,就说已经把人送走了。”临回山上的时候,陈广琳向手下众人交代道。
他想瞒天过海,可惜有句古话叫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俩干的这桩伤天害理的事儿,当晚便被人打听出来了。
连夜下山区中队副班长宋兴传,是个共产党员,平日里觉悟很高。
当晚,宋兴传发现区中队长赵铭堂带出一支队队半夜离开,随后又悄悄回来,神秘兮兮的。
宋兴传悄悄找到随行的一名士兵,打听情况,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宋兴传登时起了疑。随后,他便找来了跟自己要好的一名士兵,从对方的口中,宋兴传得知了当晚发生的那幕惊天惨变。
得知实情之后的宋兴传心急如焚,山上的人有一大半是陈、赵两人的心腹,还有一些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自己此时即便是站出来,揭穿对方的真面目,恐怕也没有多少作用。
万般无奈的宋兴传随即决定,连夜下山去找钱钧首长报告此事。
当晚,宋兴传沿着险峻的山路,偷偷摸下了山,随后一路小跑,狂奔而去,这一路之上,跌跌撞撞,摔了好几个跟头,宋兴传是一直靠着毅力,咬着牙强撑着身体向前狂奔。
约摸跑了二十多里地,快要到源泉的时候,迎面突然出现了一队武装人员,躲闪不及的宋兴传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千万别是遇到了敌人。
所幸的是,这支队伍确实不是日伪军。这是时任侦查科科长的刘锡琨所带的一个侦察班,众人当晚原本的计划是出来侦查活动,未曾想半道上,竟然遇到了一个从鹿角山逃出来的自己人。
宋兴传喘着粗气,将陈广琳、赵铭堂两人杀害交通员、劫走黄金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众人听罢,肺都要气炸了。
力挽狂澜当时,天已经亮了,众人本是秘密潜行侦查,尽量避免暴露。
然而此刻,情况急迫,陈、赵两人一旦发现宋兴传不在山上,察觉事情败露的话,很有可能会铤而走险,直接拉着队伍叛逃。
此时,请示首长已然来不及了,刘锡琨登时下令,全班战士立即火速行军,白天强行穿行敌占区,向着鹿角山方向全速前进。
这一路上,遇到伪军岗哨,但凡有阻拦的,都被打了回去,众人一路急行,来到西股村时,正遇到准备带队投敌的陈广琳和赵铭堂。人的名树的影,刘锡琨的能耐谁不知道,这俩人一听说刘锡琨来了,当场就吓得脸色发白。
陈广琳二话不说,直接翻窗向后逃跑了,赵铭堂还仗着手里有部队,想要跟刘锡琨拼一下,却没想到,刘锡琨等人进村如此迅速,还没等他下令布置,对方便已经来到了院内。
赵铭堂一看要糟,想要负隅顽抗,没料到他刚抬起手枪,便被刘锡琨一脚踢飞,随即被扑上来的战士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一场叛乱尚未正式开始便被迅速扑灭,被夺黄金也被寻了回来。
后来,赵铭堂被押在十团三营受审,审查期间,此人趁着看守不注意,企图越狱逃跑,最终被巡防战士乱枪打死。
而那个逃走了的陈广琳,逃跑之后便隐姓埋名,不敢露头,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土改的时候,这个家伙最终还是被人认了出来,随后被镇压处决。
刘锡琨的这次果断的奔袭,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随后受到了鲁中军区首长们的肯定和表扬,多少年后,白发苍苍的刘锡琨依然感慨不已:
“那两名交通员,牺牲得真是太可惜了。”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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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淄博文史资料》,王林楷记述